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府中休息了几日,晓瑞感觉自己都长胖了一点,于是欲哭无泪的发誓,近期再也不吃鲜糍粑,酥香糕,鹌鹑蛋了...
这天,正愁着在府中无聊,何皎惠便来了。
只是不巧,赶上谁不好,偏偏碰见的是千度鹂。
晓瑞收到锦悠的消息后,立马赶去白府门前。
刚到便看见千度鹂冷眼看着府外的何皎惠,何皎惠手中拿着一个小盒子,也正有失望离开的准备。
“等等!”
晓瑞的一声吆喝,打破了两人僵持的场面。
晓瑞看看千度鹂,生气的叉着腰 “我的朋友,要进来便进来呗,又不是对殿下图谋不轨,你担心什么呀?”
千度鹂看见晓瑞,微微弯腰行礼,“回小姐,可这毕竟是白府的规矩。”
晓瑞想了想,转身对锦悠说:“锦悠,我看你每天对着竹子练剑也够烦的了,要不,你俩再去练练?”
锦悠还没等晓瑞说完就两眼放光了,“好啊!”
“不行!”
千度鹂几乎同一时间说出。
晓瑞看看千度鹂,又看看锦悠,似乎猜到了什么,打趣似的问:“为什么不行?”
“主,你想知道我告诉你吧。”锦悠在一旁趁火打劫。
这时白无君从主殿出来,“因为要跟本王进宫。”
众人齐齐看过去,白无君今日身着暗红色外袍,腰间的浅色玉佩格外显眼,整个人衬得张扬妖异又大气得体。
何皎惠看见白无君,便想起那天的威胁信,慌忙的低头行礼...要是敢把晓瑞和白府不寻常一事说出去,那何家的死期就是明天...
白无君抱胸看着晓瑞,“莫不是忘了这是白府,白府的规矩说破就破,你把本王当什么了?”
晓瑞也不甘示弱,“那好歹也有我的一席之地吧?抛开一切不说,她是我的朋友,我也有说话的份吧!”
白无君偏头看着她,只差没说出可笑二字了。
反应过来的晓瑞咽了咽,好像不对...
晓瑞你真敢说啊!
正懊恼时,白无君一甩袖,“跟你这蠢脑袋话说就是费劲,本王还有正事要办,跟你废话简直就是浪费时间。”说着,白无君和千度鹂便出府去了。
看都没看在门前行礼的何皎惠。
晓瑞瞪着他的背影,正想一顿臭骂。
却被何皎惠上前拦下,“好啦,晓瑞,景王都没赶我走呢,这是默认了我能进来。”
晓瑞看看何皎惠,叹了口气,“气死了气死了...”
何皎惠跟着晓瑞进到院子,“毕竟白府嘛,眼下你想说什么都说给我就好了。”
晓瑞看着何皎惠,“哼,皎惠还是你好!你等等,我去给你拿好吃的!”
何皎惠笑着注视晓瑞蹦蹦跳跳的离开,将身旁的盒子拿在手上,走到锦悠的旁边,“锦悠大哥,这是我一些小小的心意,因皎惠愚钝实在想不到该怎样实质性答谢,但好在有些手艺,便织了此物,赠予你。”说着,将盒子递上。
锦悠有些意外,也有些惶恐,他还没接受过除晓瑞外其他女生的东西,两只手有些不自在的接下,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呆呆的看着盒子。
何皎惠见他这样,以为不满意,“哦!锦悠大哥要是不喜欢随时扔了卖了都可以的,就是想谢谢你,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锦悠点点头,“那,多谢何小姐一番好意了。”
少女的脸上染上一层红晕,低头浅笑之际,被晓瑞看得一清二楚。
不远处的晓瑞正躲在树后面,悄悄看着两人。
锦悠怎么这么不会说话呢,就不懂夸夸皎惠或者很欢喜的收下啊?
晓瑞在树后看得正乐,一不小心笑出了声。
两人齐齐看过来。
晓瑞赶紧捂住嘴,尴尬的笑笑,“哈哈哈,你们...聊天呢?”
两人沉默。
“皎惠,你看,这可是我珍藏多年的美食。”晓瑞拿起盘子,递给何皎惠,“这可是鹌鹑蛋!”
何皎惠有些懵,接过盘子,看着上面的小碗里放着七八个鹌鹑蛋。
虽然这在府中想吃便有,但是看着晓瑞开心样子还是笑着说:“鹌鹑蛋啊?我挺喜欢的呢,谢谢你。”
两人在案几前坐下。锦悠也识趣的带着盒子行礼离开。
“晓瑞,其实今天过来,是有事找你的。”何皎惠缓缓开口。
“何时?皎惠但说无妨。”
晓瑞拿着鹌鹑蛋往嘴里塞。
“前几日中秋,其实宫中设了宴。只是...景王殿下是唯一一个没有到场的。”何皎惠说。
“他没到场,怎么了吗?”
