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磨刀霍霍地向破庙而来。
刚才就没有沉住气的那个鹅黄春衫小姐再次发出尖声尖叫。
她冲出了破庙,试图往林间逃跑。
动作快到没人拦下。
真不知该说她是胆大还是胆小。
但被人堵在门口。
女人的身影把那些暴徒贼子看得眼睛都直了,他们也很惊喜,没想到还藏着这么多好的货色。
掳了去可以当压寨夫人玩够了还可以卖银子。
她只能又往回跑,往人群里躲,挤出了更多女子。
一下就暴露了所有人的位置,男人们不得不起身站起来将妇孺挡在身后。
黎云缨看了眼这群男人,还算有点男人样。
而她带头站到了最前面。
已做好心理准备:
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斩一双!
欺负老弱妇孺者。
该死!
黎云缨持一柄利剑对着周老大出言劝道:
“你们既是路过,何不速速离去。”
白凝竹听到她的声音,非常惊喜,喊了句:“是黎!”
她与梅红玉挤了出来,黎云缨抬手将二女打住,让她们退后。
姜含珏立于她身侧,同样拔剑对峙,面色冷峻。
白家与梅家的爷们也都站到前面来,承担起保护女眷的责任,势必是一场硬仗。
但一群亡命之徒岂会因几个男人的出现而放弃屠戮,而且其中一两个明显身量不足,不过是虚架子罢了。
有个贼人勾起贪婪的笑意,直接冲进来意图去抓一个人群中颜色最亮眼的红衣新嫁娘。
被黎云缨一剑透心凉。
再一脚踹飞回去。
周老大将袭过来的同伙一剑拦腰斩断,用脚随意踢向一边。
那贼不敢置信,还未哀嚎就眼睁睁地断了气,血腥场面吓晕许多人。
行凶者却露出嗜血的快感,握紧了手里的被砍得坑坑洼洼的大砍刀。
他紧盯了黎云缨,将她死死咬住,像是野豹看到猎物即将撕碎一般。
不愧是暴·匪,狠起来连自己人都杀。
这时有个白面师爷模样的,扣紧了雨披驾马上来。
他近身在周老大耳边劝到:
“看样子是群练家子,老大,算了吧,走货要紧。”
旁边另有一缺耳朵的却扬起一抹坏笑,反问:
“走?自古只有贼不走空的道理!老大,我发誓要杀了他们给五哥报仇!”
其他的匪徒之辈也纷纷下马,提了刀剑作势准备要进攻。
白二哥与梅家的李家的府卫一起战斗,也誓要拼尽全力击杀保护家小,庙内尖叫声此起彼伏。
若是被暴·徒冲进去,她们全都完了。
还有几个满身血痕的匪徒开始威逼利诱:
“你们不想死的都让开,等哥几个爽完了分你们爽一爽如何”
“好好好,我走我走。”
从人群里真挤出来一两个软脚的胖少爷。
说话间还用手半捂着眼睛,说到:
“规矩我都懂,这就给几位好汉挪位置,你们里面歇着,我们走我们走。”
“对对对,我们都走,几位大爷里面请。”
见他们个个身着绫罗,这群土匪岂会舍得这样的肥羊,一把刀直接驾脖子上。
那紫衣少爷脚一软给跪了。
对方啥也没说他自己就开始往外掏银子。
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求着饶他一命,他家三代单传不缺银子只缺儿子。
黎云缨:······这谁家的傻儿子。
这么有钱还听话,肯定怎么也得绑上这个肥羊当行走的票号用。
“姓朱的你是真的狗,等我回家就让我爹退亲!”
新嫁娘跳脚大骂。
“你想回家,我还想回呢!谁让你爹非得让今日娶亲,本少爷才没有这无妄之灾,难怪今天一早出门就踩了狗屎,哎哟真是背到家。”
朱家大少爷哭爹喊娘,接着前后开始互怼。
围了上来的缺耳见状则是一脸馋笑:
“小娘子,今日这么多英雄在你面前,何必选这种软脚虾,不若跟了我家老大,以后我等少不得称你一声嫂嫂。”
新嫁娘吓得直往后面躲。
喜婆等人开口求饶,说了不少好话,什么大侠们都是天下义士,除暴安良断不会欺负我等弱小,还请高抬贵手绕过大家,都只是一群避雨的老弱流民。
许是被这高帽子一戴,那白面师爷接着再劝了一句,都是为了大义,暂且先忍耐吧。
而且此地不宜久留,姓沈的马上就会追来。
这时,有个瘸腿的老汉颤颤巍巍地走出来,跪地拱手道:
“壮士好汉们,你们都是义士,非常感激你们推翻了监工者的苛厉刑罚,此刻小老儿我才能偷跑回家与妻儿团聚,这些钱财你们拿着就快去吧,等下追兵就真的来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大家也纷纷掏钱抛了出去,试图用钱买命。
这么听话,温顺的羊当然要宰。
况且这老汉做工能有几钱银子。
肥羊在他身后,而且还有很多娇嫩的女人。
这时有个凶神恶煞的魁梧男,一锤子将破墙又锤了个洞,怒吼:
“老子生平最恨当官的!”
“说你们哪家是当官的?都乖乖地站出来!”
缺耳也趁势威胁:“不出来,把你们都杀了!”
