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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贻怕极了。万一失败了呢?万一伤到人了呢?万一爸妈又不同意她来了呢?万一海老师失望,不愿再教她了呢?……一万个“万一”塞满了她的脑子。
来人接近两米高,有棱角的脸和露出的两条手臂都有着明显的疤痕。他每迈向范贻一步,范贻就更加害怕一分。
凤角对拐角处的小韩、小冯招招手,小韩、小冯就跑了来。
那人看眼猎兽局的人,继而依然步履稳健地走向范贻。
范贻肩膀紧张地耸起,右脚后退了半步,不行!不能退!她的右脚跟就定在那里,再不动了。她想,即使她没有做好,那也比直接放弃和逃跑强些。
白光闪烁,那人嚓啷拔刀。
小韩、小冯大声道:“你干什么?”两人同时抓紧随身携带的武器。
那人左脸伤疤僵硬,右嘴角向上咧开,给人一种怪异危险的感觉,他说:“别紧张,”又对范贻说,“没想跟你拼命。”他不过是想验证一下真伪罢了。
刘坚强喊道:“喂!这么多人在,别乱来啊!”
疤脸回头,刘坚强的老公立即歪斜身体,展开双臂,像母鸡护小鸡一样,将刘坚强挡在后面。女儿被突然冲来的爸爸的胳膊撞到鼻子,她忍着酸痛,把刘坚强抱得更紧。
疤脸毫不在意台下人的反应,正回头,对范贻说:“你试试我的刀。”他调转刀身,刀柄正对范贻,刀尖对着自己。
范贻发了傻,试刀是什么意思?
凤角目光敬重,上前双手接刀。这是把身经百战的刀,和它的主人一样,它有着无法忽视的战斗的痕迹。双手捧刀至范贻身前,他说道:“这是把好刀。”
范贻呆呆接过刀来,全然不懂凤角话中的意思。这把刀好吗?它有好多划痕啊,不大好用的样子;刀很贵?损坏了赔不起?
疤脸说:“不用犹豫,你就用你的铁砂脚踢它,踢断了不用赔。”
“哦。”范贻已不再像刚才那样紧张了。她捧着刀,左右看看,后退几步,用眼睛量一量自己与他人的距离,又后退几步,向凤角和小韩、小冯摆摆手,示意他们离远些,他们也退几步。
有过扎实经验的前排观众见状,立马起身往后排挤。好家伙,那是刀!她的无差别大范围攻击太厉害了,还是躲远点安全。
疤脸目不转睛地看着范贻和刀。
范贻把刀横在身前,抬右腿比量,身形晃动。不行,这样前踢不大行;前两天她做表演练习,这样大力前踢把自己抡摔倒了。她弯腰俯身,欲把刀放地上,想像跺木桩一样跺刀,但刀未触地,她又直了背。不行,假如刀也那样炸开,观众们就把她刀了。她犹犹豫豫,左右不定,一时想不出好办法来。
疤脸见她没主意,过去拿走了刀。
范贻:嗯?他不想让我踢刀了?
疤脸却蹲下身,刀刃冲外,离地半米左右,将刀横在她身前。“就这样吧,来吧。”
这个位置好。范贻欣喜,终于能够结束这场试刀了。她控制灵力覆盖右脚,鼓脸,抬腿,踩!刀弯,刀断,断刀被踩在脚下。
前排观众:?刀不炸你早说啊。他们回去座位。
掌声稀稀拉拉。
范贻收回脚,低头看着断刀松口气,她成功了。
凤角却觉可惜。他对拾起断刀的疤脸说:“能不能把它交给我?我想修好它。”
疤脸站起身,面目平静,他说:“不修了,它该退休了。”
凤角沉默片刻,问道:“这个结果能证明真假了吗?”
“能,”疤脸点头道,“铁砂脚确实有威力。但她,”他指下范贻,“一点功夫都没有,纯蛮力。”
范贻呆看着疤脸和凤角交谈,没什么反应。她确实不会功夫,确实用的是蛮力。
凤角问:“现在你相信铁砂脚的存在了?”
“信了。”但疤脸没有下台,他赶在凤角请他离开前问道:“你们场主什么时候回来?”
我也想知道!凤角微笑道:“不好意思,这个不方便告诉你。”
“那我先跟她学了,”疤脸指下范贻,“怎么个学法?”
短暂惊讶后,凤角说:“我们表演完再谈吧,观众们还在下面坐着呢。”
“可以。”疤脸转身下台。
小韩、小冯也回到拐角。然后,凤角解说,范贻表演,直到这场修炼表演彻底结束,再没出现波澜。
散场时,大批量的观众走出养殖场,而有包括疤脸在内的几十个人,向凤角报名灵力修炼的课程。
范贻实在没想到,今天会来这么多学习修炼的人,她偷偷数了数,这几乎是所有修炼通过者都来了。
凤角一位位做着登记。
范贻暗暗心喜,也有些许疑惑,她下意识轻声问了出来:“怎么突然都改变主意了呢?”
正登记着的人是个耳朵好使的,他愣了下,旋即反应过来,笑道:“您厉害呀!就说那块大木头,我们搬几步都难,更别说能把它踩炸喽。”
其他人附和道:“是呀,你厉害呀!”
