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舒权坐在金碧辉煌的包厢里,冷眼看着曾东亮在洛城卫视台长面前献殷勤。台长也被他一口一个低俗的荤段子逗得哈哈大笑,喝酒喝得红光满面。
这种低水平的应酬实在太无聊了。但攒局的人是卫视台长,确实不好拒绝。
好在赵舒权不喜欢这场面,有人喜欢。考虑到台长邀约的原因是说“商量商量下半年的综艺安排”,赵舒权叫上了副总裁唐杨。
唐杨确实比他更擅长应付这种酒局,也更乐在其中,和曾东亮两人包揽了台长左右两边的位置,一个敬酒一个夹菜,一个奉承一个捧哏。要不是三个人都长得不怎么样,赵舒权简直要用“争奇斗艳”“左拥右抱”来形容这场面了。
他跟交情更好的章副台长坐在一起,边小酌边闲聊。章副台很是高兴,一直在说《国风新曲》好久没这么出圈了,自己这个分管副台长脸上有光,总导演也兴奋得不行。
“小赵啊,就让你们那个小伙子来做常驻嘉宾吧。我看他身上话题度很高,人也懂事,老李快要把他夸上天了。你知道老李不轻易夸什么人的。”
赵舒权笑:“我们曹瑞刚刚官宣了《昙华恋》,章台知道的,杨放导演拍片要求很高。我担心接下来曹瑞的时间没那么自由,不敢答应啊。”
章副台长忙问:“什么时候开机?马上就要进组么?”
赵舒权缓缓回答:“倒也没有那么快。大夏天的拍古装戏很辛苦,效果也不好。”
副台长马上推进:“那就先把小伙子借给我们呗!先做……两个月,看节目效果和观众反响,当然还有你们的档期和意愿。你看怎么样?”
赵舒权微微一笑:“行啊,试试也好。就是我们小伙子经验不足,可能要李导多费心教教他,麻烦章台多担待些。”
章副台长喜上眉梢,赶紧跟赵舒权碰杯。
赵舒权笑着喝了这杯酒,漫不经心似地说:“说起来,这两天我们刚接了个演出邀请,还得感谢这期的节目呢。弦歌的小王总邀请曹瑞加盟他们公司制作的演奏会,月底在艺术中心,让我们受宠若惊。”
章副台长“哦?”了一声,哈哈大笑:“看来我们这个平台还是有点用的嘛。国风音乐这几年虽说关注度比以前好多了,距离发扬光大还是差得远。归根到底,还是缺少出圈的作品,缺少好的艺术家尤其是年轻艺术家。我跟老李做这档节目也是因为我们都真心喜欢这块,想要借助这档节目发掘人才。”
赵舒权举杯敬副台长:“章台和李导都是有追求的人,我很佩服。我觉得发掘出来的人才,后续怎么包装、怎么运营也很重要。这方面我小有经验,章台如果有兴趣的话,咱们可以另找时间探讨一下。”
章副台长一拍大腿:“什么小有经验,简直是你的看家本领!这事真的值得好好聊聊!发掘了人才,如果不能好好经营,还是不能真正达到振兴传统文化的目的。”
赵舒权微笑:“借由我们家艺人常驻节目的机会,天元确实可以参与开发这块。”
两人约定改天找个安静的场合详聊,赵舒权凑到章副台长耳边轻声询问:“上次跟您聊过的,下半年我们想做的那档节目,不知……”
副台长特意瞥了一眼台长,声音压得很轻:“那个啊,我还没好意思跟你说,前几天的立项会上没通过。我本来是想再争取一下,看有没有什么转机,没急着告诉你。今天看样子,应该是没戏了。”
赵舒权虽感意外但不动声色,平静地问:“是什么原因呢?觉得项目没有亮点?”
