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王爷竟然也会哭

在侍卫长说出十九夫人死了的话时，水榭上的诸位夫人除了许小圆和十六夫人外都惊叫起来。

在水榭中的几人都没想到，王府上下找了半日的十九夫人，竟然一直都在她们的脚下。想想都叫一个恐怖。

此前几人都想着凑近看热闹，这下发现死的人就在她们脚下，一个个吓得都想着要回自己的院子。

但是这会侍卫们却又不让了，命人把她们几个关在水榭中看管，说是等王爷来了再做处置。

许小圆不害怕死人，所以十九夫人被打捞起来的时候他不但没有尖叫，反而因着法医的职业习惯，冲出水榭就想去看人。

不，是看尸体。

法医见到尸体就想验一验，这大概真是潜意识的习惯。

只是他还没走两步，就被春香拦了下来。

“许哥儿，你不要命了。”春香在他耳旁低声道。

听到春香低声的劝告，许小圆才猛然想起来，他现在是古代的王府后院一个没名没份的小妾，不是现代社会维护社会正义，为死者说话的警察局法医。

许小圆一时有点怅然，但还是听话乖乖不动了。

这段时间古代社会的生活，已经教会了他适应环境。

以前看小说都是现在人穿到古代开挂当主角的，但他不是，他是被按在地上摩擦的那个。要是他这会冲出去验尸，没准给自己惹上什么麻烦。

想到这里，许小圆心里忍不住骂那些写小说的作者，写的什么玩意，都是在骗人。

为什么他就没开挂，没当主角！

许小圆停住了往外冲的脚步，就与其他几个夫人一道被关在水榭里，只是其他的夫人们害怕，一直在那嚷嚷。到后面有的还想跟侍卫动手，推推嚷嚷的吵着要回院子。

但手无缚鸡之力的美人们哪里是孔武有力的侍卫们的对手。侍卫们架着宝剑挡在水榭出口，便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里面的夫人们推推嚷嚷，一个也出不去。

同样被关在水榭里的许小圆看着那些夫人们的行动觉得有些好笑。

他一个现代人都知道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跟王府侍卫对决是多么自不量力，这些生活在古代王府后院的女人们还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许小圆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什么，他就老老实实地待在里面，目光却不时盯着旁边戏水平台上躺着的十九夫人。

他看着躺着的十九夫人，寻了个最好观察戏水平台的地方坐下。

这会那几个夫人都在跟侍卫们推攘，没人跟他抢位置。

坐下之后，许小圆心静了许多。他很奇怪十九夫人怎么忽然死在水榭下面了，于是也开始开始思考，

许小圆背对湖面靠坐下之后抬眼看到的便是右手边面对着戏水平台而站的十六夫人缓缓侧过身子，像是脱力一般地靠着柱子缓缓坐下，一副情理之中却又很难接受的样子。

十六夫人在看到眼前发生的一切和听到侍卫长的安排整个过程中没有一点激烈的情绪反应，许小圆几乎都快忽略他了。如今看到他与众不同的反应着实奇怪。

许小圆看得奇怪，他想问十六夫人怎么回事，但周围的人太多了，他也还没蠢到把自己的想法在大庭广众之下问出来。

无聊之际就只能趴在水榭的栏杆上，看着躺在戏水平台上的十九夫人。

他看着躺在那里已经毫无声息的十九夫人，觉得这一幕好像不太真实。此前那么张狂盛气凌人的一个人，如今怎么就那么安静地躺在地上了呢？

真是世事无常啊，许小圆叹道。

十九夫人欺负过他很多次，原本许小圆是很讨厌她，想着自己要是主角，靠上宁王那个靠山后有机会报复回去的。

但如今看着恶人死在眼前，又觉得过去的一切好像不值一提。

当然，他也一直没抱上宁王的大腿。

许小圆倚栏远看感慨人生的时候，春香看似平静的面容下，内心却是焦急万分。

十九夫人的尸体在水榭下面发现，她和许小圆正好在这水榭之上。原本可能是件巧合之事，但也有可能变成顶罪的理由。

春香捏了捏手中的丝帕，她一定要把消息送给瑞王。

抬头间，目光对上一双也望过来的眼睛。那双眼睛的主人对她点点头，春香不着痕迹地也点了下头。

消息应该是能送出去了，春香内心的焦急大半被平息。

而在竹林水榭这边，宁王和宁王妃在侍卫的带领下，很快也赶到了。

“王爷，如今该如何处理？”侍卫长双手持剑拱手问。

宁王看着十九夫人的尸体，眼中神色变幻，沉默半晌正待开口，这时门房有人来报：“王爷，刑部尚书范大人来访。”

