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良的表情微楞,随后立即反应过来。
一定是绿如去老夫人哪里瞎比比的!
他不能去!至少现在还不能去!不然就他这细胳膊细腿儿的,哪儿是那些大汗的对手!
想起之前被强迫压着跪倒在地的不愉快经历,温良努力动用起脑细胞,试图找个借口不去。
绿如如何能让温良想到法子,上下两张嘴皮子一张一开,连声催促。
“大夫人,您还在等什么?夫人还在等着您呢?”
“我这一身不合格去见娘,你先出去,我去换身衣服。”
丫鬟眼珠一动,大步上前,脸上是丝毫不掩饰的恶意。
“行啊,那就让奴婢来服侍您更衣。”
温良受惊似的往后连退几步,双手捂着胸口,满脸嫌弃。
“你别过来!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我已经名草有主了!”
绿如额头蹦出青筋,捏紧拳头,才把想要打人的欲望压下去。
她算是看出来了,温良就是个滑头!
转头望向躺在床上似乎正在小憩的大公子。
“大公子,老夫人要见大夫人。”
床上的男人似乎被这声音吵醒了,黑鸦般的睫毛抖了抖,缓缓睁开了眸子,望向屋内的绿如。
丫鬟似乎压根没有丝毫对这位主子的敬畏之心,语气更重地重复了一次,尤其在老夫人这三个字上咬字更为重。
温良哪儿听不出来其中的威逼之意。
拳头都听硬了。
“你们有本事冲着我来!欺负一个病人算什么事!不就是去见娘吗?!”
“我去……”
话音未落,屋外一道很秀气的声音鬼哭狼嚎的冲了起来,直接压过了温良的声音。
“呜呜呜!小公子!捡春总算找到您了!”
温良朝着声源看去,是个长相和声音一样很秀气的少年,头发微卷,哭嚎着冲了过来。
温良怕被这小炮弹创飞,脚步一错,奈何还是捡春的速度更甚一筹,一头栽进了温良怀里,冲的温良猛地异样。
还没等到自己卸掉那股力道,温良就听到耳边传来捡春的嗓音:“公子,闭眼。”
“???”这是什么意思?温良疑惑地正要询问,下一秒,就感到脖颈骤然一疼,随即意识陷入了黑暗。
等捡春抹了把脸,从温良怀里把自己拔出来,屋内的两人又听到他慌张的哭嚎。
“公子?公子!您怎么了?您醒醒!您醒醒啊!”
绿如一副傻眼的样子,她压根没看清楚小厮的动作,就看见温良忽然晕了。
倒是床上的男人,借着窗幔的遮挡,扫过小厮的眼神,飘过淡淡的疑惑,随即落到已经毫无意识倒在地上的温良身上,面上显出关心。
挣扎地起身下床,朝着温良做了过去。
小厮貌似被自家公子的突然晕倒吓蒙了,随后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恶狠狠地瞪向呆在原地的绿衣丫鬟。
“是不是你?肯定是你把我们公子弄晕了!我要告诉我们家老爷!”
“原来侯府一个丫鬟就可以虐待我们公子?!”
绿如被突如其来的指责给骂懵逼了,但她也清楚她不能坐实这个罪名!
惨白着脸,急忙反驳:“你胡说!是他自己的问题!,我,我!这就去找大夫!”
见小厮还想说什么,立刻拔腿就跑的没影儿了。
捡春等人离开后,一步三咳嗽的男人终于走到了温良边上,弯下腰,正要把温良抱起来之际。
却被捡春抢先一把把少年抱了起来。
小厮有点戒备地避开男人的手,在瞅见对方虚弱苍白的脸色,又几分不忍似的解释道:“这不是我的意思,我们少爷喜欢的是裴二公子,这事儿想必裴公子也是知道的,而且我们公子爱洁,不喜外人随便碰他。”
“若是让公子知道自己被你碰了,后面小的定要受罚的,还望裴公子见谅。”
男人微微愣了愣,脸上显出些被拒绝后的落寞,以及听到自己的新婚妻子居然是为了自己的弟弟才嫁给自己的惊愕,脸色更加煞白。
好半晌,才慢慢把伸出去的手伸了回来,声线都低了下去:“无碍,你将他抱到软塌上去罢。”
捡春半是感激半是同情地望了男人一眼,依言把温良放了上去。
内心没忍住吐槽温良不干人事,从天之骄子沦落到命不久矣,人已经够可怜了!还要被他们公子霍霍!
这时,软塌上的少年唔了一声,捡春低头一看,惊喜道。
“公子?!您醒了!”
温良懵懵懂懂地睁开眼睛,下意识地就把凑过来的小厮推开,揉了把还有些酸痛的脖颈,圆圆的眸子瞪向对方。
“你对我做了什么?!”
“公子…捡春不是看您不想去见那个什么老夫人,那个丫鬟还一定要逼您去见,才出此下策。”
温良缓了好久,后知后觉地一拍脑袋:“对哦!那绿如呢?”
捡春闻言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她已经被小的吓跑了!说是给您去请大夫去了!”
这个得意的笑容一出,温良脖颈间的酸疼之意就更明显了,连带着牙根都有些疼了,他无语地瞅了小厮一眼。
“我是不想去,可你也不能这么对你家少爷啊!我不遭罪吗?!”
“可是,可是您以前不想去国子监的时候,也是让捡春把您弄晕的……”小厮露出一个委屈的表情来。
温良懵逼了,难道原主是个受虐狂?
