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远预订的是一家宛若古宅、环境雅致的茶馆，服务员殷勤地将两人引入包厢。

司马昀心想，这间茶馆确实是文远会喜欢的地方，店内装潢就如同他本人一样，有一种清新儒雅的气质。

刚坐下没多久，飘着一朵莲花的清汤便被送到了司马昀面前，淡淡的甜味扑鼻而来。司马昀盯着逐渐沉入汤底的花瓣发呆，只听文远唤道：“哥？”

还在公司练习的时候，成员们年纪差距不大，彼此都是喊名字，但自从出道后，即使最年长的司马昀和忙内钟以航仅差一岁，公司依旧要求他们在镜头面前按辈分喊哥。

司马昀一开始还有些不习惯，但他现在调理好了，尤其是看着文远顶着这样一张好看的脸乖乖喊哥，甚至为了卖腐，采访互cue的时候还会喊哥哥，真是让人心神荡漾。

“啊，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要不要拍些照片发微博？”

虽是问句，但文远已经主动举起了手机对准司马昀。

司马昀应了声好，熟练地摆出看似慵懒放松却经过精心设计的动作。

修炼拍照技巧是男爱豆的必修课，除了给专辑小卡提供自拍素材，学会拍具有男友氛围的生活照，也是他们重要的营业内容。

连拍数十张后，文远满意地将手机递给司马昀。

“怎么样，可以吗？”

“都挺好的，我也给你拍几张。”说着，司马昀又切回了拍摄模式，“啊不用摘眼镜，就这样吧，很男友。”

文远显然不如司马昀熟练，动作的幅度往往很小，但依旧好看。司马昀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心想门面不愧是门面，不论是正视镜头还是望向远处的假山，都好看得不像话，配上这个柔和的灯光和静谧的环境，随便拍拍都跟画报似的。

很快，菜陆陆续续地上齐了。两人聊起前几天签售会时遇到的粉丝，司马昀忍不住拿粉丝调戏自己的话术去逗弄文远，惹得文远忍不住笑出声。

文远突然问道：“对了，策划老师不是说有个用户买了两万张专辑吗，怎么不见本人来签售会？”

“啊？他不是托人代签了吗？”

“什么时候？”

司马昀回忆起签售会那天，有一个穿着灰色卫衣的粉丝在他面前坐下后，递来了两份专辑。

“小昀，这份也可以帮我签个名吗？这是Silver的，to签内容写在纸条上啦！”

司马昀眨了眨眼，有些惊讶地看着双手合十，笑容灿烂的女孩。

“这是Silver拜托我的，Silver工作很忙，不方便来呢！”

司马昀转头看向身后staff，原本应该监督粉丝的她，此刻却低头看着地板，似乎没听见两人的对话。

Silver是公司上下大家都知道的名字——在出道首日，这位粉丝一口气买了两万张专辑，一战成名。

公司规定每个来签售会的粉丝只能带一份专辑让队员们签名。所以，对于这位粉丝的请求，按规矩来办是绝对不允许的。

但可能是因为Indigo太糊了，Silver又太能买了，也有可能是提前打过招呼了，总之，staff看上去并没有阻止的意思。

得到了默许，司马昀接过了专辑，纸条上的字迹非常好看，但指定的to签内容却只有简单的一句“To Silver”。

……

待司马昀说完事情原委后，文远点了点头，说：“Silver是你的唯粉。”

“你咋知道？”

“这个粉丝我有印象，她来我们这边的时候没有提过第二张专辑。”

“什么意思？整个团只有我签了？”

“嗯。”

原以为这人是团的榜一，没想到是他的唯粉。

司马昀不禁奇怪，他一个糊豆何德何能，这唯粉是看上他哪一点了？

不过，一提灰色卫衣这种相对来说比较普通的特征，文远就能立马对号入座，看来他的记人能力也比司马昀想象中的要好。

“没想到你还记得挺清楚的嘛。”

文远听后，笑而不语，就这么直直地看着司马昀。

司马昀莫名觉得被他盯得有些发毛。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文远的微笑看起来……好像有点恐怖……

咋回事，他也没说错话吧？

僵持几秒后，文远终于垂下了眼眸：“既然选择了这个行业，就应该做好分内的事，不是么。”

他又低头抿了一口茶，道：“何况她一上来就喊我老婆，这种体验十分难忘。”

司马昀扑哧一声笑出了声，原来如此。像文远这种水平的门面，泥塑粉肯定不少。

“不过，Silver这么喜欢你，怎么不亲自来签售会？”

“可能真的很忙吧。不过，签售会结束后也没在超话看到Silver本人发帖什么的，我一直觉得很奇怪，难道这人不玩微博？”

“追星、买专、懂签售，这样的人不用微博？真是稀奇。”

见文远低头沉思，迟迟不动筷，司马昀夹了块梅子东坡肉放入他的瓷碗中。

“如果下次回归他没爬墙的话，说不定就能见到本尊了。好了别想啦，多吃点，打歌期都结束了，还减肥呢？”

文远笑了：“那倒不是。”

“抓紧时间吃点好的吧。上次听策划老师的意思，估计是要我们三月就回归，到时候又得天天啃草了。”

“真赶啊。”文远轻叹一声。

他无奈的表情仅是短暂地停留了一瞬，又很快恢复成平时那副淡然的样子。

司马昀很想再问一次文远，明明不是最优选，为什么非要跑来当爱豆。但现在看着文远掩饰疲惫的模样，却实在开不了口。

他喝了口茶，又将话题引回了粉丝整活上。

.