宁王忽然勃然大怒：“混账，琉璎阁的奴才都是怎么伺候的！来人啊，琉璎阁的奴才全部给本王拿下，关进王府大牢容后发落！”

琉璎阁在戏水平台旁的仆从跪了一地，拼命地磕头，哭喊着：“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宁王哪会理会，王府的侍卫拖着琉璎阁的仆从，像拖一只只死狗似的，往王府大牢而去。

现场好不凄凉。

许小圆看得心里发抖，想当初在琉璎阁当差的丫鬟小厮，哪个走在王府后院里不是高人一等横着走。就算是见了宁王低等级的夫人，说话都没个好脸色，更别说他这样没名分的了。

如今这十九夫人一死，纷纷进了大牢，前途生死未知。

这待遇真是天上地下。

“爱妃之死，本王一定要彻查，还爱妃一个公道！”宁王发落完琉璎阁的奴仆，说话间眼里流出几滴眼泪来。

大概是觉得自己当着下人流泪的模样有失王爷的身份，宁王捞起袖子擦眼泪。

却不成想，高冠华服的王爷做着这个毫无形象的动作更添了几分滑稽。

许小圆看得有趣，忍不住裂开嘴笑。

而正擦着眼泪的宁王忽而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一旁的门房：“你方才说什么？”

“回王爷，刑部尚书范大人来访。”门房答道。

“哦，哦，范大人来啦。快大堂有请。”宁王擦着通红的眼睛道，“本王这样见客，怕是太过失礼，先去更衣，劳烦范大人稍后片刻。”

许小圆看着眼前的场景，惊得目瞪口呆。

他看着宁王从一脸变化莫名的神色忽然一下暴怒，然后处理琉璎阁仆从的时候分明还那么绝情，一转眼竟然又哭了起来。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宁王哭。

一时有点不敢相信，王爷竟然也会哭。他还以为王爷是无坚不摧的呢。

“是下官来得不是时候，不知王爷家中有事。王爷忙您的，不用特意为下官到来更衣。” 一个声音骤然响起，把许小圆吓了一跳，宁王好像也刚知道人已经进了后院。

“范大人？”宁王揉了揉通红的眼睛，看了好几次好像才把对方看清楚。

“范大人怎么进了本王的后院？”宁王红着眼睛问。

许小圆看着宁王的样子越发滑稽，忍不住笑出声。

“下官听府中下人说王府有位夫人过世，想着跟下官的职务有点相关，就说进来看看。还望王爷不要责骂下人，都是下官的错。”尚书大人宽容大度地道。

尔后看向水榭中笑出声的许小圆，说出不知其意的话：“这位小夫人倒是与众不同。”

宁王看了一眼许小圆，许小圆赶紧把嘴巴捂住。宁王的目光又移向范尚书道：“范大人如此关心本王家事，实在让本王诧异。府中下人的确不懂规矩，竟然让范大人一介朝廷命官进了本王的后院。不过既然范大人替他们求情，今日便按下不表。”

“啊，这，只是断惯刑狱的本能罢了，王爷见笑了。”范尚书听了宁王的话赶忙辩解道，“进王爷后院，实在不是下官本意。”

宁王冷笑一声：“范尚书这是凭着本能觉得我妾妃之死乃刑狱案件？你一介朝廷命官进本王后院难不成还是有人强迫？”

“这——”范尚书语塞，“那到不是，不是的。王爷多虑了。”

“不过王爷刚才说要为妾妃讨公道，下官愿尽绵薄之力。”范尚书朝十九夫人躺着的地方张望道，“王爷不也觉得妾妃之死有恙？”

“对主子伺候不好那也是罪过。妾妃就算是失足落水，伺候的仆从哪个能说无罪？本王责罚了他们难道不是为妾妃讨还公道？”宁王问，“范大人要是觉得进本王后院不妥，那就做妥当来。”

“这，王爷说得有理。”范尚书讪讪道，“是下官思虑不周了。那下官告辞。”

“范尚书慢走。本王家中今日有事，恕不远送。”宁王直视范尚书道。

在宁王凌厉的眼神下，范尚书只得在门房的护送下讪讪离开。

范尚书走后，府内众人望着宁王。侍卫长问：“王爷，王妃，现下如何是好？”

宁王沉默着，宁王正妃也是一脸怒容。抬头刚好瞧见朝平台上张望的许小圆，宁王正妃想到什么，对一旁的侍卫道：“把许哥儿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