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卡最近莫名有点睡不好。明明是主场作战,吃好喝好睡好,现在就出现不良反应的人好像只有他一个。
内马尔嘻嘻哈哈没大没小地笑他是作为队长太紧张了。
卡卡笑笑不说话。他是有点紧张,但不是因为成绩,而是因为每次他休息不好的时候,他就会出现梦游症,完全失去在夜晚的记忆,白天醒来时发现自己写了奇怪的日记、发了奇怪的短信。
医生们对这个症状往往非常困惑,看着满脸写着健康的卡卡小心翼翼地字斟句酌地暗示:“里卡多,我理解你的意思,发短信也是有极少数案例的。但既然你从没有写日记的习惯,梦游时候人一般也完不成写字这么复杂的行为活动……”
卡卡难以相信自己是精神分裂了,医生也不相信,毕竟他真的很健康,他们就没见过几个比卡卡还人格完备、心理健康的人。有些医生甚至会怀疑这是什么恶搞,但卡卡是真的在痛苦求医。最后他们只能解释为可能是某种特殊的失忆症,如果不影响生活的话就不要贸然治疗了。
影响生活吗?其实倒也算不上。卡卡从没在梦游中做出任何危险的举动,醒来后只是被自己留下的痕迹吓到,身体上倒是没有任何不舒适。但是令他异常困扰、且有些难以启齿的是,梦游中的他非常没有依据也没有缘由地迷恋着一个人。
一个年轻男孩。
带着复杂的心情,卡卡走下楼时正好看到大伙都围在电视前三三两两地说话玩闹。屏幕上当然是世界杯的新闻,金靴竞争已经开始,新星哈梅斯·罗德里格斯以惊人至极的两场比赛四个进球的成绩力压一众巨星排在榜首。跳到助攻榜时,加迪尔漂亮的脸占据了全部画面,尽管只有那么三秒钟就退了下去变成主持人手边的一张头像,可卡卡的心脏还是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尽管完全没人注意到他在看什么,可他还是像被谁抓到了似的极度紧张地扭开了脸。
“早上好啊兄弟。”马塞洛看到他下来了,高高兴兴地打招呼。
卡卡遮掩起错乱的心情,露出了一个一如既往的灿烂笑容。
加迪尔的生活依然越发紧张。对于每一个人缘好的人来说,平衡和所有朋友之间的关系本来就是一件需要耗费心力的事情,因为人群里总会有过于闹腾不会看人脸色的,和过于内向受了委屈也不说的。想要让大家都开开心心,光敏感和觉察还不够,还得不断实践在不平衡的情况里找平衡才行。不过虽然说起来复杂,可其实从前倒还没有这么难。
因为那时候他又没有这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躲在楼梯间里亲到喘不上气的加迪尔用了点力气撑开克罗斯的肩膀:“……我们得出去了。”
“嗯。”克罗斯乖乖点头。但阳光透过横木的窗户溜进来照在加迪尔的脸上,让他的眼睛和睫毛都在反着点点的水光,纯净无暇,像是一首天然美丽又哀愁的诗。于是他没忍住低头又亲了一会儿。
“Toni!”
加迪尔真的很担心他们消失太久了会很奇怪,更担心他会嘴唇肿了被看出来,所以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抹自己的嘴唇,反而欲盖弥彰地把它们弄得又红又干,惹得拉姆关心他是不是有点脱水。
“真的哎,怎么会这样呢。”克罗斯佯装淡定地给加迪尔递了一杯水。加迪尔低着头连看他都不敢,生怕自己控制不住脸像火烧一样。除去和克罗斯的背/德关系以外,波多尔斯基与施魏因施泰格彻底成为了新的问题。继上次的事情过后,他们三个人仿佛又恢复了微妙的平衡。这两人依然是好朋友,每天勾肩搭背嘻嘻哈哈,一起来和加迪尔搭话聊天。加迪尔有时候看着他们的笑脸就会情不自禁地走神,想到他们是如何分别在他面前说彼此的坏话,现在又这么亲密无间站在这儿的。
难道有问题的其实是我吗?加迪尔忍不住怀疑自己。
这些烦恼让他和所有人的心理都反了过来。加迪尔异常渴望训练,渴望专注在工作上,渴望和严厉的教练组时时刻刻待在一起,渴望脱离所有和踢足球没关系的事情。无论是喝饮料晒太阳还是在泳池里玩,他都完全不感兴趣。这么沉浸在训练中放松了两天后,他就被主帅勒夫严肃约谈了。
“加迪尔,你怎么了。”勒夫忧心忡忡地皱着眉头,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打:“我不会给你批加训条子的。你需要休息,明白吗?而不是这么压迫自己。和美国队的比赛还有三天呢,我们没问题的,你也没问题。放轻松!天啊,你需要和心理医生聊聊吗?”