回公寓的路上，文远将车窗打开一个小缝，惬意地闭眼歇息。放在大腿上的手机从一上车开始就频繁亮屏，信息提醒不断，但文远却完全没有想要理会的意思。

不一会儿，司马昀瞥见他呼吸逐渐均匀，看来是睡着了。

距离回到公寓大概还有一段时间，司马昀登录了微博大号，看到文远在一个小时前发布了两张照片，正是他们俩刚刚在茶馆拍的营业照，一人一张，角度还是对称的。

文案：休息时间。

司马昀默默在心里竖了个大拇指：选图优秀，双方唯粉可分别带入约会视角，cp粉可理解为小情侣约会探店，大家都满意。

司马昀点了个赞，又切换到豆瓣消磨时间。他熟练地进入置顶的娱乐小组，竟然看见昀远的cp热帖飘在首页。

不错！他俩浅卖一下，立马就有人嗑了？

“你们卖归卖，尽量别去看粉丝写的东西。”经纪人的话在耳边回响，似是警告。

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嗑！

司马昀毫不犹豫地点进了那条帖子。

和他预想的不同，楼主嗑的不是文远今晚上传的照片，而是截取了Indigo出道前拍摄的团综片段。

团综分为上下两篇，上篇刚发布没多久，萧诚就出了事。网友们抵制霸凌咖的态度很坚决，退团的口号屠遍了官方账号评论区，公司自然是不敢再发布下篇。

没想到还有人去看这个被公司放弃的综艺。

不对！他俩还没开卖，那会有啥好嗑的？

看着楼主的截图中出现了熟悉的桌子。司马昀想起来了，团综里有个环节是摸箱挑战。不过箱子里装的不是物品，而是连接着一张开了大口的桌子，随机选一位成员钻到桌下，让另一位成员将手伸进箱口，靠触摸辨别桌下人的身份，猜对即可计分。

司马昀还记得他猜人时，他将手伸进洞口里捣鼓了半天都没有头绪，直到被咬了一口，才瞬间认出：“徐丞宇！”话音刚落，徐丞宇果真从桌底下爬出来，在两人打闹之中，staff哭笑不得地宣布加分。

萧诚不一样，他有卖腐剧本在手，心里门清，轮到他猜人时桌子下的人一定是文远。于是，他将手探入洞口后，敷衍地摸了把文远的头发，正确答案便脱口而出。

“一摸就知道是我们文远！”

截图上的弹幕都看不下去了。

「一看就是剧本，随便薅两下头发谁认得出来啊？」

「在霸凌咖卖腐的30秒里，是在想着他那圈外的未成年女友，还是在想腐女真好糊弄？」

「但他俩看起来好配，嗑到了」

「这都能嗑？？？真是不挑，祝你担爱上霸凌咖！」

司马昀滑动着屏幕，下一张截图中出现了自己的脸。

那会staff示意司马昀钻桌底，他正思考着怎么整蛊，一只手已经抚了上来。

熟悉的声音隔着纸箱从头顶传来——

“是谁呢？”

是文远的声音。

那只手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毫无章法地乱揉，而是很快地找到了后颈，并缓慢地顺着往前摸去。司马昀被痒得全身一颤，文远的手继续探向耳垂，在耳钉处来回摩挲。

“是昀哥吧？”

“文远，计一分！”

滑稽的加分音效一响，司马昀立马从桌子下爬出来，只见文远眉眼一弯：“不愧是我。”

司马昀都快忘了这事了，时隔半个月再看到截图里的自己耳根红透的模样，他觉得十分离谱。

评论已经炸了锅：

「和皇族卖腐是生意。。。捉弄老公是生活。。。」

「昀远。。。搁这调情呢。。。」

「糊团出真爱。。。」

「文远。。。太会了。。。」

「被真男同吓晕。。。」

「来人。。。上吸氧机。。。」

评论区有人附了一张文远前几天的上班图，照片中的他正微笑着向镜头挥手，银色的耳钉在鸢尾蓝的发间忽隐忽现。

司马昀纳闷了，这款耳钉是cody搭的，什么时候也给文远戴过了？

「原来是情侣款，怪不得一摸就知道」

「omg文远戴的是女款」

「你们怎么都在嗑昀远，嗑远昀的我好像在与全世界为敌」

「他俩几天前还戴过同款戒指项链」

cp粉将双方站姐拍的照片拼在了一起，比对后发现项链确实是同款。

「不是同款，而是同一条吧」

「果然谈了就会忍不住暗戳戳地秀」

「可以，比诚远好嗑」

看着评论区的言辞越来越放肆，司马昀感到自己的脸颊逐渐发热，现在的小姑娘一旦嗑上头了，说出来的话没一句能过审。

“我们到哪了？”

文远的声音突然从身旁传来，司马昀立马心虚地将手机熄屏。

“很快了，你还能眯一会。”

果然经纪人说的没错，不要去看cp粉的言论，看多了肯定会受影响，刚刚听文远开口，司马昀脑海里蹦出来的第一个词居然是老婆。

阿弥陀佛，不能再看了，再看下去迟早会被cp粉忽悠瘸了。

见文远终于拿起手机，司马昀说：“刚刚一直有人发信息给你，但看你睡着了，不敢叫你。”

“没事。”

“那啥，建议你还是换个防窥膜？万一哪天上下班的时候被人拍到怎么办？”

“我又没做什么对不起粉丝的事，为什么要害怕被拍？”

听这语气，想必发信息的人不是粉丝们最担心的嫂子。

“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真有人想搞你的话，什么通稿都写得出来，总得小心点是吧？”

“好，听哥的。”文远随意扫了眼信息就放下了手机，又闭眼打起盹来。

司马昀不仅心疼起屏幕另一端的人，他一定不知道这家伙已读不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