墙角的李月如觉察危险离她最近,好似看到了生机一样,她哆嗦着问:
“你们当真只抓当官家里的,肯放我们走?”
缺耳笑眯眯地将狼牙棒扛在肩后,哄骗:
“对,我们只要官家千金。”
梅红玉知道要坏事,大喝一声:
“李月如你闭嘴!”
魁梧男却仰天咆哮起来:
“快说!不说把你一起抓了!”
李月如开始结巴地指认:
“我,我说,她蓝衣服的那个,她爹是工部的,还有绿衫的,她爹是礼部的。”
蓝衣小姐两眼一番白,晕了过去。
绿衫的年岁小一些,占着身量小连连往后躲,喊着别抓她,她爹是清官。
李月如牵着她哥,步步往外面挪:
“我都说了,我们可以走了吗?”
蓝衣小家的仆人也急了,怒斥:
“李小姐你这是要逼死我们家小姐?你别忘了你姐姐也嫁到了官宦之家,还是公侯府。”
“哈哈哈哈那就全都抓起来!”
一群贼伙乐了,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而且这次门前没人阻拦,黎云缨等人准备袖手旁边。
李月如尖声高叫:“你们说只抓当官的,我,我不是,我爹只是普通的小商户。”
匪暴之徒岂是有道理可讲的。
一把将她拽住的那个暴徒是个独眼,顺手就撸起了她发髻上的金簪白玉步摇,心里笑道发财了。
动作间又想着白面师爷的话,于是虚头巴脑地讲起了道理:
“小商户?看你这穿金戴银的,那也是奸商,大爷我今日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劫富济贫!”
这李家小姐也两眼一翻白,吓晕死了。
她哥李秀才挣扎着要救妹子,被一拳打断了鼻梁,门牙也崩掉了一颗,最后被提溜着当猴耍。
他带的家丁府卫但凡反抗的,也尽数被杀。
这是暴·匪杀鸡儆猴的威慑。
李秀才竟也没晕,见求饶未果。
就朝梅白两家的大哥求救,望他们看在往日的交情上出手帮一把。
白二哥虽有学了点防身术,但确实没胆量与这群悍匪暴·徒交锋。
更何况是他们兄妹咎由自取,所有人都这么想。
李家年岁大一些的嬷嬷则跪地求道几位大爷你们求财就好,莫要伤人,否则她们没法向主人家交差,又说都是苦命人,才卖身为奴去伺候人。
一边说着,开始摘首饰扔出去,意图花钱消灾。
暴徒一看这么配合,更是得意地大笑,早这么识相就好了嘛!
独眼撸完首饰,咔嚓一声撕了李小姐的衣服,连碧云色的兰花肚兜都露出来了。
李月如悠悠转醒,连忙尖叫着捂紧了自己。
横不得一头往墙上撞去。
那独眼许久未见女色,当众上下其手,李月如哭喊大哥救命。
李秀才冲过去拼命,被人一脚踹翻踩在地上碾压。
“住手!”
姜含珏率先出击。
黎云缨也一剑挥过去,那独眼避让。
她趁机拽住李月如丢回了庙里。
但没人去帮她,都冷眼瞧着。
李小姐裹紧了身上为数不多的布料,躲在角落后悔恸哭。
外面混战交织。
缺耳的男人提着狼牙棒朝黎云缨一棒狠狠落下,心中已经想好如何将她大卸八块。
黎云缨没有退后半步,反而笑道:
“想死,尽可以过来试试。”
领头的周老大,打了手势,令速战速决。
嘴角燃起了邪笑,用势要攻下这座破庙的气势,提刀向黎云缨砍来,招招紧逼。
两人交战,砍刀力道甚是蛮狠。
却被厉剑轻巧地化解。
姜含珏也提剑挡住了想要偷袭的狼牙棒,他用的是黎家剑法。
四人你来我往,见招拆招。
此事暴雨再次倾盆而下。
哗啦啦的雨声与喊杀声,刀刃看破头骨、脊骨的碰撞拉破声,声声交汇。
匪徒人数众多,很快,以白二哥为首的一群爷们慢慢败下阵。
个个都挂了彩,伤亡很重。
整个拉锯战全靠黎云缨与姜含珏死死撑住。
黎云缨咬牙,倒也不为此行的莽撞担忧,只叹小儿媳妇到底什么时候来。
美救英雄的台子她已搭了半天。
再不来,等人挂了彩可就难看了。
姜含珏只当是母亲带他出来历练。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保护老弱妇孺是每个顶天立地的男儿该做的事,所以一板一眼地奋力击杀,不留丝毫余力。
见他面皮嫩得紧,独眼想报一剑之仇,挤眉弄眼地冲缺耳那个揶揄起来:
“哎,师爷你不是好那口,你看这小兔儿爷如何?别伤了脸,一同拿下送给师爷暖个床······”
声音戛然而止,随后噗的一声,鲜血喷涌而出。
还没任他笑完,雨里飞来的一支利箭贯穿咽喉,轰然倒地。
暴雨冲刷着血迹,一路向前。
与其他尸体断口处喷涌的血脉汇流,随着雨水流进山林。
不远处的松林下,赤色宝马上的绯衣少年手持一柄弯弓。
看起来也是十五六岁的清秀昳丽的面庞。
只是她面无表情,不点而朱的唇几开翕合。
将唇语读出一句:“乱臣贼子,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