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
顾心安和小丫头在厨房做午饭,顾青青则负责将今日的收益清算了出来。
因为价钱便宜,他们今天拿出去的玩具基本卖得没剩。
其中彩色竹球最为受欢迎,除开人情送的,剩余的全部卖完了;其次就是经过改良之后的清色蹴鞠球,大概卖了有十多个,另外还有一些小玩具和装饰品,虽然不及竹球卖得好,但因为新奇,反响也还不错。
大大小小的小玩意儿,差不多卖出了有六十几件,顾青青粗略计算了一下,今日收入应该在一钱银子左右。
因为做玩具的竹子是自家的,布料是用旧衣裳裁制的,材料没有花上一分钱,所以这些钱全部算是净收益。
顾青青在院子里将钱银分批算出来,等两个小家伙把饭做好,她便将今日的成果汇报给他们:“咱们今天的玩具全部卖完,大概收入了一百五十几文。”
她把小丫头那一份用布包好,推到她跟前,说:“杏尧今天出力最多,彩色竹球一枚不剩,姐姐说过的,你卖出去的都归你。”
“另一份,是咱们大徒弟心安的。”
钱银被分成了一小份,两大份,顾青青将大份的分别分给两人,说:“因为姐姐今天没出力,所以我不分你们的劳动成果。”
“但是,为了合理花钱,我要提一个小要求。”她举起手中的钱银最少的小布包,说:“这些是从两位的那一份里面扣出来的,咱们不能花,算是赚钱之后存起来的那一部分,有意见没?”
小丫头与顾心安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没意见。”
“没意见就行。”顾青青将小份收起来,接着说:“因为今天的收益是我们的第一桶金,所以姐姐刚才分给你们的钱算是奖励,你们怎么花我不干涉,但从下一次出摊开始,再赚的钱就是姐姐要大份,你们要小份了。”
少年捏着手里的布袋子,嘟囔道:“其实这一次,我也可以只要小份的……”
小丫头也点点头,说:“是呀,顾姐姐,其实我们要小份的就可以啦。”
顾青青愿以为他们会很高兴的,没想到两人在听了自己的话后,反而有些不开心,她不明白,问道:“为什么呀?”
“因为这些玩具大多数都是顾姐姐你做的。”徐杏尧没有伸手拿她递给自己的钱,“应该是姐姐要大份的才对。”
没想到这小丫头还挺会理解人,顾青青笑着摸摸她头,反驳道:“虽然东西是姐姐做的没错,但是将它们卖出去的是你们,这个钱呀是杏尧和心安应得的。”
少年把钱袋放回桌上,低声说:“那都给姐存着吧,我平日里也不花钱……”
小丫头见状,也依葫芦画瓢,将自己的那份推到顾青青手边,“那我的也给姐姐存起来。”
“……”
顾青青有些无语,一拍桌道:“你俩专门气我呢?”
顾心安吓了一跳,连忙就道:“……姐,我没有。”
小丫头倒不怕她,小脸红扑扑地一笑,没有讲话。
顾青青佯装生气道:“既然都不要,那下次姐做玩具可不带你们了。”
她的编竹手艺是从徐家学来的,顾青青原本的打算是把卖玩具挣的钱留一半下来感谢徐婆婆的,但想到老人家善良实诚又不一定会收,所以才想了个折中的法子,想让小丫头名正言顺的收下钱。
没想这一闹,几人竟然将局面给闹僵下来了。
两个小家伙都不是笨蛋,如果继续说是给他们的奖励,那他们肯定还会坚持着说不要。
“那这样吧。”顾青青改变战术,说:“我看这些玩具在村里也挺受欢迎的,咱们以后每个集市日都出去摆摊,然后做更多的玩具卖好不好。”
两人同时点点头:“好。”
“可是做更多玩具,需要更多材料……”顾青青装作为难的样子,“竹子我们可以不用考虑,因为自己家里有,但是布匹……”
“可以用我的旧衣服。”话没说完,顾心安就打断话道。
“你的衣服上次就用的没剩几件了,姐再裁的话,你以后可就没衣裳穿了。”
顾青青没好气地笑他:“难不成,你还想和小时候一样穿姐的呀?”
少年有些难为情地垂下头:“姐,我没有……”
“好了好了。”顾青青也不想继续跟他们打太极拳了,直接开门见山地安排道:“今天下午徐婆婆要去集市,你们两个拿着自己的那份钱,跟着徐婆婆一起去。”
她将小丫头的钱袋换给她,说:“杏尧的钱想怎么花,就问你奶奶。”
顾心安:“那我呢?”
