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云缨却不是很开心,这是她的家事,要收拾个人,也该由她自己来。
她瞥了眼手太长、没点逼数的人,不由心想:
来我的地盘逞能耍威风,我不要面子的嘛?
插什么手?
沈将军:一场闹剧姜家的崽子们半天也处理不下,拖拖拉拉碍于情面打鼠忌瓶,看得人很不爽啊。
还等什么明天,本将军只知道兵贵神速、要杀就现杀。
原小满已经换好男儿装,从屋里出来。
她背着手不紧不徐地踱过去,问姜含赋:
“现在你说本将军是奸夫还是不是?”
她但笑不语,手里还有一把看起来很锋利的剑。
被捆起来吊打的姜含赋哭着摇头,哀嚎着喊:
“大伯母侄儿知道错了,饶命啊!一切都是祖母与我母亲的主意,丫环与婆子也是她们找的,与我无关呀!”
在鞭刑的过程中,姜含赋断断续续地将他们合谋的过程全招了。
先是跟踪,再收买婆子丫环,没有的事也得做成有。
被拘起来小张氏也哭着辩饶:
“不不不,不是我,都是婆母的意思,也不是我。”
这时刚才指认的婆子与丫环纷纷出来说是老夫人许诺给二十两银子,还能调到她院子里做管事。
所以才一时鬼迷心窍背叛太夫人的,跪求饶命。
姜老太气得站不稳脚。
遇事不决,装晕就行。
有兵士要去缉拿姜老太。
被人装晕想混过去。
此时,黎云缨抬手喊道:
“沈将军且慢!我这还另有一桩公案。”
沈敛情点头,客气抬手:
“夫人请。”
黎云缨对陈阿大使了一记眼色。
陈阿大点头,合手鼓了三掌心。
这时,早已回乡养老的陈阿大他爹老陈现身。
手里还押着一个婆子。
二人见礼后,那婆子俯身就磕头道:
“我我我说,是小张夫人指使我给太夫人下药的,她说是老夫人的意思,其实我也不敢的,但她们给的实在太多,我错了,求太夫人给条生路。”
行刑的鞭刑已经到第十鞭,姜含赋的惨叫声细弱蚊蝇。
这儆猴杀的鸡,非常到位,所有心中有鬼的人都不寒而颤,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自己就是下一个鞭下亡魂。
婆子正是被流放的柳婆子。
小张氏被指认,挣扎着扑过来狡辩:
“柳婆子你胡说八道什么!那事这与我何干!
明明就是老太太让钱丫头给你的。”
姜老太睁了半只眼,被丫鬟支撑着,指着小张氏怒骂:
“你个蠢货,本夫人待你不薄,休在这攀咬!”
戏已经唱到这个份上,明眼人都看出来是怎么一回事了。
姜老太偏爱她侄女的庶三房,曾对长房媳妇下毒,毒害未成,如今有使出奸夫局,结果撞上一个不好惹的,全被拿下。
沈敛情大手一挥,以牙还牙:
“既然涉及命案,那就查送官府,查一查便清楚了。”
说着就要押姜老太去送官府衙门。
姜老太自是不肯,挣扎道:
“璋儿,快救你祖母,今儿可是祖母的寿辰啊!
我怎么能去官府呢?”
姜含璋出列,对沈敛情抱拳:
“沈将军请息怒,此事涉及姜府内院,当由我母亲做主,还请将军暂手下留人。”
所有人看向黎云缨。
她只笑问一句:“婆母,今日之事与下药之事,当真与你无关?”
姜老太一听这话还有回旋的余地。
于是就开始拿帕子抹泪哭:
“云缨呀,这些事都是我被他们蒙蔽了,才错怪的你。
你可千万别忘心里去,你快和沈将军他们说说。
当真是不关我事,是我老态龙钟误信谗言。
就看在璋儿与几位孙儿的面子上,绕过婆母一次吧。”
“既然婆母都这么说了,我若是再追究就是媳妇的不是了。”
黎云缨转身令道:“就先将此二人送官,让衙门去好好审一审。”
小张氏与柳婆子一并被缉拿抄送。
二人自知大局已定,难逃一劫,也没有多挣扎,乖乖伏罪。
小张氏被拖出园之际,才迸发一声呐喊:
“姑母,我错了,我错了!”
这话刚落音,就听院外大喊一声:
圣旨到。
居然还有圣旨能下到姜县?
好戏不断,一众伸长了脖子。
只见一位小黄门带着一群公公快步而来。
为首的那个年岁不大,一脸乐呵呵地看起来甚是吉祥。
福公公一进院,先是瞥了眼挨打的怨种。
再冲沈敛情点头一笑:“哟,大将军忙着呢?”
沈将军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来者这福公公,叫福友,是御前大太监的干儿子,有过几次罩面的交情。
他一转头见还有一位,笑道:“黎将军也在呢!”