晓瑞回想着那天,似乎跟他逛灯会去了...还发生了一系列事情...
何皎惠欲言又止,犹豫一番才缓缓开口道:“景王素来不喜这些热闹之事,原本没有什么,只是有人在宫中传出谣言,说是当天看见了你与景王在灯会游玩。”何皎惠拿出一封帖子给晓瑞,“你看,这才没多久,四公主说,那日你没来宴会着实惋惜,现在邀你去公主府在叙上一叙。”
“你是怀疑因景王一事?”晓瑞接过帖子,确实是宫廷所制,“那为何不直接来找我?”
何皎惠面露难色,“白府是不会让她们的东西进来的,我每次来都是一人,我也无从得知她们是何时知晓我与你走得近,便让我将这帖子给到你。”
晓瑞心生疑惑,“可我与她们并不相识,为什么指名道姓邀我去?”
“我怕,是她们另有所图吧。”何皎惠垂眸,双手摩挲着衣角,“晓瑞,你真的还是别去了,我大不了就跟他们说你身体抱恙。”
晓瑞笑着拍拍她,“我知道担心什么,不过就是些小娘子们的茶会而已,我倒是想看看她们想干什么。”
“那...让锦悠大哥也去吧。”何皎惠说,“我看你身边并无贴身婢女,他去说不定还安全些。”
晓瑞想了想,也确实,便应了下来。
...
而此时,宫内大殿之上,气氛冷到了极点。
“朕让你去赈灾!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毓帝坐在龙椅上,怒气甚至让声音都有些颤抖。
底下的官臣们都一声不吭,跪在地上的宏州太守刘涥更是害怕到发抖。
一位大臣走到中间,撇了撇地上的刘涥,不紧不慢的说:“圣上,事态发展如此,为了宏州百姓,也为了使天下百姓心安,不如就让刘太守做个榜样...”
话还没说完,刘涥便开始求饶,“陛下!陛下饶命啊陛下,臣是被小人蒙蔽了心啊!是...是何蔚!是他!”
龙椅上的毓帝明显不耐烦了,揉着眉心都没睁眼看刘涥。
“何老将军为人老实,而且前一阵子还立了大功,你真敢说啊!”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一些好奇的官员纷纷看向后面,正是慢慢悠悠走进来的白无君。
先前白无君收复边疆民族和打下要塞,封赏金银财宝都不要,毓帝便赐了白无君几大特权,这其一,便是不用行大礼。可白无君年纪轻轻便立下许多战功,还封了王爷,这可把些官员恨得牙痒痒。
这朝,他也想来就来似的,更加使得那些人心里不平衡了。
可谁知这白无君就是来这凡间体验生活来了。
“陛下!臣有半句虚言都罪该万死啊!”刘涥叫道。
“那你说!宏州怎么办!”毓帝问。
刘涥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半天憋不出来一句话。
“刘家不是还有人吗?”白无君在旁边轻飘飘的来一句。
“你!”刘涥刚想骂些什么,却被白无君瞪了一眼。虽然白无君不比毓帝,但看着他的眼睛,刘涥总觉得他掌管着生杀大权。
毓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刘涥见状不妙,又上前爬了几步,边喊边磕头,“陛下!臣犯的错让臣来吧,若不是那何蔚,臣也不会做这般傻事啊!就当给臣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臣以后定当...”
下面的人都低着头,却突然发觉没了声音,抬眼一看,发现刚刚还在哭喊的刘涥呆了一会便倒了下去。
而白无君的手停在空中。
白无君在朝堂之上,当着这么多官员和毓帝的面将刘涥杀了!
一些官员反应过来,捂住嘴巴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但一些刚上来的小文官哪见过这杀人的场面,直接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毓帝一惊,身体猛的坐直,虽然没表露出什么,但紧握着龙椅的左手却默默使劲。
白无君面无表情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刘涥,“此等罪人还是杀了好,免得在这叫唤脏了耳朵,耽误圣上下旨。”说着,又看向毓帝。
...