“你,姐有安排。”顾青青打开钱袋看了下,然后认真地跟他说:“我让徐婆婆带你去裁两件新衣裳,然后顺便再采集点带颜色的布匹,日后姐好做玩具用。”
“剩下的,你看着办,可以买点家里用的着的东西,也可以买点你自己想买的东西。”
少年小脸懵懵的,不知该说什么。
顾青青看出来了他的心思,毕竟一个从来没有过钱的孩子,就算手里有钱,第一次出门也不知道该买哪些东西。
“你要是不知道买啥,可以请教下徐婆婆和杏尧妹妹。”
顾青青最后再给他一个台阶下:“若是钱实在花不完,你也可以自己存着,等以后想花了再花也行。”
因为顾家之前太穷,少年长这么大基本没有摸过钱,所以心里的自卑感和怯懦性格,会让他有钱也不敢乱花。顾青青想要从很多方面来改变他,那么让他学会自己花钱,也是非常必要的一步。
“心安,你记住,你现在手里的钱是自己靠双手赚来的,想怎么花都行,咱们不需要看任何人的眼色,明白了吗。”
少年认真听着,然后点点头:“明白了,姐。”
见他脸上紧绷的神情总算是放松了些,顾青青才轻舒一口气,拿起钱袋重新递给他:“收着吧。”
听了顾青青一番说辞,两个小家伙也终于不再较劲儿了,各自将东西收起来,然后围着竹桌子坐下来开始吃饭。
今日的饭桌上多了一样菜,顾青青炒的酸辣土豆丝,味道很下饭,三人就着粟米粥吃了个干净。
饭后,两个小朋友跟着徐婆婆去了集市,顾青青则留在家里又做了些竹球和玩具。
上午在集市听说了林大壮摔断腿一事,顾青青很是怀疑雨天那个早晨被自己吓跑的人就是他。
虽然他当时图谋不轨,想破坏自己的黄豆芽,但顾青青是个有良心的人,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过去看看。
家里没什么可拿的东西,她便想着做些新玩具,正好可以送给林小雨。
来到林家时,林氏母子刚下完田回来,看样子应该还没吃午饭。
见到顾青青站在自家门前,林氏本就郁闷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但是为了维持自己的好人形象,她也只能勉强笑着招呼:“顾丫头,你来啦!”
顾青青微笑着点头:“嗯,婶子刚从田里回来吗?”
“是呀。”林氏低头叹息了一声,说:“最近雨多,田里杂草生得也快,趁着天气好我得去除,不然等到下了雨草长高了,把那些苗苗都给盖住了。”
“那倒是。”顾青青客套地笑笑。
林氏打开门,让人进去,说:“丫头,我见你田里的豆芽子生得不错,你这几日是有经常来除草吗?”
听她是在探自己口风,顾青青脚步停在院子里,回答:“倒也没有日日来,那片田之前没种过东西,地也不肥沃,草长得慢,四五日来除一回也没有关系。”
林氏敷衍着点头:“哦,那还挺好。”
见她没有想让自己进屋的意思,顾青青就把手里东西放到院子里的桌上,说:“我今日得空自己做了些小玩意儿,想着小雨弟弟应该会喜欢,便拿了些过来送给他。”
“哎呀,来就来嘛,还拿啥东西。”
林氏放下背篓,眼睛落在桌上,问道:“丫头做了啥,如果是啥贵重的东西,婶子可不敢收的。”
顾青青知道林氏是个见钱眼开的人,那些破竹子做成的东西她肯定瞧不上眼,便也不多奉承什么,说:“就是一些小玩意儿,不值钱。”
林小雨跑到石桌旁,将布袋子里面装的东西倒了出来。
“是球也。”果然,村子里的男小子们没有不喜欢球的,林小雨看着滚落在地上的彩色竹球,眼睛都亮了,连忙捡起来冲林氏喊道:“娘,是有颜色的球,真好看。”
林氏看到布袋子里装的只是一些球和玩具时,笑着的脸僵了僵,不过有又很快恢复常态说:“是啊,真好看,丫头的手真巧。”
林小雨捧着球在院子里踢起来,顾青青假装没注意到林氏方才的表情,四下环顾了一圈,问道:“婶子,家里只有您跟小雨吗,林叔呢,还没回来吗?”
“哦~他呀。”林氏一边打水洗手,一边装作才反应过来的样子,道:“应该是还在外头,上午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要去山上拉点柴。”
顾青青点点头:“哦,是这样呀。”
林氏看她像是要找人似的,迟疑了几秒,抬头问道:“怎么了丫头,你找你大壮叔有啥事儿吗?”
“没,没有。”
见她对林大壮摔断腿一事只字不提,顾青青就已经确定那日田头的人影究竟是谁了,忙摇头道:“我就是随便问问。”
林氏笑了笑,低下头,没有说话。
顾青青在院子里站了会儿,就道:“那婶子若是没啥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留下来吃午饭嘛。”听说她要走,林氏松了口气,站起身来假惺惺地挽留道。
“不了,婶子。”顾青青转身往外走,说:“我已经在家吃过了。”
“那丫头路上慢点。”林氏看着她背影消失在院外,脸色刷一下阴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