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头让贺兰楚石隐晦提醒一下宫里的那个小麻雀,告诉他最近还是收敛点好。”
“免得引火烧身啊。”
“是。”老人点了点头,正要转身离去时,一位下人匆忙赶过来。
在李元昌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李元昌突地眼前一亮,难以抑制情绪地大笑道:“好好好。”
“没想到我这个大侄儿还是个气血方刚的汉子。”
李元昌眯起眼,眼中带着笑意,却暗蕴寒芒,“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皇子犯法,也是亦然啊。”
说罢,李元昌便对着下人吩咐道:“去把这件事闹大,最好闹得满城皆知。”
下人刚躬身领命。
“哦对了。”李元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我记得当时我这个大侄儿不是用他那活字印刷术做了很多纸张,在城门挥洒?”
“你立刻去给我找十几个书生,让他们快马加鞭给我去写。”
“手脚赶紧点。”
“就以···越王的名义。”
楚王爷仗势欺人,强收土地,让陈家村的佃户失去生计。
并在佃户与之理论时,打伤了佃户,并放言若是佃户上报官府,便把人往死里逼。
诸如此类的小道消息,在一夜之间,传遍了长安城。
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市井街坊。
大街小巷中,似乎都在讨论着这件事。
楚王府的众人,也在第一时间内,便听到了这则消息。
传播速度不可谓不快。
至于原因,除却李元昌在背后推波助澜,更是不乏曾经在诗会上被李宽羞辱的读书人在背后嚼舌。
人的嫉妒是恐怖的,尤其是在看到曾经羞辱过你的人,却过得比你好。
这个时候,嫉妒心就像是一把干燥的柴火。
只需要星星之火,不管真假,不管是否真实,都会将这把柴火引燃,而后迅速蔓延开来。
楚王府自然也是收到了消息。
天蒙蒙亮时候,李宽便早已起床,按说婚假还有许久,但李宽却是休不下去了。
毕竟之前的日子跟休假也并无什么区别,恰相反的是,李宽反而对翰林院的长安书局有了许多好奇。
只是还没出门时,程处亮便前来拜访,随之同行的,还有他的小徒弟——刘瀚宇。
“程兄今日倒是起的蛮早啊。”李宽率先打招呼道。
接着,李宽把视线移到刘瀚宇身上,问道:“最近习武学的怎么样?”
“我可是对你抱有很大的期望啊。”
刘瀚宇没有说话,稚嫩的脸庞上隐约蕴着几分怒气。
李宽出手打伤陈家豪的消息,他从师父口中听说了。
这怒意倒不是对李宽的,而是对于传播这消息的人。
程处亮拱手行礼,而后说道:“王爷,您昨日在陈家村打人的事,今日在长安城传疯了。”
李宽点点头,笑道:“这我知道啊。”
“王爷明明是为了我才出手的。”刘瀚宇咬了咬牙,愤然道:“而且那陈家豪为非作歹那么久,这本就应该是他该受到···”
话还没说完,李宽便伸出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笑道:“不要放在心上,我只是看一下田地,结果被他找茬,顺道解决一下问题罢了。”
“并不是刻意为了你。”
话虽如此。
但刘瀚宇心中岂能不知,这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减少愧疚的措辞罢了。
越是如此,刘瀚宇的心中,就越是内疚。
明明自己不过是个卑微到土里的人,王爷居然亲自为了自己而出手。
还惹上不好的名声。
这是恩情,刘瀚宇记在心里了。
程处亮一脸为难,叹了口气说道:“不管是为了什么,王爷您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名声,却是···”
名声积累起来很难,但毁去却很简单。
尤其是李宽前一阵子风头正盛,突然展露出截然不同的面貌,更容易让人觉得,他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此事我倒没什么,两位也不要多记在心了。”李宽笑了笑说道,“行了,我还得赶紧去翰林院报到了。”
说着,李宽便要往外走,只是没走几步,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朝着方小商问道:“我好像忘记带文书了,你帮我取一下。”
说罢,李宽转身走了出去。
方小商则是应声折回楚王府。
程处亮和刘瀚宇面面相觑,楚王爷的反应似乎有些太平淡。
而这时房瑶漪微微躬身,说道:“多谢二位关心我家夫君,事实上我也疑惑夫君为何会这般做。”
“只是。”房瑶漪略微停顿了下,说道,“夫君他绝不是意气用事的人,他这般做,想必应该是早已想好对策了。”
程处亮叹了口气,转身看了看马车,最终还是拱了拱手道:“既然楚王妃都如此说,那我二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若是楚王爷当真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还请知会在下。”
说罢,程处亮便领着刘瀚宇转身离去。
方小商拿了任命文书,便驾着马车去了翰林院。
杜如晦此时正在翰林院忙碌着,长安书局即将开始运作,此时正是忙碌的时候。
首先应该刊印哪本书籍,成为了长安书局里争执最久的话题。
“属下觉得应该首先刊印诗书注解,诗书乃是我大唐科举重中之重,遂需要摆在首位。”
“错!大错特错!不先立心,何来求学,我觉得应该先刊印四书注释。”
“你可拉倒吧,说了先刊印一本书,你一下子整出来四书,那你说先刊印哪一本?”
……
……
关于这类的话题,从早晨争论到了现在,却依然没争出一个结果。
杜如晦心烦意燥,本就不适的身体,更加不舒服了。
“咳咳咳……”
一阵猛烈的咳嗽,杜如晦缓缓将手中脸巾折叠起来,将上面的鲜血遮掩。
“诸位为我大唐学子着想,我十分欣慰,但这样争来吵去,也不是个办法。”
“目前来说,若要想覆盖整个长安,且让寒门学子都买得起,只能刊印一类书籍。”
杜如晦缓缓说道:“要我说的话,不如先从诗赋开始。”
“原因有二,一是如郑大人所说,诗赋是我大唐学问之重,哪怕日后,学子未能考取功名,也可卖诗维持生计。”
“而第二个原因,则是楚王爷在诗赋方面可谓有空前绝后之大才,有他为书做注释,想必对我大唐学子的进步,都是一大幸事。”
此话一出。
在场所有官员都不约而同的沉默下来。
今日的传闻,在座的所有人都听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