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在病房共进了一顿特殊的晚餐, 为什么说特殊?那便是一人眼前一个外卖打包盒埋头吃饭。www.maixi9.com聂芷兰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对了,没人说话, 连平时妙语连珠的肖邶也噤了声,话不少的万桐今天突然变得少言寡语,更别提自家妹妹。聂芷兰整理完餐盒, 肖邶陪着她去廊道的垃圾处理箱,把手上的东西扔出去,回来的路上,右侧的人突然开口:“兔子, 看部电影吧。”
“啊?”聂芷兰以为自己听错了,在病房看电影?
“聂法医心情不好,看一部欢快的电影正好可以缓和缓和。”
乍一听, 确实不错,聂芷兰点头,开始想怎样播放的问题:“病房的电脑能连接手机?”
“应该不能, 但我把电影装进了U盘。”肖邶摸出挎包里卡通兔子的U盘, 补充道,“再不行,我车里有笔记本电脑。”
电视机是今年年初安装的, 功能还算齐全,一切准备就绪, 病床上的两人没有意见,电影开播。迪士尼出品, 必属良心,在坐的她们因为工作原因,极少能挤出时间看电影, 所以除开肖邶,三位警·察同志都是第一次观看。
“Fear, treachery, blood lust.Thousands of years ago these were theforces that ruled our world.”
全英文字幕,万桐和聂芷言研究生毕业,英语还算过关,肖邶身为检察官,翻译能力更是没话说,然而本科毕业,工作九年之久的聂芷兰看着长串的英文着实有点费劲。
但她没提,所以错过了肖邶准备的中英文对照字幕版。
故事从兔子警官小时候说起,乐观外向甚至有点急性子的活泼主义者朱迪。聂芷言越看越像身旁的那人,她眉眼深深,偶尔余光瞥到神情认真的万桐,不经意停留注目,自我察觉后,敛了敛眸,慌乱地收回视线。
剧情发展,尼克的出现,让她原本就略带愁绪的心情不受控制愈发地往下沉。是啊,女孩需要一个这样的男生支持和守护她,可能那个人已经出现,可能他们正在交往,可能不久的将来两人会携手站在自己的面前。
等到那一天,一定要献上祝福,诚挚的,由衷的。
女人思绪万千,却被结尾肖邶突然的问句拉回。
“兔子,你觉得它们俩配吗?”
“谁啊?”
“朱迪和尼克。”肖邶不敢说得那么直接。
聂芷兰没经过思考,脱口而出:“挺配的。”然而她紧接着道出心中的疑惑,“不过兔子和狐狸的结合能生孩子?”
肖邶扶额,抬眸觑了觑一脸无辜,好像很想知道答案的人,觉得万般无奈,她随口一说:“也许想想办法就能。”
哪知道对方打破砂锅问到底:“什么办法?”
“我怎么知道,聂大队长,你也太较真。”她心里连翻几个白眼,收回插进电视的U盘,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显示的时间,站起身。
暂时不想见到兔子,不,是铁树。
“明天上班,我得走了。”她和聂芷言招呼一声,见万桐歪着头睡熟,没等聂芷兰回应,提着包就往外走。
“诶?狐狸。”她不明白为什么肖邶的语气突然不善,姐妹俩的眼神对上,她拉开门,追了上去,“我送送你。”
“不用麻烦,我有开车。”
“那我送你到停车场。”聂芷兰走上前,与肖邶并肩,她觉得肖大检察今晚的心情似乎也不佳,作为朋友,应该陪着。
肖邶没回应,自顾自地往前走。
“狐狸,遇到棘手的案子?很难办?”
“没有。”
“晚饭不满意?我可是点了你最爱吃的煲仔饭。”
“不是。”肖邶越走越快,掏出车钥匙,按下开锁键,红色的小车的锁轻响一声,她拉开车门坐上去,“还有事吗?聂大队长。”
聂芷兰摇头。
“没事我先走了。”她踩刹车挂上一档。
“路上注意安全。”聂芷兰目送着肖邶的车转弯,摸不着头脑,她这是怎么了?
病房里,将一切看在眼里的聂芷言隐隐感觉到肖邶话中有话,再仔细琢磨她失望的眼神,心里又是咯噔一下。
怎么会那样巧?姐姐是否喜欢她?说实话,肖邶是聂芷兰工作后第一个带回家的人,还让她留宿一晚。
然而若是两情相悦,肖邶不会这般试探,所以,聂芷言顿时明白,也理解她,自己何尝不是?
但是,为什么她不单独邀约姐姐看电影,却选择四个人一起?
聂芷言思考问题的时候总是专注,连走廊响起皮鞋敲击地面的脚步声都没能听见,直到门被打开,她才回过神。
是拎着袋子的赵帼英。
“英姐。”聂芷言想直起身。
赵帼英瞧了一眼睡得一无所觉的万桐,把东西搁在置物柜上,语气关心:“小言躺好。”她抬来一张凳子坐在两张床中间,问她,“体温降下来吗?”