加迪尔:……
他无奈地走出教练办公室,开始怀念还来巴西前在瑞士集训的那二十天。那时候他们还可以去山里骑自行车,骑马,甚至有射箭的靶场。加迪尔现学了射箭,因为在那里他可以心无旁骛地独自待着,没人会来烦他,大家最多坐在场边看他,然后一起小海豹拍手。
和他同样怀念集训生活的是本德兄弟。当时他们还住酒店单间,而不是这样的几人一栋的别墅,非常好笑的是他俩各自的房间正好把加迪尔的夹在了中间,所以每天晚上他们都站在阳台上往中间吹口哨,一直吹到加迪尔不得不出来搭理人为止。
“是我哥吹的!”本德弟弟满脸无辜地甩锅。
“你们声音又不一样——”加迪尔哭笑不得,怎么拿他当傻子呀。
“加迪尔你看,他真的好坏啊!”本德哥哥哈哈大笑。
这么一闹,加迪尔就会邀请他们过来玩,于是他们三个就会坐在一起了。大部分时候是加迪尔和本德弟弟一起打FIFA,哥哥给他们洗水果和烧热水。玩腻了电子游戏的话,他们也会坐在一起打牌。不赌钱花样反而更多,可以在脸上画乌龟,不过加迪尔这么漂亮的脸一般大家都舍不得,所以他们也会赌别的。
“谁输了谁要亲别人一口。”本德弟弟兴高采烈地说:“好,我们开始吧!”
不管输赢都只能亲他们或者被亲的加迪尔……
在半小时后他就强烈抗议自己脸被亲疼了,不玩了。
这种独处的时间实在是太宝贵有趣,很快被来敲门找加迪尔的人发现他们三个竟然在屋里偷偷玩不带大家后,场面就完全失控了,每天晚上大伙都在这儿聚众玩闹,俨然是变成了新活动室。于是本德弟弟就又想出了新主意,他把加迪尔往自己房间里一塞,然后去他哥屋里待着,来人就问不知道啊,不知道加迪尔去哪了。
“可能还在靶场射箭呢。”他言之凿凿地讲。
“吃完饭又去啦?”大伙都十分吃惊:“会不会有点太辛苦了。好歹毒的弓,怎么就把我们加迪尔弄得五迷三道的。”
于是加迪尔就能安安稳稳地在本德弟弟的房间里度过夜晚时光。不想太闹的话看电影也是很不错的,一起窝在地毯上靠着沙发,看到晚上八九点才终于彻底天黑,懒洋洋地起来活动活动准备各回各的房间洗漱睡觉。
酒店里电视屏幕不够大,他们挤挤挨挨地坐在一起仰着头,倒是依然看得津津有味。加迪尔总是坐在他俩中间的,被两个高大后卫裹得像块奶油夹心。
本德弟弟感受着加迪尔的膝盖和自己的碰在一起,安静的空气里只有音响发出的声音,他极力发动感官,在空气里捕捉加迪尔小小的呼吸声,像一只竭力谛听地心的蝉。他无声地缺氧,无声地紧张,无声地僵硬,无声地悄悄贴近再多一厘米,无声地停住不敢再靠近,无声地在心中狂热又笨拙地欢喜。
加迪尔没意识到,他看电影总是很专心。直到感觉身旁巨大的热量源、本德弟弟像是在他旁边烧起来似的,他才从影片中牵扯出一点神志,意识到是距离对方太近了弄得人家热得不舒服。虽然平时很闹腾,但本德兄弟俩是其实是家教很好、会为了礼貌去忍耐的类型。加迪尔带着抱歉的心不着痕迹地往哥哥那边靠了靠,好给弟弟腾出更多的空间来。
察觉到加迪尔忽然慢慢凑近,本德哥哥绷紧了肌肉和神经。他感觉喉咙深处发干,不自觉地上下滚动喉结。他不敢扭头看弟弟有没有发现这件事。应该没有吧,加迪尔的动作很小,本德哥哥知道自己弟弟是个笨蛋,估计光忙着紧张了,不会知道喜欢的人正在往哥哥怀里挪。
本德弟弟喜欢什么人实在是藏也藏不住的,从他去多特的最开始,从他打电话和他抱怨“啊天啊你知道他多漂亮吗,我一点都不喜欢他,太像女生了,吓人……”的时候,本德哥哥就已经模模糊糊预感到了这种可能性,所以他爱屋及乌地喜欢着和照顾着加迪尔,却也非常自觉地远离着他。他永远会比弟弟表现得普通一点点,平常一点点,迟钝一点点,被动一点点……
他绝不会去抢走弟弟喜欢的东西,人也一样。
可很多时候,加迪尔却总是不知道为什么,反而要向他靠近,就像现在这样。他们像是三个人一起站天平,砝码可以往另一头,但绝不能往他这边移,否则一点会陷入糟糕的失衡。
本德哥哥知道此时他应该站起来,假装上厕所离开一会儿,让天平恢复到一开始的状态里去。可他像是被施了通通石化咒一样完全动不了了。所有的感觉仿佛都在被剥夺,他只能感受到加迪尔温热的肌肤,和头发间极其寡淡的香气。全宇宙一同静默,只有心跳震耳欲聋。
作者有话要说:兄弟线改了好久还是决定用这一版!比起两个人同时喜欢,果然还是流动形关系更抓马……贴贴妈咪们!啾咪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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