章副台长小幅摇头,声音压低到近乎气音:“是星河插了一脚,把我们的提案否掉,换了他们的。台长的干女儿是汪宇飞的粉丝,好像还是什么站姐,这个我也不太懂……”
正说着,包间的门打开,一个年轻女孩踩着十厘米的厚底松糕鞋,头发乱得像鸡窝,妆浓得看不出本来面目,挽着汪宇飞的胳膊走了进来。
汪宇飞春风满面,一身白色休闲装显得整个人青春靓丽又阳光纯净,目光在赵舒权脸上扫了一眼,眼神中的耀武扬威都快溢出来了。
赵舒权看这个场面,心里有数,反过来安慰心怀愧疚的章副台长:“没关系,先把手头上的节目做好,再找机会。”
他总算是知道今天这个酒局的主题了,说白了就是曾东亮在自己面前炫耀,星河在洛城卫视的人脉比天元硬、面子比天元大。
天元最近因为《昙华恋》官宣、曹瑞节目出圈、甚至曹瑞和贺珣组CP频频上热搜,其实星河也没闲着。汪宇飞官宣了今年夏天的洛城旅游节形象大使,年初杀青的那部古装偶像剧也即将播出,正在宣传期,炒作、买热搜样样少不了。
双方暗暗较劲的架势,连粉丝都看得出来,何况卫视的台长们这种老油条。
眼看台长的干女儿和汪宇飞当着各自金主的面眉来眼去,上演你喂我喝酒我给你夹菜的场面,赵舒权只觉得好笑。
洛城卫视的领导也不是一成不变的。章副台长年轻、作风又正派、几乎没有黑料,赵舒权看他比看台长顺眼多了。
将近十点,该说的事情说得差不多,酒局也到了散场的时候。
曾东亮用他的大嗓门粤普张罗着去KTV,取得台长同意之后装模作样来招呼赵舒权。
赵舒权压根不想去,也知道对方并不是真心邀请,笑着推脱:“我最近身体不大好,医生叮嘱早睡、少喝酒,没法奉陪了。”
章副台也不想去,借口明天一大早还要去市里开会、今天不能喝太多酒。曾东亮顺水推舟,邀请了唐杨。
汪宇飞的目光时不时落到赵舒权身上。饭桌上他几乎没跟赵舒权说过话,此刻却忽然笑着当众说:“赵总这么年轻,身体就不好,听起来真像是什么借口呢。”
赵舒权挑眉,见汪宇飞毫不示弱地瞪着自己,简直要把“有恃无恐”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他笑了笑,沉声说:“怎么,需要我把病历拿出来给你看?饭桌上小酌几杯还行,再喝下去真不行。到了KTV,我干坐着,那不是扫台长和曾老板的兴么。宇飞不会这么不体谅我吧?”
唐杨接话圆场,拍着胸脯说:“小汪今晚想喝酒的话,老唐我奉陪!”
汪宇飞盯着赵舒权,似笑非笑。在场的人也都知道赵舒权平常就不喜欢去娱乐场所应酬,调笑几句也就过去了。
两边各自分开,去KTV的由曾东亮张罗,赵舒权邀请章副台长坐自己的车,章副台客套几句欣然接受。
等着保镖把车开过来的间隙,赵舒权接到了姜小芬打来的语音电话,开口就是颤抖的哭腔:“赵、赵总不好了,曹老师他、他出事了!”
赵舒权顿时感觉血往脑门冲,厉声追问:“出什么事了?人在哪里?”
“在、在第一人民医院……急诊科。他落水了……”
丢下一句“我马上过去”,赵舒权急急对章副台说:“抱歉、章台,曹瑞好像出了意外被送医了,我得马上过去。”
章副台也听到一点,忙说:“你赶紧去,那边要紧。我自己叫车回去就行。”
“不,您还是坐我的车回去。我先打车去医院。咱们再联系。”
叮嘱保镖把章副台送回家之后再去医院待命,赵舒权打了一辆出租车,匆匆赶往第一人民医院急诊科。
路上他联系冯枫,询问出了什么事。冯枫比他早一步赶到医院,告诉他曹瑞失足落入戏剧学院的人工河道里,所幸被及时救了上来。现在在急诊留院观察,生命体征平稳,只是人还没醒过来。
“曹瑞应该没事,但是有点其它情况,电话里解释不清楚,总裁您还是到了医院再说吧。”
赵舒权又立刻打给张方,同时让出租车司机再快点。司机苦着脸说再快咱就出租车变120了,赵舒权心急如焚也只好耐着性子面对十点多的深夜高峰。
他想不通好端端怎么会掉进河里。这种大学校园里的人工河都是给谈情说爱的校园情侣准备的,岸边黑灯瞎火,正常走路的人很少会靠近河边。
曹瑞有什么理由,非要在下课之后靠近人工河,还是在姜小芬跟着的情况下?
