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艾弗扭过头，看着她。

她昨晚，睡着了？

华邑有点迷茫，实际上她自己也没什么感觉，她在深渊呆了很多年，虽然伪装过睡觉，但是实际上都在强迫自己神识清醒，因为彼时每时每刻她都得打起精神来对抗恶魔，但是在人界是不一样的，她看着天空，阳光普照之地，确实令她放松了很多。

“你有看到什么吗？”华邑问艾弗。

“导师的光辉非常的温暖。”艾弗没有回答，导师织金眯了眯弯弯的眼眸，仿佛在回味那样的感觉，她站起身，蹦蹦跳跳了几下，金色的头发在空气中荡漾，有乳白色的光辉在她身后浮现，那是小天使还未长大的翅膀。

看得出来，她很快乐。

华邑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向艾弗。

“很耀眼的光芒。”艾弗抬起头，直视华邑的眼睛，表情很平淡，回答她。

他沉思了一下，当她陷入沉睡的时候，结界就消失掉了，她的光芒像初生的烈阳，光芒万丈，但却十分温和，要说不对劲的地方，大概是，那道光芒身侧，有暮色环绕。

“走吧。”华邑抱起织金，往前方走去。

神子之地，应该会光芒普照吧。

华邑歪了歪头，看着岸边的一叶孤舟，昨夜的时候，这里并没有这个，今天会出现，是件很奇怪的事情。

“这是树精的躯壳。”艾弗说。

“我做的，上来吧。”艾弗看着华邑无动于衷的样子，没忍住开口。

“你之前，可是最喜欢山川精灵。”华邑抬眸看着他开口，她空出的手指摸着织金色卷发，目光里带了两分笑意，只是和她平日里和煦的笑比起来，让人忍不住移开视线。

“我不喜欢。”艾弗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你喜欢。”

“知道我喜欢还放我眼前碍眼。”华邑抬脚踹了一下，那叶孤舟飘荡开来，到了湖心化为点点荧光，他们在空气中漂浮了一瞬，飞过来绕着华邑转了两圈，在阳光之下渐渐消失。这根本不是树精的躯壳，这是直接捕捉树木精灵用他们的力量伪装的样子。

“为什么，这些精灵的力量，这么黯淡。”华邑松开织金，让她自己挥动翅膀往前飞，她站起身一脚踩进水里，浓郁的绿色从她的身体里飘散出来，她张开掌心，手心是一颗碧绿的果子，大概有半个拳头大小，她的手指收紧，有绿色的汁液从她手心滴落到湖里。

艾弗看着那颗果子，手指动了动，抬手按住自己的额头，唇角微微挪动，似在低语。

“这可真令人好心痛。”华邑看着掌心的果核，目光却盯着艾弗，若有所思。

“这是什么？”艾弗听到织金开口，察觉到华邑的目光，他抿了抿唇，目光看向脚下。

绿色的汁液一沾染到湖水，小精灵如星火燎原涌现出来，织金能够清晰地看到小精灵仿佛喝了酒一样摇摇晃晃的追逐打闹，她睁大眼睛，忍不住往前飘了飘，伸手捏了捏汁液，汁液只有一点留在她的指尖，剩下的都透过她的指尖跌落到水中，但是她已经闻到了那股味道。

“好香啊。”织金看着指尖的绿色液体，没忍住诱惑，放到嘴巴里，华邑看到了没有制止。

“啊老师，好香好甜，还有吗？”织金眼眸亮了起来，她牵着华邑的袖子，眼巴巴的看着她。

“我也只有一颗。”华邑说，她看着掌心的果核，这也不知道是在哪里得到的，她沉默了好一会儿，翻过掌心，把留在掌心的果核收了回去。

“这是从哪儿来的呢？”华邑眼神懵懂，有些迟疑地开口问自己，她的声音很轻，但是不妨碍有人听见。

“深渊里巨龙守护的生命之果，在烈焰焚烧中生长出来的，拥有着令精灵眷恋的生命力。”艾弗回答。

“是吗？”天使纵然有千万年光阴，却不会记得那么多的事情，他们的记忆会随着成长而渐渐黯淡，存储他们记忆的，是天使的羽翼，只有在需要的时候，他们才会进行调用。

华邑沉默了很久，她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有张开羽翼，无所谓了，管他是谁给的，反正已经喂掉了。

