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杏南默默转头,心里嘀咕,这男人摆明了就是一副扮猪吃老虎的样子,凭他上次钳制自己那一手就绝非善类。
虽然是早上,忘归楼生意依旧十分红火,所有桌子都差不多坐满了,只剩她们两旁边还有一张无人。
方宁自然也看见了那人,惊得小脸煞白,提醒道“梅姐,他好像往这边来了。”
梅杏南端起酒杯的手抖了一下,果然,一阵脚步声从门口的方向传来。
男子将包袱放在桌上,以绝对的身高俯视她,主动打招呼道
“又是你,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咱们真有缘。”
低沉浑厚的声音,还带着一丝不怀好意。
梅杏南不怎么文雅地翻了个白眼,心里冷笑连连,自顾自地夹菜扒饭装作不认识。 🄼.𝙫𝙊🄳𝙏𝓦.𝓛𝔸
可下一刻,男子已经大马金刀地坐到她对面。
梅杏南一脸黑线,这人也太不知趣了!
小二在两米开外就开始招呼“这位客官想来点什么?”
男子“先来一份——”
梅杏南“且慢!”
话未说完便被梅杏南打断,男子心中不免不悦,转头看她。
梅杏南迎上他的目光,冷冰冰道“这位先生,我和舍妹两个女子在外,实在不习惯与人同桌。”
男子目光略带挑衅“真巧,我也不习惯。”
梅杏南眉毛一皱“是我们先到的。”
男子更淡定“放心,我大人有大量,不会把你们赶走的。”
梅杏南的脸色‘唰’地一下阴沉了下来,她还真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
见她有怒意,男子嘴角扯出一个玩味的笑容,道
“姑娘今天怎么脾气这么大!上次见面你还是挺大度的,难道还是因为之前的事记仇吗?”
梅杏南咬牙切齿道“没有。”
男子点点头,心道女人总是口是心非。
“相遇就是缘分,这样吧,今天这顿饭我请,也算是…在下向梅姑娘赔罪了,可
梅杏南疑惑“你怎么知道我姓梅?”
话刚问出口她便反应过来,转头瞟了一眼方宁,臭小子,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谁吗?
方宁有点尴尬,抿着嘴嘿嘿干笑了一下。
梅杏南盯着男子那张看不清容貌的脸,扫了他那一身连一件额外的配饰也没有的黑色简单袍子,无视那蓬松的头发和拉碴的胡子,缓缓点了点头,道“也好。”
紧接着便转过头对小二如数家珍地罗列了满满一桌子菜,煎炒烹炸、冷荤热素样样俱全,怕他反悔赖账还特地授意小二先结账。
梅杏南笑眯眯地看向男子,道“一见面就让你破费,真是不好意思啊。”
本以为可以难为一下对方,至少也能在对方脸上看见些许心痛的表情啊!
可当男子听见小二报出价码时,动作没有丝毫迟疑,伸手就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看都没看一眼甩给了小二,小二接过一看,眼睛瞬间就眯成了一条缝,步履欢快地退了下去。
梅杏南脸上的笑有点僵,皮笑肉不笑地开口“想不到先生这行的经济现在这么景气!”
男子抱着双手冲梅杏南咧嘴一笑,道“姑娘过奖,混口饭吃。”
顿了顿,伸手端过茶盏吹了吹,摇头叹息道“比不得梅姑娘你,年纪轻轻就是一庄之主,仅凭一己之力创建了解忧山庄,真是令在下钦佩啊!”
“啪!”一声,方宁手中的筷子一滑,掉到了地上,他到底还是孩子,沉不住气,一句话惊得他直冒白毛汗。
梅杏南知道他在怕什么,看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担心,能猜出自己的身份并不难,毕竟她也没想着要隐瞒身份。
也不能怪方宁,对面这个男人明明总是微笑的,
第169章 神医(2/2)
可即使隔着面具也总看得人背脊莫名发寒。
梅杏南仔细打量那张面具掩映下的面容,轻轻一笑,伸手为他续了一杯茶,悠悠开口
“我只是一介商人,满身的铜臭味,比不了你们这些靠手艺吃饭的人,不过,恕小女子眼拙,请问先生到底是何方人士啊?”
男子微微点头,道“在下无墨山庄,墨染。”
这个名字是梅杏南始料未及的,她皮笑肉不笑道“原来是枯骨生肉的墨神医,真是久闻大名啊,幸会!”
方宁惊疑不定地看向梅杏南,凑过来低声询问“梅姐,你难道认识他?”
“不认识。”梅杏南回答得干脆,沉默片刻,又补充“墨染这个名字或许你不知道,但你应该听过——神针刺开云千里,妙药驱散雾万重。”
方宁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一脸震惊地看着男子脸上那张面具。
对于男子的身份,事实上,其实梅杏南也猜到了几分。 𝙈.🆅𝙤🄳🅃𝙒.🄻𝘼
墨染其人,只凭‘神针刺开云千里,妙药驱散雾万重’一句话,就知他是医术通天。
早在多年前便声名鹊起,但却没有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他多大年纪,因为他一直带着一张银色的面具。
而他的医术往往使人忘了他的相貌和年纪,都说只要还有一口气,墨染就能从阎王爷的手里把人拉回来。
但很多人宁愿见阎王,也不想落到墨染手中。
因为他脾气不太好。
据说东泽有位贵族公子患了小病伤寒,却偏偏费尽心力地把墨染找了过去,让这位圣手医治。
墨染答应得异常痛快,大笔一挥,写下一张方子。
结果,伤寒是治好了,可后来那个人想和小妾做些有益身心健康的运动时,悲催的发现,自己……呃……居然不行……
此后,基本上除非到了生命垂危的时刻,再没有人想见到他
再加上此人不爱权,不爱财,不愿受拘束,能请得动他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但人在江湖漂谁能不挨刀?墨染这等人物无论放在哪里都有无数人招揽,金钱还是地位,只要他想,唾手可得。
梅杏南若无其事地开始品尝桌上的美食,半真半假地笑道
“能劳您这位不出世的神医做东,倒是我们的荣幸,不过,您最近改行了?不悬壶济世反而摆摊算卦了?”
她一边打量着墨染一边摸着那杆白幡悠悠道“没想到平日还有这种嗜好,真是有情趣啊!”
梅杏南话中虽有讽刺之意,但墨染只是无奈一笑,并未不悦,而是审视了四周厅里正在低头用饭的人们,道
“身体肌理的病总是有药可医的,有些人虽然康健,但脑子不够用,就是没有自知之明,我医术再高明,也是好良言也难劝该死的鬼啊!”
梅杏南看了他一眼,余光正瞥见方宁还傻坐着,便拍拍他的肩膀,道
“阿宁,今日能得见墨神医真容,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你还不起来给长辈见礼!”
方宁赶紧起身,老老实实地低头向墨染行了一礼。
墨染微敛下巴,冲方宁点了点头。
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却给了方宁一种无形的紧张感,愣了一会就郁郁地回了自己的位置,这种感觉连他自己都莫名其妙。
梅杏南也有些闷闷的,不再答言,开始专心致志和饭桌上的美食做斗争。
忘归楼的厨艺的确了得,色香味俱全,味蕾得到了充分满足,这个时候小酌几杯是最完美的,伸手自然而然地去拿酒杯。
可有另一只碍事的手将它夺走。
墨染将杯子举到面前嗅了嗅,不怎么友好道
“梅庄主虽是当世豪杰,但毕竟是一介女流,出门在外,身边连个家仆都不带,就不怕喝酒误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