公主府晓瑞第一次来,便悄悄的四处瞧了瞧,这气质和布置与锦怡华的郡主府截然不同,府内迎接的婢女侍卫就数不胜数,各处的景观和打点也是奢华至极。
“这差别也太大了吧?”晓瑞喃喃道。
何皎惠看看她,“这与白府相比确实奢华了不少,这四公主谢意绾,是皇子里最得皇帝喜爱的了。”何皎惠越说越小声,“毕竟她的母妃是前皇后。”
听说前皇后在当今圣上还在东宫时就一直侍奉左右,两人恩爱有加,相敬如宾,只是封后才两年,便匆匆离去,只留下四公主。
晓瑞点点头,不再言语。
而正厅内,似乎都来齐了人,就等他们俩了。
“臣女何皎惠见过公主。”
晓瑞学着何皎惠的样子也乖乖行礼。
四公主坐在主殿的位子上,“宴会而已,不在宫中,一些不必要的规矩就免了吧。”
两人平身,晓瑞才发现四公主一直看着自己。
“你是安峥小姐,我知道的,白府贵客。”谢意绾言语中透露不出来情绪的起伏,让人很难捉摸。
晓瑞也知道,那日在御花园碰见的便是谢意绾。
“大家也不必多礼,入座吧。”
晓瑞与何皎惠坐在一处,何皎惠看得出来晓瑞在这种环境下的不自在,便轻轻握了握晓瑞的手,示意她自在放松些就好。
晓瑞点点头,刚坐在案几前,就看见连芊银在自己的对面朝自己微笑。
那笑容比晓瑞还不自在。
“皇表姐,这安峥姊妹是第一次来,我怕她会有些不习惯呢。”座下一位身着深紫色衣裙的女子开口道,“不过还是您考虑得周到,我们这桌上布置的就是酒水,只有安峥姊妹上的是茶香。”
晓瑞看了看,发现确实是茶。
四公主先是有些不明所以,但又看着底下人纷纷投来各种各样的目光,撩撩头发,“为了招待安峥小姐,本公主还特地去请教了一番白府,得知安峥小姐原来本就不爱喝酒,谁让这位子不是锦怡华了呢,先前的,自然得改。”
四公主看晓瑞的眼神中虽然带着善意,但也有一丝不屑。
何皎惠靠过来小声对晓瑞说,“那是刘家三小姐刘烟慕。”
“真是,现在公主是越发亲民了,说起来,锦怡华无福享受这份殊荣,倒是让某些无名无份的人代替了。”
说这话的,是翻着白眼的连芊银。
这就坚持不住了?晓瑞表现的一脸纯真。
“真不知是无名无份的人能进到白府里,还是白府无名无份。”晓瑞学着白无君的样子浅浅抿一口茶。
连芊银刚想反驳,却被旁边的刘烟慕拦下,“既是为了弥补中秋而聚,就不要伤了和气嘛,何况安峥小姐也是我们的贵客呢。”
连芊银甩开她的手,“贵客?那真是,有些人已经趁着良机,摸遍了白府的梁呢。”
何皎惠咬唇,这不就是变着法子说自己吗?
可她也只能笑笑,什么都做不了。
“白府的梁可高了,有些不是福星高照的,确实摸不到。”晓瑞端坐在位子上,微笑着看着对面的连芊银,眼里依旧充满着无辜。
说何皎惠?又说锦怡华没福气?
到底是谁只能在这说说。
“行了。”谢意绾开口,“别丢了大家气度。不过说来,确实可惜,中秋这么个大喜的日子,却成了白事,今日吉利,才邀大家前来,莫要扫了兴致。”
“白事?”晓瑞看着谢意绾,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公主此言何意?”
谢意绾疑惑的看着她,“安峥小姐还不知道吗?含漪郡主,在中秋那天从城墙楼跳下,哎呀,说这些作甚,免得让人沾染了晦气。”
中秋?锦怡华从城墙楼跳下?
晓瑞望着茶水出神。
明明先前才见的锦悠,怎么大喜的中秋却自杀了?
“所以不是我多说啊,这要是人不行,攀高枝迟早得摔。”连芊银说,“这何家,就是仗着先帝的恩情,这枝上果,真不晓得能吃几辈子了。”
晓瑞心里充满着怒气,语言中带着讥讽的意味,“怎么,皇帝赐予连家之物,就是该的?何家乃百年世家,世代武将为国出征效力,连家嘛,也不错,一人挡了一支箭,全族人享福至今。”
当年连家老爷随先帝出征,护驾有功,回来便封了黄金千两并赐爵位,这老爷看人也是看得准,扶持了当今圣上,又秘密参与了政党之争,如今三皇子当上了太子,连家又被升官封爵。
要说这些哪里知道的,那还得是白无君的书房。
“你!”连芊银气不过,但又突然冷笑一声,“呵,安峥小姐好一股清流,我连芊银实在佩服,不过啊,还是提醒你,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旁边的刘烟慕也捂嘴笑笑,“这还得是安峥小姐的眼光啊,上一个是含漪郡主,这一次又与何家有交情。”
上座的谢意绾瞟了瞟何皎惠,似也不屑,“听说,前几日,有人在雅水阁附近,看见了皎惠妹妹啊?”