只是她摸了摸胸口，恍惚间想起自己似乎忘了更加重要的事情，她晃了晃头，忽略心底的一点不适，看着自己往前漂浮过去。

神子的光辉她早就见识过了，这位功德无量的天宫圣者，有着独特的魅力，他传颂的力量，传遍了大地每一个角落。

只是到达了他成圣之地，光芒的力量愈发厚重，越过湖泊，华邑的脚落在林子边缘，她晃了晃头，感觉头晕脑胀。

她按住自己的眼睛，正在好奇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下一个脊背被触的感觉袭来，一个灼热的感觉从她身后传来，她扭过头，艾弗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蹲着身体，手捧着水，安静地看着湖面。

她迷茫的摸了摸头，看着在枝头蹦跶的织金，接着往前走。

“神子，越来越强大了。”艾弗看着手中的水，水波荡漾，有声音传入他的耳畔。

他松开手，水流从指缝流了下去，他侧头看着华邑，缓缓抬起手，华邑毫无感觉之下，有一只阴暗的手掌从她的脊背缓缓升起，恍若伞蒲，张开五指，挡住阳光，华邑按着自己的额头，纷飞的羽毛在她四周飘散，双翼自动张开了，她猛地抬头，看到了身后的手掌，黑暗的力量在遮挡光明。

她眨了眨眼，看着一步一步走近的艾弗，对方一手成爪，仿佛要将她抓住。

“你在做什么？”华邑鲜少接触堕天使，皱眉看着他。

“你在深渊呆了那么久，感受不到吗？”艾弗垂下自己的手，但是华邑头顶的手掌并没有离开。

“你的身躯已经在排斥神子的光芒了。”光芒是有界限的，这片湖泊为界，湖泊以外的信仰之力很薄弱，但是前面渐渐有了城镇，也就渐渐浓郁起来，华邑的力量不弱，但是她对神子的力量根本不设防，导致力量轻易地融入她的身体。

因为恶魔存留在她身体里的力量，导致这位负责审判神明无差别的攻击着她。

“不用你管！”华邑面色难看了几分，她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头顶，堕天使的力量虽然阴暗，但是并不能抵御圣光。

她并不迟钝，很容易发现不同，眼前的艾弗，不太可能是那个和她从小长大的天使。

她抬起手，光芒乍现。

还没等她下一步动作，她的瞳孔忽然溃散，垂下头，她看着胸口，很快的心跳声，仿佛丝丝缕缕的丝线在牵扯着她的心脏，熟悉的气息环绕在身边，让她无法动弹。

“你刚刚发现了吧，一直盯着我。”艾弗缓缓走到她面前，他抬起右手，轻轻落在华邑的头上，她头顶那只巨手，伴随着他的动作，也缓缓下降，这一瞬间，她皎洁的脸上仿佛被阴霾笼罩，就连四周的空气都黯淡了几分。

“何必挣扎呢，身归深渊不好吗？”艾弗问，他看着她指尖的光晕，此刻也因为他的动作黯淡，他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华邑的脸颊，天使的容颜很美，她虽然被控制，但是睫毛微微颤动，下垂的眼眸，透露着丝丝缕缕的可怜，艾弗盯着她看了很久，他叹了口气，又是这样，看到她这副模样，他就心软。