“和早间一样,但体温晚上没有升高,对我来说已经算幸事。”聂芷言自嘲般回应。
赵帼英剥开带来的火龙果,将其切片,放进小饭盒,插两根牙签在上面,递给聂芷言,宽慰道:“稳定就是好事,咱们不急,慢慢来。”
“嗯,谢谢英姐。”聂芷言咬着唇接过饭盒,听着她关切的话语,想到赵帼英过去把自己当亲人,所做的一切,而自己竟然对她心爱的女儿起了非同一般的心思,顿时羞愧难当。
她别过脸,不敢去接触赵帼英慈爱般的眼神,心上,像是被鞭子抽打一般,疼痛异常,呼吸近乎停滞。
自作孽,不可活······
赵帼英观察到聂芷言细微的变化,以为是触碰到她的痛处,急忙岔开话题:“你看这只猪,在医院两天除了吃就是睡,这才九点多,睡得比谁都熟。”
聂芷言怔愣,敛眸的瞬间喉头微微滑动,勉强收拾情绪再转过脸,嘴角扯出一丝弧度,低声道:“桐桐能睡挺好的,医生也让她多休息。”
“她从小到大都喜欢黏着你,最近回家也是言姨前,言姨后。”
聂芷言的心跳因为对方说话的内容仿佛漏跳了一拍,是吗?她想问出声,但是转眼清醒过来,心中发涩,到最后却说:“可能桐桐和我接触的时间比较多吧。”
还是那句话,应该减少接触。
但下一秒赵帼英喜上眉梢,像聊天似的再次提到她:“多接触好,让那小崽子学习点你的稳重,还别说,她最近确实稳重不少。”
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头也开始有些发晕,幸而走廊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聂芷兰推门而入。
“姐怎么来了?不是说好你在家好好休息,医院有我就行。”聂芷兰上一秒还在思考肖邶什么原因心情突然变差,下一秒就看到坐在床前的赵帼英,忙不迭打招呼。
“买了些水果,想着她们平时爱吃,就过来了。”赵帼英站起来,又坐到万桐床畔。
许是说话的声音大了些,右边床上的人眼皮动了动,两秒后眯开眼看明白身前的背影,喊出声:“哎哟,妈。”
“妈就是妈,干嘛哎哟。”赵帼英想带点气氛,让聂芷言缓缓情绪,突然笑道。
“那不是梦到您吗?醒来你竟然真的出现在我眼前。”万桐敞开手,去抱赵帼英的腰,下巴磕在她肩膀上。
中年妇人拍了拍她的头,揶揄道:“我发觉你重了,是医院的伙食开太好?”
“啊,哪有。”她下意识在众目睽睽之下掀开自己的睡衣,发现紧致的马甲线还在,顿时放下心中大石。
殊不知隔壁床,某人的视线不自觉游移,刚好看到那一瞬,目光骤然有一丝灼热闪过,虽然即刻别过脸,却不知那份刹那间的翻涌是否真的荡然无存?
聂芷兰第二天一早有会议,和赵帼英约定明天她来换班,年纪大经不起折腾,年轻人不可能让赵帼英留在医院,10点不到就催着她走。
随后,表面看来一切正常,聂芷言虽然仍是浅眠,但至少熟睡了两小时。第二天一早,聂芷兰买好饭7点钟离开,她们还在好眠,赵帼英赶来的路上因为一场车祸突然堵车,到八点还在中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她给正在喝粥的万桐打电话说明情况。
“没事,老赵,我已经行动自如。”几分钟前,她下地将两人的粥分好,又去洗手间简单洗漱,还帮聂芷言拧干一张薄毛巾,看着她擦脸和擦手。
对了,言姨为什么脸那么红,还在发烧吗?等医生和护士来病房,她得提出来。
饭后不久,护士先到,量体温,38.1度,退了一些,但仍在发热。医生查房,告知她们等会儿聂芷言需要去门诊那边做检查。
“家属呢?”
“我就是。”万桐看了一眼老赵的共享位置,还是一动不动,抬头应道。
医生笑了:“你不算,自己还得躺两天。”
万桐把勺子和饭盒放到一边,收起小桌板,侧身下床,穿好拖鞋在医生眼前活动两下:“我已经好了。”
“啧,小姑娘这恢复能力不错啊,不过走那么远的距离,还是得请个护工。”
“李医生,请护工做什么?”她昨天不止看到一个穿深蓝色衣服的男人将病人从床上抱到轮椅上,这可不行。
“病人活动不便,推轮椅,抱上抱下需要。”尤其是老人,很多年轻人工作忙,极少能时时刻刻守护在病床,护工的需求量便越来越大。
男医生话音未落,万桐斩钉截铁的语气拒绝道:“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