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我是例外的那个？
王县令走后瑞王问：“方才升堂之初五弟不在，莫非就是去四周客栈酒窖查探了？你是如何知晓四洲客栈酒窖有问题的？”
宁王笑道：“我在回县衙的路上，让人带了四洲客栈的掌柜上车问话。刘家死了人无误，既然四洲客栈被牵连其中，不管有无问题，自然都该找来一问。”
“五弟真是考虑周详。”瑞王夸赞道，“难怪父皇会让你任职大理寺少卿巡查刑狱。”
“哪里，皇长兄谬赞了。”宁王谦虚道。
“只是不知五弟在那四洲客栈的酒窖里又发现了什么线索？”瑞王问。
“确是发现了半个不属于客栈掌柜、伙计们的脚印，除了验证酒窖确有外人来过之外，无甚大用。”宁王道，“不过来时我已将护卫散在旁听堂审的百姓中，倘若发现有人异样，便紧随之。”
“其实并没有在酒窖发现什么贼人的痕迹追了过去？”瑞王惊讶道，“这只是一出打草惊蛇之计？”
不要说瑞王，就连许小圆也甚是惊讶宁王的计谋。
他原本还奇怪已经过去了几天，现场怎么还能留下可以直接追查凶手的线索，还以为是情况特殊，老天帮忙，事过几日宁王也能发现破案线索。
没想到这竟然只是一招计谋。
宁王笑道：“皇长兄英明。正因为我的随从都派了出去，所以方才才找皇长兄借夏青一用。”
“原是如此。”瑞王若有所思道，“你是不放心王县令？”
夏青听到这里，连忙拱手请罪：“方才夏青冒犯了，还请宁王殿下恕罪。”
“或许他不是太子的人，但从这刘二的案子也不难看出，因为我们在此，他极力想淡化案情，拖延时间。起码是个明哲保身，唯利是图之人。”
宁王跟瑞王说完，又看向夏青：“你是为护卫你家王爷，何罪之有。况且方才那样一说，也很合情理，王允文听了也会觉得一切顺理成章。”
“不过现下天色渐晚，要去四洲客栈的话，夏护卫该出发了。”宁王道。
夏青看向瑞王，瑞王道：“去吧，注意安全。”
夏青走后，宁王与瑞王也就彼此告辞。
林砚秋跟着瑞王走了，许小圆也顺理成章地跟着宁王走了。
回到暂住的小院，站在许小圆的房间外，宁王道：“现在已经是晚膳时间。你是回房换身衣服，还是先沐浴？”
真没想到这宁王还考虑得挺周到，他今儿验了尸，自然是不适合穿着现在的一身衣衫去用餐。
许小圆道：“我还是沐浴吧。”
来的时间久了，许小圆也不知不觉中学了些这个时代的说话方式。
宁王点点头：“我让人给你送水过去。”
许小圆回到自己房间不久，却是宁王亲自给他提了一大桶热水过来。
“王爷，您这是……”许小圆吓了一跳，让宁王给他打洗澡水，他尽管有着现代的平等观念，但也觉得很不合适；何况又在这个时代熏陶了两个月。
“王妃身边的丫鬟都是伺候她的，我也不能随意支使；林砚秋身旁跟着伺候他的丫鬟、双儿小厮也都跟他去了瑞王那边。”宁王道。
“护卫们不干近身伺候的活，现在我身边伺候只有一个我的贴身小厮。水是他拎到我房门前的，他不是双儿，伺候你不太合适。”
许小圆觉得宁王说的没错，但又觉得哪里不对。脑子转了半天，才想起来宁王之前跟瑞王说，随从都派出去跟踪今日旁观堂审的可疑之人了。
对，肯定是这里很怪，于是许小圆问：“王爷您不是说护卫们都派出去了吗？”
“呵，”宁王笑了一下，“那也不能一个不剩吧。就算我愿意，护卫们也不愿意啊。”
“那你为何……”许小圆想问宁王为什么明明还有人，却跟瑞王说人都派出去了。
他话虽未说完，宁王却懂他的意思：“人基本上都被派出去了是事实，再说，就算还有人，也不能所有的活都我干了。有的事，还得皇长兄的人亲自眼见为真，我转述得一字不差，那也是有差别的。”
“只有自己亲眼见过，才能感受更为深刻。毕竟，太子要对付的人不单是我。”
说话间，宁王摸了摸水温，给许小圆沐浴的地方拉过屏风：“好了，你且先沐浴。”
许小圆好像明白了。在看宁王的动作，忍不住脸色一热：“谢谢王爷，其实我可以自己去提水。”
宁王笑了笑：“你一次提两勺，得墨迹到什么时候啊。行了，赶紧吧。我在房里等你吃饭。”
“哦，好。”许小圆呆呆地说。他觉得宁王说的话好像都没问题，但又说不上哪里怪怪的。
沐浴之后，许小圆去敲宁王的房门：“王爷，我们去吃饭吧。”
“进来吧。”屋内传出宁王的声音。
许小圆推门进去，看到宁王寝室外间的圆桌上已经摆上了饭菜。
“这是？”许小圆看着满桌子的饭菜有点懵。