低下头颅，看着她指尖的地芒，他微微张开唇，一股气息从他的唇里溢出。

光芒越发地耀眼，从她的指尖溢出，笼罩住她整个人。

“多美的光芒啊。”艾弗抬手放在她的脸颊上摸了摸，凑近的时候想起这个躯体是艾弗的。

他退后两步，合上眼，倒在地上。

华邑的身躯颤抖了一下，她回过神，看着面前倒地的身影，垂眸看向自己手中的光芒，收回手。

“艾弗？”华邑低下头，抬脚踢了踢倒在地上的艾弗。

“这么多年了，你怎么就学不会温柔呢？”艾弗睁开眼，坐起身，浑身酸痛，一种力量用尽的感觉。

“刚刚发生了什么？”华邑问他。

艾弗莫名其妙看向她，他怎么知道，刚刚一切都在他眼前化为迷雾，接着就被身体吸了进来。

“刚刚有发生什么吗？”艾弗一脸淡然地开口。

“有，有一股熟悉的气息。”华邑睁开眼，她摸了摸脸颊，触感分明。

“老师！”织金冲进她怀里，脑袋埋进她的胸口。

“怎么了？”华邑无暇分身，伸手搂住了她，小天使太过虚弱，任何不正当的力量都有可能导致她长歪，她看着她皎洁的容颜，有点难受。

她刚刚分明感受到了熟悉的黑暗力量，如果小天使被感染到了，后果将不堪设想。

“刚刚天空黯淡了一会儿。”织金说。

华邑抬手握住她头顶的小光圈，没忍住张开了双翼，猝不及防的记忆突然涌入脑海，她松开手，后退了两步，连忙收回了双翼。

果然，封印是个无用的东西。她看着胸口，那股力量又开始汹涌。

“我们要快一些回天宫去。”华邑说。

她不能再动用力量了，但她也没想到要封印这股力量，竟然会将她的记忆一起封存起来。

有恶魔的力量，是伴随着记忆的吗？

“歌烨之地，有清洗的地方，你看这小天使都歪成什么样了。”艾弗漫不经心的提醒道。

他想了想他放置在祭坛的孩子，默默地叹了口气，他的孩子也好不到哪儿去。

“我不喜欢这鬼地方，你最好走快点。”艾弗看了一眼华邑，说。

歌烨，是神子在尘世的名字。

“你或许不清楚，这货不具备开启天宫大门的力量。”艾弗看着沉默的华邑，补充道。

“我知道神子。”华邑开口。

天使的记忆不仅有亲身经历的，也有信仰者的，她呆在深渊那么多年，心心念念的，都是她的信徒。

“你堕落，是因为那个小天使吗？”华邑看着他，找回了点熟悉的感觉，她将织金抱在怀里，往前走。

“不是，没什么能让我堕落。”艾弗死鸭子嘴硬。

“哦，那是老师诱惑你的？”华邑嘲讽，她的导师，是个天宫最受尊敬之天使，满身诱惑的纯洁女神。

“我厌恶神子。”艾弗说，他厌恶神子，从他来天宫的第一天开始。

“为什么？”华邑好奇的问他。

“你到了天宫就知道了。”妒忌是种难以言表的东西，他也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生出那种情绪。

“前面有人。”华邑开口，她皎洁的容颜瞬间黯淡，整个人仿佛染上污色，眼眸清澈，金发化为棕色，就像一个普通的少女。

织金扒拉着自己的云彩，缓缓落在地上，她穿着草鞋，牵着华邑的手，还有些不明所以，看着自己的天使特征消失，不安的抱着华邑。

未满五百年的小天使，自然不会懂浪迹世间老油条的生存之道。

“你们看那里，是外乡人！”有妇女的嗓音响起，华邑抬头看向声音发起的地方，几个妇女抱着盆子，里头装满衣服，应该是要去溪边洗衣服。

华邑瞬间入戏，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

“你们从哪里来？”有个人凑了过来，问。

“我们外出祭神祇途径此地。”华邑面不改色，回答她。

“是祭祀哪位神祇？”更多人好奇起来，也不纠结其他的了，好奇信仰，是件正常的事。

“晨曦。”华邑缓缓开口，说。不知道凡人信仰哪位神，最好的方法就是晨曦。

晨曦是位神奇的天使，旁的天使都是自光芒出生，而晨曦，生于黑暗。所以一般祭祀晨曦，都是在城镇之外的地方，她生于黑暗，无法和其他天使并存，但是她是光芒的初始，所以祭祀的人也很多，据闻她时常帮助外出迷途的人寻找生的希望，带来光明。

