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中控指挥中心知道我们的小动作,我们的通讯频道是独立的,所以宋微尘这一声尖叫只有我一个人能听到,这不禁让我紧张起来。
黑黝黝的空间里什么都没有,这场景虽然让人不舒服,但宋微尘是经过严格考核的,模拟考试中从没出现过问题,况且这种叫声有些怪异,如果不是受到意想不到的惊讶,无论如何也叫不出这种声音。
“你怎么啦?”
话刚说出口,我的心脏也仿佛被人重捶了一样,我的通讯频道里传来了一记可怕的撞击声!
那种声音就好像几块铁片瞬间挤压在一起,仿佛有某种东西正在扯断厚重的金属。不太好形容,因为这就是我的感觉,但我敢发誓,任谁听到这种声音都会产生一种绝望的无助感,似乎有一种力量正在来袭,而人力是无法抗拒这种力量的。
人力无法抗拒很多力量,但只要是被直观所接受的,一般都会有一定的抵抗力。我曾听一位男医生讲过,他做尸体解剖的时候往往会很镇静,但只要切割到睾丸位置就会浑身不舒服。人的神经会有条件反射,但这种撕扯金属的感觉真的让人很绝望,尤其是在本该无人的太空中突然响起时。
清醒过来的时候,我抖了一身冷汗,猛然间发现本该牢牢抓住扶梯的手差点儿松开,我慌忙抓紧栏杆。
“你没事吧。”
我再次说出话来,但此时我的心已放下大半,因为我看见宋微尘还在我的面前。 𝙈.🅅𝙤𝔻𝓣🆆.𝙇𝘼
“你也听到了吧。”
宋微尘此时的语气再也没有少装老成的样子,听起来还是很惊慌。
“连接主机,呼叫妙妙。”我用语音下达了指令。
“邱部长,你在舱外做什么?”
我觉得妙妙在明知故问,我心生恼怒,是的,妙妙可以根据人的意愿显示出不同的声音,而此时在我耳中就是那个该死的他的声音,如果在平时我或许会感受到一丝安慰,但现在听起来简直就是嘲讽,我忍不住回怼“没看见我在修理舱门吗?”
“这可不像你,发生了什么事?”
妙妙,谁发明
“调查所有监控设施,刚刚飞船是否有金属撕裂声存在?”
“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没有!”
真是简洁干脆。
“设施运转情况呢?”
“一切正常,除了你刚修好的舱门。”
“舱门怎么啦?”
“本来是发生故障的,但你修好了。”
“好啦,我知道了。”
尽管生气,但妙妙毕竟不是他,从小在妙妙的羽翼下长大,下意识的就会产生父亲的感觉。如同那个家伙没有妈妈一样,我也没有父亲,小时候我的那场事故和父亲有关,但具体发生了什么妈妈却不肯告诉我。担任部长后,我曾经利用权限对我的过往进行过查询,但得出的结论却是无权查阅。我也曾动用过妙妙的力量,但真的很古怪,无所不能的妙妙在这件事上却给不出答案,我开始意识到,这艘飞船并不像想象中那样简单。
确认古怪的声响再也没出现后,我们收拾工具返回飞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返回途中我总感觉虚空之中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们,那种感觉清晰得令我脊梁上的汗毛倒竖,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应该做个安静的女人,这种惊悚的事还是交给别人做好了。
……
……
说到底魏子娇也没能当上工程部长,那个喜欢动用特权的家伙总算没把至关重要的工作交给一个能力与之并不匹配的人,不过对爸爸的执着还是没能让我放过那个家伙。
我并不是孤立的,知道我心底秘密的一共有两个人,文柏和宋微尘。
文柏喜欢我,这我是知道的,我总觉得他对我的喜欢是退而求其次的结果,因为那个漂亮
第29章 邱欣然手记:爸爸的踪迹(2/2)
的女人被更优秀的人占有了,而我又是他们身边触手可及的,以至于无论文柏怎么解释我都不相信,他有时会因为这个问题看起来很痛苦,像小男生那样,独自把自己关在排练室里,一拉琴就是一个地球日周期。
这并不夸张,我曾多次见过他独自一人在那里拉着忧伤的乐曲,而他的身边摆放着四重奏所需要的其它三把琴,仿佛我们随时会回来拿起它们,再一次奏响乐曲。
或许是我的一次次冷漠终于让他向现实妥协,文柏宣布迎娶傅丽娜的当天不知道有多少人大跌眼镜,要知道那女人整整比他大了十岁,就算飞船上人口少,也不知道有多少少女整日梦想着嫁给这位音乐王子,而他却选择了那个女人,是对逼婚的反抗还是对我的抱负?
我不得而知,但是我知道从结婚那天开始,他更加频繁地把自己锁在排练室里,至于那个什么艺术中心主任的工作他一次也没有上过心。
那时人们还只是称呼他为乐痴,直到有一天…… 𝓜.🆅𝕆𝘿🆃🅆.𝙇🅰
“部长,这段数据有点儿问题。”
宋微尘知道我在查什么,但数据浩如烟海,我能做的只是把有怀疑的部分找出来。有关启航的,有关返航暴动的,有关同位进化的……
我没有依据,凭的是直觉,就像那次太空行走时出现的直觉一样,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混入我们其中了,这几者之间一定有联系。
在查证父亲的问题上,我也动用了特权,尽管我并不喜欢那东西,但我不得不承认,正是因为部长的权限给我带来了便利,不然我只能像小学生一样去查阅图书馆。
“隐藏系统‘x’,启航前植入中心控制系统中,尽管被妙妙取代了,但并没有彻底清除。”
我懂宋微尘说的意思,人类进入量子时代,不管做什么都是被留取痕迹的,人也好,人工智能也罢,彻底删除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坚信爸爸一定在哪里留下了痕迹。
就算我再疑惑
“我尝试恢复数据,但总有什么东西挡在前面,我们看得见它,却无法破解它。”
“是妙妙吗?”我下意识地问,尽管我知道我们做的一切都被妙妙看在眼里,可他绝对不会干涉我们的行为的。
“不是,应该是绕过了妙妙的权限,是一股更强大的力量。”
“更强大的力量?”我真有些吃惊,在这艘飞船里,还有什么比妙妙的力量更强大的?
“这么说也许不恰当,但我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词。”宋微尘一脸抱歉的模样。
我知道他尽力了,或许我可以调集“三圣贤”来帮助我,但那样一来动静就大了,飞船上的所有人都会知道我想干什么,尽管我做的事并非说不出口,但一想到直觉里那个混入我们其中的“东西”,我确信这么做一定会被它或他发现。
那一刻,我决定相信他一次,因为他比我有更大的特权。
……
……
我了解过飞船的历史,虽然比那家伙要差得远,量子同位进化的他甚至可以全场景再现某个历史时候,更直观更清晰地看到每一个细节,而我只能从文字和影像资料里分析,但结论都不会有太大差距。
从启航那一刻起,地球就扮演了一个不正常的角色。它似乎并不知道当孩子脱离母体后就是独立的个体,哪怕个这个体再弱小,它也有了自己的思维,飞船就是一个这样飞出去的婴儿。
因为永不返航,所以那根看似有用的脐带已经起不到任何制约作用,但思维局限或者说是某些人的贪婪一定要试图监控到飞船的每一个细节,一些甚至不重要的对话都要被分析。
看似这种分析不会对飞船造成任何影响,但错就错在根本无力控制的远程指挥。
起航之初——监控无处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