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欧阳钰赶到丞相府时,欧阳长乐已经不见了,也不见柏颖,只有他柔弱美艳的妻子赵南佳带着下人收拾满庭满院的狼藉。
看到欧阳钰,赵南佳本能的有些惧怕,低着头,“丞相不在家,请将军改日再来。”
欧阳钰冷眼瞧着,“柏颖去哪儿了?”
赵南佳以为他是为长乐来的,没想到他开口问的竟是柏颖,抬起的眼眸又赶紧垂下去,“妾身不知。”
闻言,欧阳钰诡谲的笑了,“不知道啊?我知道。”他登堂入室,在刚收拾好的软榻上坐定,吩咐跟进来的郑群,“去南园看看。”
郑群立刻低头应是,大步离开。
赵南佳摸不住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不敢问,站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喘。
欧阳钰颇有深意的看着她,“南园不是什么不干净的地方,相反,那儿很干净,干净的我都不想去,但柏颖喜欢去,我也就不打算灭了那地儿。”他话锋一转,“赵氏,知道柏颖为什么不碰你吗?”
赵南佳赶忙抬起头,这立竿见影的反应取悦了欧阳钰,他靠着软榻,手一下一下的敲着矮几的红木桌面,“因为,你脏!”
眼泪瞬间浸润了赵南佳的眼眶,像黄豆似的大颗大颗滚落,她摇着头,“不,不……”
欧阳钰道,“我要是你,就一头撞死了,哪等着一年半载,再冠上个不能生育的罪名?”
欧阳钰准确地说中了赵南佳最忧虑的事。在她受到的教习里,为男人生儿育女是非常重要的事,那关乎了男人的脸面,可成亲这么久,柏颖都没有跟她同过房,甚至都没有跟她好好说过话,他真的嫌她脏吗?可她严守妇道,从未有过任何越矩之事啊。
很快,郑群就回来了,“将军,丞相在南园。”
欧阳钰从软榻上起来就往外走,经过赵南佳时,冷冷地给了她一个余光,“你这样的女人,根本配不上柏颖。”
赵南佳呼吸急促,止不住的眼泪,呛然摔在了地上……
宗政坐在靠窗的椅子上,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焦躁的抖着,然后换了个方向,搭起来,接着抖,眼睛一直盯着静女,“涟漪走之前,真的没有跟你说什么?不可能吧,你都会眨眼睛了,你还没有记忆?”
静女空洞的眼睛一如既往。
宗政坐不住了,“黑蝶怎么还不回来?”他破开窗子踢开门,“赶紧,再派几百只出去。”
静女的手佛过镜面,黑压压的扑棱蛾子一起窜出来,吓得宗政不由得往后一顿,黑蝶也是个懒的,就凑着最近的窗户往外飞,把要飞回来的那只黑蝶怼了出去,宗政看到了,“停!”
静女伸出五指,犹如黑幕似的蛾子大军被吸了回来,重新没入了镜中,那被怼的晕头转向的黑蝶这才飞了进来。有镜子时,它会钻进镜子,没镜子时,才会煽动翅膀,传递信息。
等它钻进去后,宗政从镜面里看到了一处山洞,他紧张起来,死死地盯着缓慢移动的视线,等到了洞穴深处,那微光照着的却是一张老脸。
妈的,是慈铭!
宗政懊恼的转来转去,“找,赶紧找!”
刚被召进镜子的黑蝶再次飞出,黑压压的一片,四散开去,宗政竭力压制的自己的躁动,他不理解,他想不通,昨天晚上都那般缠绵了,缠绵的让他觉得自己已经完完全全的把涟漪掌控在了手心里……难道他不舒服?他不愉悦?他不享受?不可能啊,宗政是色急,但他绝对能照顾床伴儿的感受,他不是只顾自己快活的类型啊。
直到那镰刀似的月亮挂在漫无边际的黑夜里。
月缺之夜!
犹如重拳狠狠的击打在心头,宗政疯了似的找,荒郊野岭,掘地三尺,只为找出那个人。
涟漪走的太彻底,若非他无法控制的暴力造成的漫天火光,宗政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他,那声炸响从东城传到西城,宗政立刻飞身过去,饶是有心理准备,还是被惨象惊的半天没有动弹。
这一次,死了好多人。
这一次,涟漪的癫狂在日出东方时还没有消散。
这一次,涟漪在没有攻击目标时,攻击了他自己。
日头挂在正空,笼罩着这片血腥,涟漪的魔性终于消退,在欧阳钰带兵赶来前,宗政带走了他。
又一日的正午,涟漪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宗政那喜眯眯的脸,他不理解了,“你,笑什么?”
虚弱的声音被潺潺的流水声掩盖,宗□□下身,耳朵凑在他嘴边,“你说什么?”