等赵舒权好不容易赶到第一人民医院的急诊科,在观察室外的走廊上意外见到了满脸惶恐的宁冠臣,疑惑达到顶峰的同时又有几分隐约的预感。
哭得眼睛都肿了的姜小芬冲上来指证:“赵总,就是他!是他把曹老师推下河的!”
冯枫拉了一把:“小姜,还没有调查清楚的事情不要说得这么肯定。”
宁冠臣语无伦次地辩解:“不是……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乱说!”
赵舒权感觉自己的神经砰砰直跳,厉声呵斥:“都给我闭嘴!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一个一个给我说清楚!”
这时宁冠臣的经纪人黄浩也赶了过来,满头大汗,脸色难看,上来就给赵舒权道歉说好话。赵舒权心烦意乱,止住黄浩的啰嗦,让他一块听当事人怎么说。
按照姜小芬的说法,晚上九点二十分下课之后,宁冠臣似乎早就知道曹瑞的行踪,在教室外面等着他们俩,说要跟曹瑞谈一谈、向他道歉。曹瑞本来不想谈,宁冠臣缠着不放,曹瑞只好勉强同意。
姜小芬也不知道两人在人工河边说了些什么。曹瑞让她在路边等着,她只听到隐约好像有争执,再然后听到一声闷响,宁冠臣慌慌张张地跑出来大喊有人落水。
吓坏了的姜小芬和宁冠臣一起四处找人求救。幸好巡逻的保安和路过的几个学生帮忙,把曹瑞救了上来。当时曹瑞虽然喝了不少水,人还是清醒的。反倒是送医途中,不知怎么失去了意识。
“该做的检查都做了,人确实没事。医生说可能是惊吓过度。”冯枫补充。
赵舒权匆匆听完,脸色铁青,瞪着宁冠臣,一脸要杀人的表情。
黄浩脸白如纸,一边抹汗一边道歉:“对不起赵总,你看这事……宁冠臣应该不会做出这种事来,可现在……”
“是不是他做的,等曹瑞醒过来不就知道了?”
赵舒权冷冷地瞥了一眼宁冠臣:“我现在没心思搭理你。你自己想想要不要早点说实话。”
说完他转身进了观察室,大步走到曹瑞的病床前。其他人也都跟了进来,他根本没心思理会任何人。
少年躺在雪白的病床上,脸色白得吓人,嘴唇也是不正常的青色,双目紧闭,长发仍是湿漉漉的。
赵舒权看到这一幕差点腿软跪在地上。昏迷中的少年的脸,与记忆中的卫景帝病入膏肓、奄奄一息的模样刹那间重叠。
偏偏在这时,前几天夜市的算命摊上,算命先生说过的话幽幽浮现在脑中。赵舒权差点以为自己要重温前世的噩梦,一时间几近恍惚。
一双有力的手托着他的腰扶住他。张方难得正经地劝解:“第一人民医院不是瞎混混的,这边的医生说没事那就是没事。你别自己吓自己。去摸摸他的头,跟他说说话。”
赵舒权沉默着,缓了好一阵才走到曹瑞身前,伸手摸上少年的额头。
温热。
他又摸了摸曹瑞的脸、脖子,拉起他的手摩挲了几下,皱眉看向张方:“你来看,他好像在发烧!”
张方赶紧上前查看,有点吃不准:“好像是有点低烧的样子,但应该不是真的发烧,可能只是身体的应激反应……”
“不行,我还是叫急诊的医生来看看!”
赵舒权转身想走,忽然感觉手腕被轻轻拉住了。
他回头,惊喜地看到拉住自己的是曹瑞白皙修长的手。
“瑞儿!”他喊了一声扑上去,随即发现躺在病床上的曹瑞眼睛仍然紧闭。
少年声音微弱,带着明显的颤抖,犹如梦呓般低语:“别走……舒权……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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