陆云琛迟疑, 没有接茬。
时渊见状,忙解释道“云琛兄弟大可放心,工钱材料什么的都好说, 只要你答应帮忙,我这边都可以解决。”
钱不钱的倒是另说, 陆云琛正愁找不到机会同沈昌傅一家拉进关系,没想到这千载难逢的良机便送上门来,之所以迟疑,是因为这薜荔剥壳取籽很是费劲不说, 而且只在秦家村附近才有,总不能他俩成日往秦家村跑。
可这到手的大好的机会他又不舍得放弃,一时举棋不定,难以抉择。
时渊见他这般踟蹰, 便歇了心思, “恕我冒昧了,云琛兄弟不必为难,我本也是尝过凉粉后一时兴起,若你不方便,这事便算了, 这月十五, 还请你和慕言赏脸来府上热闹热闹。”
“倒也不是为难,只是担心这街头小食, 上不得台面,怕扫了客人们的兴致。”陆云琛斟酌着作答, 心里盘算了下,上次他们采来的薜荔还有些剩余,支撑到生辰结束是没什么问题, 至于往后,就看着凉粉卖的如何,再不济,他们还可以招人。
时渊一听有戏,登时眉开眼笑。“云琛兄弟切莫拘谨,我这些年陪着沈大走南闯北去过不少地方,可从没见过什么凉粉,想来这是个稀罕物,正巧让我那些个没见过世面的朋友,都来尝尝你的手艺,给他们长长见识。”
“幸得时哥青睐,小弟定不负期望。”
事情敲定下来,二人一来一往寒暄了几句,沈安便闹着要去找爹爹,时渊只得抱着他离开。
......
“你方才是在犹豫什么?我以为你会爽快应下呢。”秦慕言看出陆云琛心有顾虑。
“阿言,你在秦家村可有相识的好友吗?”陆云琛没有正面回答他,反而问起旁的。
秦慕言略一思索,喃喃道,“倒是有个好友,我们打小一起长大,只是去年他已经嫁人了,虽说也在秦家村,但那会儿我小爹病重,顾不得同他联系,后来小爹过世后,我便被秦良卖来这里了...可是有什么事情?”
有认识的人,这倒是好办了,因着秦良和卢云秀的缘故,他并不想让秦慕言在秦家村频繁露面,倘若有熟人,便可以将采薜荔剥皮取籽的活计承包出去,自己收现成的果实来搓凉粉,既省时又省力。
他将自己的想法同秦慕言说道了说道。
“我且要问他一下,听说他嫁的人家,家境不是很好,这等赚钱的营生,他该是愿意的。”想起自己的发小梁欢,秦慕言没由来地一阵唏嘘,他家中的情况同自己好不到哪里去,若不是急着想要摆脱他那丧良心的爹娘,也不至于就这么草草地将自己嫁了。
趁着天还未黑,二人收拾好小推车,早早地收了摊子,临走时,路过医馆,陆云琛想起,昨个夜里,秦慕言絮絮叨叨地跟他说起,陆老太太近日身子骨欠佳,咳嗽起来,连气都喘不匀。
他一头扎进去,找了个大夫,将陆老太太的情况简单地说了说。
“最好是能带老人家来过过眼,听你这么说,也判断不出什么病情来。”大夫简单开了些清热败火的药,嘱咐陆云琛有空便带老太太前来把把脉。
陆云琛也正有此意,惦记着哪天休沐,把陆老太太“哄骗”来镇子上瞧瞧病,总这般拖着不是什么好事,前世多少人,小病小恙地不当回事,最终酿成了无法挽回的癌症。
提着药包,俩人加快脚步往回赶。
先去了趟陆李氏家里,正巧陆云津赶着鸭子回来,陆云琛将药包给他,嘱咐了两句,便带着秦慕言匆匆地去秦家村。
“阿言,你这发小,也是个哥儿吗?”一路上,陆云琛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着天,顺便了解下这个人的情况。
“你是说梁欢?他跟我一样,都是哥儿。”秦慕言指了指自己,继续说道,“他家中还有个哥哥,前些年也已经成了家。梁欢跟他家里人,关系不咋亲近,嫁人后便不怎么来往了,他夫君脚有些跛,为人还算是老实,成亲后俩人没有分家,一直跟婆婆住在一起。”他循着送梁欢出嫁时的记忆,引着陆云琛往梁欢婆婆家走。
“慕言,带着姑爷回娘家呀~”路遇一挎着菜篮子的婆婆,热情地同秦慕言打招呼,不住地打量着他身边的陆云琛,眼里泛着精光。
秦慕言淡淡地点了点头,拉着陆云琛快走两步,低声道,“就是她跟卢云秀要的我的生辰八字,说你们家要给你娶亲。”
“王婆?”陆云琛扭头瞧了瞧,那婆婆还站在原地,朝这边张望。
“嗯?你不认识她吗?还是她在中间牵的线呢。”秦慕言有些疑惑,按理说,王婆上门做媒说亲,陆云琛该是见过的。
“额..”陆云琛支吾,说亲的时候,他还没穿过来呢,那原主的记忆里也没有王婆这人的存在。
他火速地转动脑子,组织语言,“那...那会儿我考举人未中,心里正不痛快呢,奶奶怕我不同意这门亲事,一应事务都是她跟二婶操办的。”
秦慕言不作怀疑,只暗暗拧着眉头,他在意的并不是这个....
