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了怕佛手问起他那宝贝小师妹现在烧的病恹恹,这杜衡可不敢说。
佛手的弟子数不胜数,公布名字的就有云城响当当的人物在,更何况还有些隐没在人群中。
要是让佛手知道他唯一宝贝的女徒弟这样,怕不是要生气。
杜衡犹豫了一瞬,接了电话给了个眼神贺云洲,走到了门外去。
“师父?”杜衡压低了声音。
佛手乐呵呵的应了,又问,“臭小子,我猜着这些天你母亲药该用完了,邮了点。”
杜衡心下一暖,“谢谢师父挂心。”
“不客气!你是我的好徒儿嘛。”电话另外一端传来佛手爽朗的笑声。
末了,杜衡祈祷佛手没有别的事赶紧挂电话。
不料杜衡最担心的还是来了,又听佛手那边再问,“臭小子,你师妹最近怎么样?”
“她……”杜衡默了默。
他这师父简直是个老顽童,要是撒了谎被发现,恐怕他得吃不了兜着走。
杜衡不知道该不该撒谎。
这时,杜衡身后微微传来声响,他一怔便对上了贺云洲那双沉静如深海的眼。
未来得及反应,贺云洲便直接身手敏捷的夺走了他的手机。
杜衡愣住,下意识的张了张嘴,“喂你——”
“喂。”
“师父。”
闻言,杜衡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迟迟没有收回来。
贺云洲喊佛手,喊什么……
喊师父!
这个认知震撼到杜衡,杜衡那双从不流露出任何情绪的眼,微微一变。
此刻真的表露出主人的情绪来,震惊、难以置信。
“是,我知道了,师父。”
等反应过来,贺云洲已经聊完了,顺手将手机丢给杜衡。
手机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抛物线,稳稳当当的落在了杜衡的手上。
“你也是……”杜衡接住,看向他。
贺云洲没有否认,“是。”
“怪不得我说你怎么看起来对一些医术那么熟练,你装可真——”
“不会,我不会医术,只会些皮毛。”
闻言,杜衡一愣。
不过这也不出奇,佛手膝下徒孙无数,每个人从佛手学到的东西都不一样。
包括杜衡,杜衡是佛手膝下医术最为见长的一徒儿,否则佛手也不会如此重视他常联络。
又如秦筝,是个特例,看起来从佛手那儿学到的并不仅仅是医术。
学了多少这就不知道了,但杜衡知道,只有一个人几乎继承了佛手的衣钵——
大师兄。
自小跟在佛手身边,也如佛手般神龙见首不见尾。
“我你都瞒着?”杜衡眼底浮现出一层不悦。
杜衡到底还是三大家族的少爷,继承人,他永远是在笑着的。
一旦像是现在不笑,就显得十分凌厉,如恶鬼摄魂,叫人觉得后怕。
贺云洲云淡风轻的解释,“这不是告诉你了。”
“你这个人身边这么多年,没有留下任何人也是活该。”杜衡冷笑一声。
到底是以为跟贺云洲算得上是肝胆相照的好兄弟,没想到连这个贺云洲都一直隐瞒。
包括说是对秦筝上心,可是还不是事事样样都瞒着秦筝。
这难道对她来说公平吗?
哪怕是好兄弟,这种犹如被背刺的感觉还是让杜衡不快。
贺云洲眸色微变,到底是什么都没有说。
但是杜衡与贺云洲相识多年,知道这一句已经是戳到了他痛处。
“我师妹——不,是我们的师妹要是在你身边受委屈了,我会带她走的。”
杜衡骤然冷下脸来,直接拿起东西,甩门离开。
……
秦筝闻着香味迷迷瞪瞪的睁开了眼,她撑着慢慢的坐了起来。
继而,秦筝发现床头发着一碗温热的肉粥,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
肉粥上面飘着几点葱丝、坠以姜片,散发着肉香味。
“醒了?”
男人的声音一传来,秦筝如触电般的收回了手,悻悻地看着他。
贺云洲推着轮椅来到床边,“你刚退烧,吃些清淡的。”
想起自己发高烧的原因,秦筝有些不好意思。
明明是她擅作主张做这事儿,反倒是连累了贺云洲坐着轮椅还要照顾她。
贺云洲见秦筝不语,也没有多说。
“你吃吧,吃完我再收拾。”
秦筝下意识的说了一句,“不用,我可以自己来。”
“也好。”贺云洲短促的低笑了一声。
秦筝端起肉粥开始小口小口的吃起来,越吃越香。
第一次知道,居然肉粥还能煮出来这种水平?
她心里嘟囔着,还想问问贺云洲去哪儿买的,却突然发现他们还在冷战。
沉默一直持续到秦筝喝完了肉粥,男人就要拿走。
“你休息,晚上我睡外面。”
眼看男人手落在轮椅的手闸上,秦筝心下一软,鬼使神差的伸手拉住。
刚刚好,她的小手直接覆盖在男人的手背上。
秦筝犹豫着开口,“我、我们一起……”
“好好休息。”贺云洲抬眸,一双沉寂如深海的眼无波无澜。
秦筝到嘴边的话终究还是没有出口,她跨不去那个槛。
但凡一想到贺云洲或许真的碰过许清陵,秦筝就想起顾向泽,恶心立刻又在胃里作妖。
她还是做不到就这样云淡风轻。
“啪哒。”
等回过神来,房间已经空了,他出去了。
秦筝抿了抿唇吃了药,忍住翻腾的酸涩感,又躺回去。
她缩了缩身子发现贺云洲落在床上的衣服,珍重的摸了摸,没忍住抱在了怀里。
要是,要是比许清陵早点遇见贺云洲就好了,她如是想着。
想着想着,许是药效发作,不知不觉秦筝就闭上眼,昏昏沉沉的又再次睡了。
……
房门外,贺云洲的屏幕闪了闪,一条条的信息连续弹出。
“三爷。”
“秦小姐已知许小姐流产一事情。”
怪不得。
贺云洲想起秦筝的反常,眸色暗了暗,看着手机屏幕久久没有答复。
许是因为贺云洲的沉默,凌远那边索性直接拨了电话过来。
“三爷,秦小姐——”
“我知道了。”贺云洲打断了凌远的话。
凌远甚至比贺云洲更担心,更不安,“三爷,您明明可以解释……”
要不是因为事关重大,凌远是不会擅自贸然干涉贺云洲的私事。
好不容易凌远才看到三爷像个活人,身边有个伴,他不想再看到贺云洲回到孤独中。
可是电话那边久久没有回答,沉默,或许就是贺云洲给出的答复。
他不会说,他也不能说。
“对不起,是我越矩了。”凌远反应过来,道歉。
贺云洲淡淡应了一声,凌远明白意思主动挂断了电话。
但是,凌远心下有了计量——
三爷不能说,不代表夫人不可以主动去发现,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