黎云潜不是很想搭理,只慵懒地抬手拱了拱。
听到圣旨的瞬间,姜老太大喜,笑得褶子开花,知道是她的转机来了。
莫不是就是她的诰命旨意。
她也不要人扶了,亲自上前迎客,攀着交情:
“福公公,怎得是你亲自来,季公公可安好?”
福公公也笑呵呵地作揖回礼:
“唉哟,多谢姜老太夫人惦记,干爹他老人家好着呢,说来还得给老太夫人道喜了,贵府马上就要多一位一品诰命夫人。”
诰命?一品!
姜老太闻言心中狂喜。
更是也不惦记旁正挨打受罚的了。
差点双手佛拜地谢天谢地。
盼星星盼月亮,这一天终于来了。
姜家列祖列宗保佑,看来圣上还是念着我儿的好,马上就要晋升我做一品诰命了。
姜老太的褶子已经杠上加花。
她已经想好了来日要如何大摆酒席,洗刷今日耻辱,回京后还要开宴京中所有的诰命夫人,然后备受敬贺的场面。
但现实往往就是那么残酷。
这福公公说完便回头,高喊一声:“姜黎氏听旨。”
黎云缨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依礼端着身形恭敬地叩拜行礼:
“臣妇接旨。”
她这周身的礼仪姿态让人挑不出一丝错来。
紧接着,福公公取过端案上的圣旨,徐徐展开。
他正准备宣读圣旨时,姜老太再踱步上前一尺,抢先狐疑道:
“福公公,错了吧,该是老身接旨。”
福公公先是凝眉,随即摇头:
“错不了,就是府上的太夫人,姜黎氏。”
接着他不再搭理姜老太。
继续奉天承运念念有词。
黎云缨听着一袭如天花乱坠的赞誉之词铺面而来。
什么将门之后、蕙质兰心、妇德有容。
铺垫之后她听到了重点:
黎氏有功,黎家荫妹,请功受封她这个唯一的幼妹。
黎云缨顿时双眸含泪,珠光闪烁,她望向黎六哥。
黎云潜不着痕迹地点点头,用一城之功换个诰命,倒也还成。
黎氏这个行为在昭告京都,妹子是寡妇又如何。
没了婆家,她娘家也是给力的。
这一刻思念爹娘兄长们的心,思乡之情在此刻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上辈子姜黎氏靠儿子得到的诰命,居然今天在这样的时候,由娘家人送来。
她被道喜的福公公提醒接旨,随后被孩子们扶起。
光、珏两兄弟最是高兴:“是舅舅!老舅他们又打胜仗了!”
宣旨完毕的福公公笑着伸手去请起,又陪笑道:
“太夫人的服制,礼部着内廷诰命属一直赶着呢,需得请太夫人见谅,等个几日。”
意思是说停工的织女如今又捡起了针线,点灯熬夜地在加急做工。
黎云缨也体恤地答:“不碍事,辛苦大家了。”
说着,锦翠立即又送上两个沉甸甸的香囊。
道是一个请公公们喝茶,另一个烦请转交诰命属的管事姑姑。
福公公客气地替人道谢,亲手接过后收好一个。
另一个转头给了身后小的们,嘱咐人谢赏。
一群人上来贺喜,还没说上两句,美梦破灭如梦初醒的姜老太又冲了过来。
她挤走了人,对黎云缨破口大骂道:“你个毒妇,那是我儿给我挣的诰命,还给我!陛下册封的是臣妇!是我!”
说着就要上手去抢圣旨。
姜老太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这诰命夫人不是她。.
可这朱笔御批,落笔句句是将门黎氏,哪有一个张字。
姜老太犹觉晴天霹雳,激动地要撕毁圣旨,甚至怒骂:“老皇帝吃丹药吃疯了,我忠儿白死了?该是我的诰命呀!”
哭得那叫一个呼天抢地。
福公公笑容罕见地一收,皱眉赶紧招呼道:“老太太可不兴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说着就指挥起身边的小太监。
“愣住做甚,还不帮送着老太夫人回屋,再请个大夫治治这疯病。”
一句疯病,定了姜老太的终身。
福公公也不忘环视一周,敲打到:“还有你们,观完礼,就早些散了吧。”
有人趁机献起了应勤:“福公公,顺道去我那喝茶去。”
“茶有什么好喝的,我刚得了一坛子好酒,还请公公品鉴一二。”
“哎哟,谢您们的邀,还有差事不敢耽搁,下次,下次一定。”
福公公推辞着,又向主人行礼,最后道:“两位大将军,那奴家这就告退了。”
沈敛情点点头。
姜府众人送客。
黎云潜则是加之一句:“今日之事,如若本将在外听到半句。”
他指着已濒死的姜含赋,“这就是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