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走出祠堂,林之孝赶紧扶住他。
“大爷。”林之孝没有进祠堂的身份只能等在外,不知道情形如何,见大爷脸色不好,心中万分担心。
“林之孝,去请徐嬷嬷,将老祖宗的私产单子拿出来清点,让玉绡去清点太太的嫁妆,再拿着我的私库单子和这六成的荣公府产业,你好生清点。收拾好了一并搬到东郊别院去,以后该改口叫我老爷了。”贾赦吐了口气,松开林之孝的手,恭恭敬敬地朝邬先生一拜,“多谢邬先生周全。”
“搬完了,可要请我来喝酒。”邬先生笑道。
“自然忘不了先生。”
“我就先去回禀皇上了,想来皇上也很担心你。”邬先生告辞了。
贾赦打发了林之孝,一个人走在这生活了二十多年的荣国公府,一花一木都是那么熟悉,记忆里祖母的殷殷关怀,祖父的谆谆教诲,张氏的细心温柔虽然都已经远去了,却是他在这里最温暖的记忆。
走回了东大院,挥手将还绑着的家仆发卖,男的入矿女的为妓,听着众人的哭号声,贾赦笑了,从前自己就是太软弱了。
“爹爹,爹爹……”一阵细碎的哭喊声传来,贾赦急忙冲到了瑚哥儿的屋子里,奶娘见了贾赦仿佛见了救星一般。
贾赦从奶娘手里接过瑚哥儿,奶呼呼的小娃娃竟让他冰冷的心生出了些许的安定,日子会好起来的,不是吗。
东郊别院原是祖母送给贾赦的,太子还没有被上皇所忌惮,别院的翻修都是太子派人做的,所以贾赦特别喜欢那个地方。
贾赦带着满月的贾琏和缓过精神的贾瑚先行一步,到了别院,唐先带着护院和仆役早就等候在别院门口。
“老爷,大少爷二少爷。”唐先迎了上来。
“别院一切可好,小公子可好?”贾赦抱着昏昏越睡的瑚哥儿下了马车。
“一切都好,小公子也好。”唐先原是太子的侍卫,小公子说的是太子和太子妃唯一的嫡子,当年的动乱,贾赦为了这个孩子差点被当时还是温王的忠义亲王抓住把柄送到上皇面前,还是当今和忠顺亲王为其打了掩饰才躲过一劫。
“赦叔父,”一位七八岁大的青衣孩童匆匆赶来,高兴地准备扑到贾赦怀里,却发现贾赦怀里的贾瑚,“这就是瑚哥儿吗?”小孩好奇地看着似睡非睡的贾瑚。
“是啊,睿儿怎么出来了?你身子不好,这样的烈日跑出来,若是受了热可怎么好。”贾赦将瑚儿交给奶娘,将徒睿抱了起来,“以后叔父和瑚哥儿还有琏哥儿都在庄子上陪着睿儿,睿儿可高兴?”
“真的?!”徒睿高兴极了,他的身份特殊,赦叔父和唐叔叔都不许他出别院,虽然被照顾的很好,但总是会觉得孤单。
“是呀,以后睿儿就不会孤单了。”贾赦揉了揉徒睿的头发,他会像当年太子二哥照顾他一样照顾好徒睿的,把这些年疏忽了睿儿的都补偿给他。
徒睿高兴地靠在贾赦怀里,听着贾赦强而有力的心跳,觉得安心无比。这些年躲在这里,夜里总能梦到那一片火海和母妃的声音,“睿儿要好好活下去,我去陪你父王了。”
贾赦好笑地看着睡着的徒睿,到底身子弱了些,竟然跟瑚儿一样就睡着了,把三个孩子一排排放在主屋床上,倒真像三兄弟。贾赦吩咐奶娘们看好三个孩子,便起身去处理陆续搬来的家当。
张氏的嫁妆最先搬来,张氏去世不过一月,嫁妆一直都在她的陪嫁丫鬟玉绡手里管着,玉绡最忠心,分毫不差地将嫁妆一起搬了过来,张家是书香门第,金银器物虽不多,但字画孤本却陪嫁了不少,除此之外古琴琵琶洞箫都是出自名家之手,上好的墨玉棋盘配上黑白暖玉的棋子,屏风花瓶也有不少,但凡张氏的陪嫁玉绡一样不差的都让人抬来了。
看着一如张氏出嫁时的情形,贾赦不禁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远处大红花轿里温柔动人的张氏。贾赦低声呢喃:“婉儿…”
贾代善很快也送来了很多东西,贾赦曾不只一次去过老爷的私库,估摸着老爷子送来的东西不只六成,却不知何意。等到林之孝派来的小子赶来,贾赦才知道原是老祖母的东西有不少被太太拿去送礼了,尤其是老祖母最喜欢的那副祖母绿的头面。贾赦苦笑着看着老爷子的东西,是想要自己不追究这事,老爷子怕是不知道那头面的来历。贾赦写了一封信让那小子带回荣国公府,果然,很快林之孝就回来禀报,那头面和大部分的东西都齐全的,少部分缺失的都补上了,徐嬷嬷在荣国府那边坐镇,收拾妥帖了就搬过来。贾赦让林之孝把多出来的东西全部清理出来,让人送去扬州给贾敏。
好一阵折腾,才勉强将已经搬来的东西放进库房,徒睿牵着贾瑚的手跑来了,“叔父,忙完了吗?瑚儿都饿了呢!”
“那睿儿饿不饿?”贾赦看着两个小家伙,倒是熟悉的快,瑚儿看起来挺喜欢徒睿这个哥哥的。徒睿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好,走去吃饭咯。”贾赦一手抱起贾瑚,一手牵着徒睿,往主屋去,吩咐人准备膳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