他翻了翻原主的回忆,原主原本是和裴千曜一起在国子监上学,后面才对裴千曜喜欢上的,但原主的确不喜欢上学,所以才让武功高超的小厮想出了这个办法……
但为了裴千曜,后面用的才少了。
好家伙!温良惊呆了!默默给原主扣了个六六六……
他是懂逃学的!
顺带着重温了下和捡春的想出模式,免得露馅,温良再站起身,语气不耐烦地说:“行了行了,我知道了,闪一边去,你家公子我还有正事呢!”
因为屋子里太安静了!
裴静之呢!
不会出事了吧?
温良大步□□软塌,往床上一看,人还在床上,心底略松了一口气。
“静之,我有件事情想问你……既然府里的药不能喝了,你有没有别的药方子?”
走到床边,床上的男人还是没动静。
温良感觉到了不对劲,一把拉开窗幔,之间裴静之额头布满了汗珠,眉头痛快地皱起,苍白的脸色比之刚刚更白了两个度,就差没透明了!
胸膛更是剧烈起伏,就站在床边,温良就感受到了床上之人的难受。
手抖着,下意识地往裤兜里摸:“不行!我要打120!”
捡春见自家公子这幅吓惨的模样,看了眼裴静之的状态,虽然不太懂为什么温良这么紧张裴静之,还是建议了一句。
“公子?裴公子这样,我们应该去找府里的大夫吧?听说是宫里头来的御医呢?”
温良被这话拉回了思绪,简直被自己蠢到吓哭,这破地方!哪儿来的120!
大步朝外跑去,还没忘记喊上捡春:“府里的大夫有个屁用!快跟我出去找大夫!”
“啊?为什么?御医的医术难道还不行吗?”
“闭嘴!”
“是!”
主仆两人骂骂咧咧地快速走远了。
屋子里彻底安静下来。
床上的男人睁开了那双幽深的眸子,望向二人离开的方向,黑颠颠的眼眸若有所思。
墨书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
“主子,您的演技愈发精湛了!”
“去查查他。”
“谁?”
“温良。”
“哎?新夫人之前不是已经查过一次么?”
“你很闲。”
“不闲不闲!我这就去查嘛!主子您怎么越来越凶了……”
墨书仿佛对很闲这两个字有什么心理阴影,原本懒洋洋的神色大变,立时闪身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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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春的武功的确不错,温良开始还自己跑,没跑几步想起捡春会轻功,就让对方背着自己飞了!
别说,那感觉非常好!
要不是还惦记着床上的病人,温良都不想下来了。
捡春作为一个打小在京城长大的人,加之原主一逃避什么事情,就让捡春弄晕他,搞得外人都误以为温尚书家的小公子身娇体弱,故而捡春对京城的各大医馆了如指掌。
所以原著里原主借着这个滤镜,没少干缺德事。
不过现在便宜了温良,捡春带着自家公子拐了几条巷子,就来到一处院落前。
院子不大,大概也就四五间木屋的样子,里面还种了一片小竹林,旁边有片围起来的要圃。
正值春天,繁花似锦,还有好些蜜蜂嗡嗡声。
温良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这古代天然无污染的清洗空气,神清气爽!
很快想起了关于这处院子的信息。
主人是个江湖人士,据说在江湖上医术颇有名气。
原主以前频繁装病,久了未免露馅,好在后面偶然结实了这个神医,对方医术高超,且爱钱,而原主家里最不缺钱,对方收了银子,也乐意顶住温家的压力,和原主一起忽悠家人。
有了原主的记忆在手,温良心下略微安定,眼睛示意捡春去敲门。
捡春对这里也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熟练地敲开门,在药童的带领下,去了竹林掩映下的一处亭子内等人。
而此时,药炉之内。
长相高冷的年轻神医正神色冷淡地同一人交谈。
若是温良在这里,就会惊讶地发现,那人居然正是裴静之的侍卫,墨书。
墨书的表情一改往日在裴静之面前的没个正经儿,面无表情,愣是一张娃娃脸,摆出了几分气势来。
“主子又发病了,你的新药,何时才能研发好?”
白衣神医轻轻用茶盖拨了拨茶水,抿了一口,淡淡道:“三日后。”
“今日你先用往日的药,压下去。”
“最多明日。”
“不行。”
“呵呵,你行也行,不行也得行。”墨书骤然站起,一把流光的长剑下一刻出现在了年轻神医的脖子上,“你别忘了,是谁救了你。”
“但你们也别忘了,若是没有我,他早就死了。”年轻神医不为所动,压根没把剑放在心上。
“你……”
墨书还想再说些什么,药炉外忽地想起药童稚气的声音:“师父,有人求见。”
他收了声音,自顾自从柜子里拿好已经准备好的药包,扭头欲走。
背后又响起年轻神医的劝告:“他的病,不可情绪大动,方能稳住病情。”
墨书脚步一顿,回了句知道了,消失了踪迹。
待人走后,年轻神医整了整衣衫,叫童子进了收拾了一番,起身走向亭子。
结果将将走到亭子门口,就听有一道清越的少年嗓音懒洋洋地吐槽他。
“每次来都这么久,还都在午睡?我看啊,人家八成养了小情侣,下次我们换个时间,嘻嘻嘻。”
“公子英明!”
“嘎嘎嘎嘎嘎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