宁王走过来说：“就剩咱俩了，就在这吃吧。”
“就咱俩？”许小圆有点懵，“王妃呢，她不吃吗？”
住在这县衙大院，自从他和林砚秋换了住处后，他与宁王妃见面的时间好像更少了。
宁王道：“现在早已经过了饭点，总不能让她饿着肚子等我们吧。”
许小圆觉得有道理，但又想洗澡的不是只有他吗？难道宁王方才也洗了澡？他打量了一番宁王，宁王的确换了衣衫，但是却看不出有没有洗过澡。
“哦，那也是。”许小圆很顺手地接过宁王盛好饭递过来的饭碗。
晚膳接近尾声的时候，派出去的护卫来报：“王爷，属下等遵照您的吩咐，还真跟住了人。我等发现了刘二被抛尸的山崖，也在那里找到了凶器。”
说罢护卫递上一支完好的箭，正是皇城司的人专用的箭簇。
“那处山崖下是一条河流，估计皇城司的人以为刘二掉下去会被河水冲走，没想到他半路被几颗树干拦住，捡回来两个时辰的性命。”护卫又道。
宁王打量了一番那支皇城司的制式箭，递还护卫：“收好。”
随后问：“刘二被杀的地方找到了吗？”
“尚未。这得等其他人回来。”护卫道，“不过依照属下判断，第一现场不在四洲客栈，也在四洲客栈附近。”
宁王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们辛苦了，先下去吃饭吧。”
“谢王爷。”护卫拱手行礼后告退。
护卫走后，许小圆问：“刘二不是回家后才死的吗，怎么说那山崖是抛尸之地？”
宁王道：“或许只是皇城司的对自己的箭法太有自信，刘二为人又比较聪明，才给自己挣了那两个时辰的时间。”
许小圆信服地点点头，他家王爷就是聪明。
这念头冒出，许小圆就被自己吓了一跳。什么他家王爷，他怎么会这么想！
不过转念一想，古代的门客、下人对外都是称呼主人都是我家少爷、我家小姐什么的。他会这么想，应该也是受了时代环境的影响，并没有其他原因。
这么一想，许小圆就放心了很多。
“王爷，你觉得刘二究竟是怎么死的？既然他身上致命的伤口是皇城司的制式箭伤，跟四洲客栈又有何关系呢？”许小圆认真地分析着。
“难不成皇城司收买了四洲客栈的掌柜？但他们为何要大动干戈杀一个小小的伙计？这说不通啊。”
宁王道：“这事我心中已有了脉络，但能不能确定，还得看夏青今晚能给我们带回来什么消息。赶紧吃饭，饭菜都凉了。”
“哦。”许小圆赶快扒拉了几下饭菜，又道，“王爷……”
“何事？”宁王看向许小圆。
许小圆看着宁王看过来的目光，对视两眼又低下头吃饭：“没，没事。”
宁王微笑地看着他，并不言语。
未几，许小圆再度抬头，还是忍不住道：“王爷，咱们现在是不是很危险？”
“还好。”宁王道，“你害怕？”
许小圆看了看宁王，忽然摇了摇头：“不怕。”
宁王点点头：“不怕。”
用过晚膳，许小圆去收拾餐桌，宁王靠在罗汉床上闭目道：“不必亲自动手，让小厮收拾即可。”
许小圆看宁王靠在那里打盹，觉得他一天劳心劳力的，也很累人。要不自己给他按摩按摩，就当感谢他愿意吃自己这颗回头草，收留自己当仵作，就没再坚持自己收拾桌子。
许小圆唤了小厮来收拾餐桌，待小厮收拾好桌子走后，许小圆走过去对宁王说：“王爷，要不我给你按摩一下，疏通筋脉？”
宁王抬眼看他：“你不是仵作吗，何时有了大夫的本事？”
倒也没有拒绝。
“都是七筋八脉，有的地方也是相通的。要知道，瑞王当初可是请我做府中医师呢。”许小圆为自己加码。
说着径直走过去给宁王按摩。为了不让自己的手艺看起来很烂，他努力地把握着力道。
宁王笑道：“你跟着瑞王的时候，他要是累了，你也这样帮他疏通筋脉？”
“什么啊？”许小圆停下手来，“没有的事。瑞王只是让我给他做熬药炖汤之类的活。”
宁王笑着转了下身，面对许小圆：“那我是例外的那个？”
“你还按不按？”许小圆羞恼地问。
“按，按。”宁王笑道。
白天逛了半日，升堂又折腾了半日，许小圆也累得不行。按了一会儿，他也呵欠连连。
宁王撑着下巴看他：“累了？那歇着吧。”
许小圆惊了一下，他想努力地表现自己：“没事，我还能行。”
宁王坏笑地看着他：“歇我这也行。”
许小圆这下是彻底醒了：“时间的确不早了，谢王爷体恤，我回房休息了。”
说罢忙不迭地跑出了宁王的房间。
看着受惊逃跑的小白兔，宁王忍不住低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