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就这样带着孩子住了下来。
贾赦这番动作,在京城掀起了一波八卦热潮,有人笑贾赦傻有人说贾史氏偏心更有人骂贾赦不孝,不过大多数知道内情的世家都不敢多嘴,看今上的意思,贾赦也算失之桑榆收之东隅,只是参进上头两父子的争斗中,是死是生就不得而知了。
张家失势去了川蜀,消息难免滞后,等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后,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老大张孟玹敲着桌子,当年太子一事牵连,父亲被罢官,兄弟三人尽皆左迁,妹夫为保太子之子沉寂无争,原以为能安稳度日,却不想那些人到底不愿罢手,终是害了妹妹。
“贾赦到底鲁莽了。”张仲琰叹了口气。
“到不见得,此事怕也是四爷的意思。也只有那些事再加上如今的处境能让贾赦放手一搏。”张叔璟倒是比两位兄长更冷静,“只是圣上怕是想让他们再张狂些,毕竟老圣人如今康健了许多,而贾赦就不得不当那把刀了。”
“既然如此,就让子言京城吧,我等不得擅离职守,到底帮不了他。子言虽才十五,却有几分才智,心性极佳,许能帮上些忙。”张孟玹到底不放心,张子言是他的大儿子,读书虽不是上上资质,却长了七窍玲珑心,有时一些复杂的公务,他都能一眼看透。
“子言那孩子确实聪慧,到底年纪小了些。”张仲琰还是不放心。
“子言不是不经事的孩子,二哥又不是没见识过子言的能力,何必担心。再说,圣上和贾赦一起长大,到底有几分情义在,不会不护他的。”张叔璟安抚道。
张家三兄弟的谈话,贾赦暂时不知,但张子言却坐在京城外不远小镇上的酒楼中,似乎在等什么人。
不多时,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走了进来,张子言起身恭恭敬敬地行揖礼,“老师。”
“荣国公府的事情已经了结了,你姑姑的两个孩子暂时安全了。只是,”黑斗篷坐下,“陛下的性子从不做亏本买卖,贾赦的处境日后也不好,若是…”
“老师,与其在荣国府烂掉,不如放手一搏。姑父的性子就是太软弱了,不断了他对荣国公府的念想,他立不住。”张子言其实看不上自己姑父,觉得自家姑姑鲜花插在牛粪上,他其实不想帮贾赦,但小姨唯二的两个孩子却不能放弃。
“你在京城停留了这许久,致净(张孟玹,字致净)没有催你?”
“爹爹知道我和姑姑亲近,倒是不曾催促。荣国公府的事发,爹爹怕很快就会来信让我留在京城帮姑父。”
黑斗篷端茶的手一顿,笑道,“小小年纪,却总有许多算计,也不怕未老先衰。”
“自然比不得老师。”
贾赦终于拿到了新的户籍,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戴总管。”能不熟悉嘛,那不就是四哥的大总管戴全嘛,说来戴全其实还是他推荐给四哥的。
“小侯爷向来可好?”戴全见贾赦出来了,笑盈盈地走了过来。
“戴总管还取笑我,如今赦就是个平民百姓,还什么小侯爷。”贾赦摇头,以前太子二哥还在时的戏称罢了。
“哎,小侯爷此言差矣,今儿早朝陛下才亲自宣布封小侯爷为宣城侯。陛下派奴才请小侯爷进宫。”
贾赦神情飘忽地跟着戴全进了宫,就算以前作为荣国公府的袭爵人,他也知道自己必定不能袭得侯爵位。没想到过继了之后,反而得了个侯爵。
贾赦来到御书房,徒昊轩正在看折子。
“微臣贾赦拜见陛下,陛下圣安。”贾赦还是第一次对徒昊轩行大礼。
“起吧,朕找你来,是跟你说说爵位的事。”徒昊轩有些无奈,“父皇听说贾代善将你过继给了你失踪的二伯祖父,突然找朕去了大明宫让朕下旨封你为宣城侯。后来,父皇絮絮叨叨的跟朕说了半宿的话,表达了一个意思,你这二伯祖父不简单,在徒家征战天下中,不只一次奇兵制胜,甚至救陷入绝境的皇祖父也不只一次。后期,你这伯祖父的突然失踪,皇祖父抓住的俘将声称贾渺必死无疑然后自尽,皇祖父捶胸顿足失声大哭,当即令人鞭尸,并审问余下俘虏,可最终也没能找到你二伯祖父。皇祖父一直不愿旁人说你伯祖父死了,只对外称失踪,并封其为宣城王。父皇说,论才干,你二伯祖父是当世无双,文成武功都无人能及,你既然过继了,王位不可能再封,爵位还是要给的,只是,希望你能当的起这爵位,莫要堕了先祖名声。”
贾赦听的满头冒汗,自己虽然不是外面那些说的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但却也不是什么有才干的人,这么高的期望,太上皇确定不是想逼死自己?
“你也不必觉得有压力,朕自有安排,你明日去户部报道,户部郎中一职,户部侍郎徐闻是朕的心腹,他会给你安排。”
“是。”
贾赦回到东郊别院,负责宣旨李玉便来了。李玉跟贾赦不熟,但内侍哪个不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坏话。
“恭喜宣城侯,陛下还特意将前朝瑜王府改制后赐予侯爷,日后还要请侯爷多关照。”
“借公公吉言,也请公公多多关照,林之孝。”
“请公公喝茶。”林之孝赶紧递上来一个红包。李玉捏着薄薄的红封,笑得更加真诚了。
李玉出了别院,上马车打开一看,果然是一张千两银票,这宣城侯倒是真大方,家底也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