“是有什么事情吗?”陆云琛见他神色隐隐不对劲,以为自己刚才的说辞没能糊弄过去,跟着紧张起来。
“王婆这人,什么事都喜欢到处嚷嚷,让她瞧见了咱俩,想必没多久秦良和卢云秀就会知道咱们来秦家村了,我倒不怕他们俩,只是担心坏了你的事。”
陆云琛抬手抹平他眉间“川”字,“没事,有夫君在,妖魔鬼怪任他们俩便是了,我有阿言,我不怕。”
秦慕言“噗嗤”一声被逗笑,刚才消沉的气氛一晃而散,一抬头,已然到了梁欢家。
他敲了敲院儿门,不多时,屋里走出一人,个头不高,身形消瘦,穿着粗麻短打,手里端着一木盆,正眯着眼朝外看。
“欢儿!”秦慕言最先认出他来,兴奋地挥着胳膊打招呼。
“慕言!你怎么来了!我都好久不见你了!”梁欢闻声,忙将木盆放到一旁地上,迫不及待地跑上前,隔着篱笆,一把搂住秦慕言的肩膀,“嗯...这..这位是..”院门外还站着一男子,身着黛青色长袍外衣,墨色长发由一根木簪简单挽起,看起来文雅俊朗,翩翩如玉。
秦慕言退至陆云琛身侧,脸红羞涩道“这是我夫君。”
陆云琛笑微微地拱手,“梁小哥儿。”
梁欢瞧瞧自家发小,又看看眼前这男子,只见他虽是同自己问好,视线却尽数落在秦慕言身上,眼神中是化不开的浓浓情意。
“欢儿,是谁来了?”屋里传来动静,紧接着搭在门上的帘子被掀开,一高大魁梧的汉子跛着脚一瘸一瘸地往外走。
“平哥,是我发小,秦慕言过来看我了。”梁欢忙应道。
同在秦家村,古平自然是知道秦慕言的,但汉子与哥儿向来有别,哪怕在村里路上碰见了,他也只能低着头快步过去,不能大喇喇地盯着一个哥儿看,故此,这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同他二人见面。
“别站在门口了,快些请他们进来。”古平招呼道,平时家中鲜少有人来,只剩了些碎茶叶梗,拿不出手,无奈,他找了两个没有缺口,勉强像样的杯子,斟上凉白开递给陆云琛和秦慕言。
“古兄莫要忙活,快些请坐。”陆云琛接过杯子,浅浅地饮了一口,打量着屋子的四周。
同秦慕言所说的那般,梁欢家家境属实一般,堂屋中陈设简单,只有一个矮木桌和几把凳子,经年累月的,木桌的颜色已经褪得发白,凳子坐上去也有些不稳,两侧便是卧房了,只两条布帘简单隔开。
但即便是这样简陋的屋子,梁欢看起来也乐呵呵的,脸上没有丁点愁苦的表情,想来这日子过得虽然清贫,但必定是舒心的。
四人落座,梁欢和秦慕言许久未见,登时便打开了话匣子,你一言我一语地互相问候着近日的境况,得知对方都过的还不错,这才放下心来。
古平憨实地坐在梁欢身侧,不插话也不跟着凑热闹,只认真地听着,动作亲昵地给他揉着腰处,待二人说的口干舌燥了,贴心地斟满水。
陆云琛见秦慕言视线落在古平和梁欢身上,又羞赧地移开,似是想起什么,脸颊涨起薄薄一层红晕,抬手捏了捏他的脖颈。
他同秦慕言“浅尝辄止”也有些时日了,这小家伙虽然依赖自己,平日里也习惯了自己那些个亲密的小动作,可二人的关系一直没有实质性的进展,何时,他才能戳破那层窗户纸,将人囿于身/下,好好地亲热一番。
“对了,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我听说,你跟你爹断绝关系了?”梁欢小心谨慎地问道,怕触了秦慕言的霉头。
自家好友的情况,他也是知道些的,得知秦良将秦慕言卖给了邻村一户人家冲喜,他也跟着气愤了一阵,奈何自己那会儿也同家中闹得水深火热,一时顾及不上,等把家中的事情处理好,秦慕言已经嫁人,他也曾偷偷打听过,但知道详情的人并不很多。
“嗯..”提起秦良,秦慕言肉眼可见地蔫了下去,如果不是为了今日之事,他是万万不肯再来这秦家村的。
陆云琛摸摸他的耳垂,以示安抚,继而同梁欢说道。
“梁小哥儿,我们此番上门,是有一事要同你和古兄商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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