“你这么年轻,修炼这么快就有了效果,未来前途无量啊!”
“就是,学习能力太强了。”
“向您学习!”
“范老师自信点。”
“范老师加油!”
听到意料之外的众人的回答,范贻整个人飘忽忽的,仿佛快飞到天上去,她脸红红的,眼睛也红了,她紧紧抿着嘴,一言不发,感激地看着他们。
待登记完毕,范贻与他们挥手作别。
凤角目送他们走远,他说:“任务圆满完成,回吧。”随即听见一声细小的“嗯”。
范贻的眼泪流个满脸,心底的自信小苗又茁壮几分。
凤角笑道:“今天辛苦你了。”
“不辛苦。”范贻含着哭腔,双手抹擦去泪水。
“回去吃饭吧,好好歇歇。”
“嗯。”范贻应一声,随凤角走向休息室。
【热】【主题:终于见到传说中的铁砂脚了】
【内容:真没想到铁砂脚能有那么大的威力,今天之前我一直以为它是哪种少见的招式。怎么说呢,下次表演能不能别这么像杂耍?太土了。】
【土,但直观】
【我当时在现场,总结一下:表演震撼,木头渣子难吃】
【话说你们有人认识那个挑刺的吗?我怎么感觉他有点眼熟】
【唉,连他都被遗忘了】
【谁啊?快说快说】
【岳镇渊,十年前的第一猎手。就是可惜那把刀,当年呈祥老板亲手制作的冷兵器之王,就那么断了】
【听他那个话,他好像测试通过了?】
【对,我去报名的时候他也在。从明天开始,我和岳镇渊就是同学了】
【羡慕死了】
【海神又跑哪去了,有人知道吗?】
【又进探索区了?】
【你猜对了,她在未知,不过不是在里面,是在外面,跟驻守住在一起】
【???】
【她这是又增加副业,看未知的大门去了,还是打算改行?】
【或许是驻守邀请的?】
【那个层主人呢?你倒是回话啊!】
【嗐,她为什么在那,在那做什么,我都不知道。就是,昨天我刚从未知出来,过去借厕所的工夫,正好看见她和不教练吵架】
【吵的什么?】
【啊啊啊话总说一半太讨厌了】
【那个……他们吵的什么没听见,方便完我就被请出去了】
【可惜】
【有件事始终没想明白,首席宣布和海神的关系有段时间了,为什么他俩不是队友?】
【海神要管养殖场吧】
【他们不是队友才好,这样其他队还有机会】
【楼上,你直说你想请海神入队就完了,其实我也想来着。她和尚礼的那场打我能记一辈子,太牛了】
【她和首席是不是分了?】
【不可能!】
【不要啊![哭求]】
【你们一提我才想起来,首席进未知三个月还没出来呢】
【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上次出来,正好碰到他们进去,我去查了下贡献度,他们队的没变化,贡献度没结算,人应该是没出来】
【他们肯定是在里面有什么新发现了吧】
【未必,实力强大如他们,也有被困住的时候】
【就看是他们自己出来,还是猎兽局派人救援了】
未知探索区外,驻守训练场。
驻守们努力训练着。海纳与不教练等一队人站在角落。
在这缺云少风,阳光炽热的一天,没有停歇的训练声更易使人烦躁。不教练快烦死了。
海纳说:“刚才进未知区的一帮人是去救援的吧,你别否认,我问过舍友了,那些人跟她描述的救援队一模一样。你就实话告诉我,他们要救的是谁?”
“你不要问我,我不是救援队的,我不知道。”不教练板着脸踢给海纳另一个问题:“你到底什么时候做驱散阵?已经等你够久的了。”
海纳自顾自地说:“当然了,我可以自己去确认,翻墙太简单了。”
不教练咬牙,他就知道!果然她是坚持要去救德载的!更可气的是,他相信她真的能翻越那座高墙。“你懂不懂规矩?”
“懂啊,”海纳右脚尖点地,扭转起脚腕,像是在做热身运动,“可你不是认为我向来不守规矩么?那我就如你的愿嘛。”
那是如我的愿吗?那是如你自己的愿!心里琢磨着德载队信号消失的地点并不算太远,而通常救援队回复不超过半个月,不教练还是想再拖她一拖,他说:“你看见的是救援队,但他们是去救其他人的。”
“你刚不是说不知道吗?”海纳嗤笑一声,说:“老不,不会说谎就闭嘴吧,如果不是救德载的,你直说好了嘛,绕什么弯子。这会儿我只问你,你和他们是跟我进,还是不跟我进?”她又转起左脚腕。
海纳口中的“他们”,指的是跟随不教练而来的另外八个人;尽管能称作海纳的队友,但他们只听从不教练的指挥。
他们其中部分人希望和海纳进未知,便把视线牢牢放在不教练的身上,妄图用眼神影响不教练的决定。
不教练迟疑着,牙咬得更紧了。
“再等你他们走远了,我去了。”海纳握着剑转身便走,却听耳后传来不教练从牙缝挤出的声音,“一起去。”
不教练暗叹,实在是拿她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