何皎惠低着头不说话。
她何家惹不起,只能告诉自己不要往心里去。
刘烟慕顺势起哄:“雅水阁?那等烟花之地...皎惠妹妹可还安好?”刘烟慕轻轻捂住嘴巴,但声音足以让所有人听见,“啊!都到了那等地方,应该...不可能安好了吧?”
“呦,只是十七未嫁罢了,我等姐妹享受着荣华富贵,坐等良人,皎惠妹妹何必如此着急,实在不行,找些幕僚来也好啊!”连芊银道。
这几番话,使得众人议论纷纷,对着何皎惠指指点点。
何皎惠只能低着头,拼命攥着衣摆,恨不得逃离这里。
晓瑞看着她的样子,突然猛的起身,拿起旁边的茶水壶朝众人泼去。
引得众人叫喊,连芊银和刘烟慕更是湿了半边,连连拍打。
“公主,无凭无据的事,还是不要传出来才好,有辱皇家颜面!”晓瑞怒视着谢意绾。
在她面前骂人,真是活久见,晓瑞什么没见过,害怕这些小娘子?
何皎惠见状拉了拉晓瑞的衣裙,摇了摇头。
真是,万一晓瑞急眼了动了法术,那真的完蛋了。哪家谁都救不了自己了。
“可笑,无凭无据?”谢意绾的手紧紧抓着椅子,“安峥小姐,本公主打第一次见你便是尊敬有加,可别不识好歹。”
晓瑞表现得风轻云淡,整了整衣袖,“那公主既然有证据,那为何不摆出来?我反正是不信。”
“那日便是刘烟慕的婢女在雅水阁看见的!”
谢意绾刚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晓瑞冷笑,“都听到了各位?刘小姐的婢女,在雅水阁?”
刘烟慕脸上惊慌,赶紧站起来,慌忙解释道:“那日,那日分明就是何皎惠约我在那会面,我让婢女先行的!”
“那既然如此,何小姐在雅水阁附近又有什么问题呢?”晓瑞歪着头看着她,“或者说,你的意思是,有人恶意揣摩?”
刘小姐一时无言,心下不知所措。
这时何皎惠站起来,轻轻拽了拽晓瑞,“晓瑞,咱们...走吧。”
晓瑞拍拍她,想了想,“行吧,听你的,这所谓的中秋宴席,我们不来也罢。”
说着晓瑞拉着何皎惠就往外走。
“晓瑞是吧?我管你是不是白府贵客,你给我站住!”连芊银起身,瞪着两人,“你赔我的新衣!”
晓瑞并没有理会她。
可这时一个小厮突然冲进来,跪在地上全身颤抖。
“不好了!公主!刘小姐!”
“怎么了?”刘烟慕似乎认出来这位小厮,走过来看着他,“快说。”
那小厮扑跪在地上,“小姐!叔老爷薨了!”
一声“薨了”让整个公主府都安静了下来,晓瑞和何皎惠也停下,对视一眼。
刘烟慕踉跄了一下,朝他嘶吼,“你说什么?!”
那小厮又颤颤巍巍的说了一遍。
“怎么可能!你这小厮不要命了!什么话都敢说!”刘烟慕上前给了那小厮一巴掌。
那小厮爬起来,看着刘烟慕,“是真的,小姐,在朝堂之上,所有人都看见了,是景王动的手!”
晓瑞本来抱着看戏的姿态,现在轮到她懵了。
白无君动的手???
刘烟慕难以接受,常年在外地的叔父好不容易归次家,上午才全家团聚,结果进宫面圣,人没了?!
“叔父现在在哪里我要去见他!你告诉我,你说啊!”刘烟慕不顾形象,推搡着地上的小厮,像是失了理智,一旁的人纷纷躲开。
无论刘烟慕如何,小厮就是跪在地上不言。
刘烟慕看没有用,直接绕过众人跑了出去。
“小姐!小姐!”那小厮也跟了出去。
何皎惠看了看晓瑞。
晓瑞也不敢相信,怎么发生这种事了,思索片刻后握着何皎惠的手说道:“皎惠,你先回去,我得去问问到底发生什么了。”
还没等何皎惠反应,晓瑞也急匆匆的赶回白府。
这时锦悠疑惑的走进来,“何小姐,发生什么了?”
何皎惠担忧得看着门口,又看了看身后的一帮人,“走,我们去别处说。”
人群突然热闹非凡,只有谢意绾板着脸站在原地,看向了门口,冷不丁的对身边人说了一句,“将那小厮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