涟漪闭上了眼睛,他太累,太难受,他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但他又十分清楚的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如同与宗政水乳交融后愉悦的身体记忆,现在,痛苦的感觉也异常清晰。
宗政不逗他了,扶他起来,靠着自己,拿过一旁的茶,“来,喝点水。”
他们在深山老林里,但该有的东西都有。
涟漪摇摇头,从宗政怀里起来,正色看着他,“下次,兴许就死了,不用再找我。”
宗政却道,“你死了也得我给你收尸。”
涟漪的脸上似有若无的闪过了一丝笑意,非甜非苦,他低头看着半敞的衣衫里缠满的纱布,眉头皱了起来,“你缠的?”
“怎么?”
“好丑。”
宗政一愣,随即痴痴地笑了起来,把饭菜摆到小桌上端给他,“赶紧吃,吃了我们去找慈铭。”
涟漪问,“找到了?”
宗政道,“嗯,就是被欧阳钰藏了,在申国王宫后山的山洞里。昨天,我差点儿跟欧阳钰交手,他手上的白色电光,不像他这个年纪能修炼出来的,应该也是慈铭给了他什么提升修为的丹药。”
涟漪想着什么,“可是,慈铭不会轻易给别人丹药啊。”
宗政便道,“那就是受欧阳钰胁迫了呗,这样最好,我们把他救出来,他就能痛快的帮我们炼制丹药。”
我们?
这两个字让涟漪矛盾了起来,他拿着碗,一勺一勺的吃着,宗政靠着树干,微微挑着眉眼上下扫视,大占便宜,涟漪也不管他,吃好了就放下,“走?”
宗政没动,看着涟漪的眼神里有十分的不解,他搓了下搭在膝上的手指,问,“这一次,怎么没有征兆?”
之前,在常乐老家,在雅舍,涟漪都有虚痛的前兆。但这一次什么都没有,甚至,他们还疯狂的颠鸾倒凤。其实很简单,那是大限将至的预兆,就如果人类的回光返照一样。
涟漪的声音很轻,“不知道。”
宗政想着,“那让慈铭炼制隐匿人血的丹药,就迫在眉睫了。”
不明怪物造成的重大伤亡事件在申国朝堂展开了激烈的争论。
柏颖认为,当务之急,是做好伤亡者家属的安抚工作。欧阳钰认为,应该加派人手,全城搜捕那怪物的行踪,找到他,杀了他,才是安抚被害人家属的最佳方式。
两人说得都对,但都极端。
柏颖的正义凛然中带着对伤亡事件的惨痛,欧阳钰的桀骜则在嗜杀怪物中变得更加血腥,最为关键的是,朝堂上下都知道两人不和已久,明面上是对这件事处理意见的相左,实际上是要争夺绝对的一等地位,这个地位的判决就落在了国主成风身上。
说起来,柏颖、欧阳钰,一文一武,左膀右臂,和平时期,那是柏颖更为风光,但打起仗来,那就是欧阳钰不可替代,尤其是他刚帮申国打赢了对天狼的那场战役,不过成风向来一碗水端平,驭下之术炉火纯青,他当场拍板,让柏颖和欧阳钰合作,处理这件事。
欧阳钰抱拳尊呼,“谨尊圣谕!”
这一声嘹亮多得是其他人不知道、但柏颖心里一清二楚的淫靡得逞的得瑟。他的脸黑了几度,微微低了头,心不甘情不愿,“谨尊圣谕。”
下了朝,柏颖疾步而出。
欧阳钰颠颠儿的追上他,全然不在乎他嫌不嫌弃地戳了下他的腰肢,“去我那儿,谈谈合作的事?”
柏颖厌恶的看也不想看他一眼,脚下生风。
欧阳钰跟的不紧不慢,“去你家也行,不过,万一谈的过程中,我忍不住把你……被你那美艳的夫人知道了……”
柏颖立时怒目,“你给我闭嘴。”
欧阳钰心情很好的笑了起来,“看来,你知道我想做什么。也是,都是成年人,就该干成年人喜欢的事。柏颖,说真的,你憋的很难受吧。”
柏颖气急,“再胡言乱语,我对你不客气。”
欧阳钰眼底的笑意忽然消失,随之而来的是猎杀的凛冽,砰地一声,他把柏颖撞到了墙上,欺身压上,“你能把我怎么样?啊?杀、罚、打、骂,我全都受着,你又能怎样,你开心吗,你快乐吗,你他妈装个什么劲,压抑个什么劲,就为换别人赞你一句廉相、正人君子吗?有个屁用,人就活这一辈子,就该活得肆意畅快,管什么礼教!管什么束缚!”
从朝堂过来的老头儿眼看这俩人要打起来了,扭身朝一边走了,这三朝元老的老油条可不想惹祸上身。殊不知,他看不见的欧阳钰的那只手,正玩弄着清正丞相的下身……柏颖死死的抓住他那只混蛋手,脖子里青筋暴跳,本是被羞辱的暴怒在欧阳钰连珠炮式的攻击下,意外的坍塌了一角,但他不想承认,奋力踢开欧阳钰。
欧阳钰也没恼,嘿嘿笑了两声,“你越是生气我就越想办了你。柏颖,你跟了我吧,我会让你体会到从未有过的快乐。”
柏颖艰难的凝聚起起对他的恨意,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