华邑回忆了一会儿，她和晨曦打过交道，这是个内向的天使，常常居住在自己的神殿，就是堕天使打上来了也不出去。

“我们先去洗衣服了，今天祭司大人会做神祈，咱们得抓紧时间了。”几人看他们的样子倒是没有多问，唠叨了几句匆匆离开。

华邑看向织金，看着人群走远，织金又情不自禁的开始动用自己的力量，她看过去，抬手制止。

“就这样，我们走过去。”她开口说。临近村落，这里的凡人越发的多了起来，天宫规定，神迹，是不能一直显现在人间的。

“好叭。”织金委屈的眨巴眨巴了眼睛，不太情愿的点点头，作为初生的天使，力量的束缚让她感到难受。

“你之前传教来过这里吗？”艾弗问她。

“没有，之前，这里是没有城邦的。”华邑看了艾弗一眼，觉得他问的莫名其妙。

“不是没有城邦，而是，之前此地，是恶魔的领地。”艾弗对他说。

“那你可真是学识渊博。”华邑对此没什么兴趣，她看着路上往来的行人，嘲讽道。

“你们的神子，是自恶魔丛生之地诞生的。”艾弗对她说。

“我记得你的孩子，还出生于光明，”华邑顿了顿，看了一眼织金，咽下了剩下的嘲讽。

“那孩子的母亲，真的是个凡人吗？”华邑困惑极了。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诞生的，但是那孩子确实拥有凡尘的记忆，所以，”艾弗看向她，漆黑的眼眸里，有一丝深意，“我们真的是从光里面诞生的吗？”

“是的，我们就是从光里诞生的。”华邑没有丝毫犹豫，相较于艾弗的沉思，她从来不会去纠结天宫的起源。

艾弗张口，他有一万种方式可以怼回去，但有风吹拂而过，他肩上仿佛有千金压下，他闭上嘴，那种感觉骤然消逝。

华邑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闭眼感知了一下，她原本就是感知敏锐的天使，自然是能够轻而易举的感知一切的力量。刚刚那一刻，有什么东西压了下来。

她看向艾弗。

“堕天使，和天使，有什么区别吗？”她的唇未动，使用了密法。

艾弗仔细想了想，除却叛离天宫，其实没什么区别的。

他的羽翼暗淡，不过是创世者的神谕，不忠者昭告天下，会从光堕落为暗，除此之外，其实什么都没有变化，炼狱依旧只能存活恶魔，而堕天使，是徘徊于神魔之间的的生物。

“没什么区别。”所以他回答，为了避免被某个恶魔发现，他也使用了密法。

“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华邑问他，她不会认定他那个无聊的借口，若只是为了他那个孩子，那早就应该带过来了。

“为了我的孩子。”艾弗的声音清朗，回答她，他握了握手，这个恶魔，果真无所顾忌，刀锋让他的灵魂疼痛，为了减轻痛苦，他拒绝使用密法。

织金听到了，诧异的望向他。

身为小天使，她能够更加敏锐的察觉善恶，艾弗隐藏起周身的气息，再加上堕天使本身的特殊，让她没有察觉到异样。所以她感受到了真诚。

“孩子，是那个小哥哥吗？”织金问。

“他不是天使吗？”

“他不是哦，”艾弗张开嘴，尖利的獠牙长出，“他是恶魔哦。”

“哇哦！”织金惊喜的伸出手要去摸他的獠牙，当然是够不到的。

“老师老师，我想学这个！”织金吊着她的手，欢快的叫道。

艾弗有点尴尬，他忘记了，小天使还从未见过恶魔。

华邑拉着织金的手，挡住她的视线，教坏了小天使的堕天使，是很令她厌恶的。

“走吧，在南方。”艾弗收回利齿，粗略的扫了一眼四周，感受了一下净化的力量，开口道。

“嗯。”华邑点了点头，抢先一步走在前面。

艾弗看了看她的背影，目光掠过一边的织金，他摸了摸自己的下颚，不太确定的想，这个小天使，能不能撑过神子的洗礼。

洗礼是神赐予凡尘的力量，凡人拥有血脉，家族的信仰即是初生的信仰，神拥有了自己的信徒，也必将回馈于世，洗礼是作用于灵魂的，能够让纯洁的灵魂舒适，也能净化混浊的灵魂，故而净化之后的孩子，要么健健康康长大，要么就是没过一段时间就在痛苦之中暴毙。

这力量格外的精纯，华邑在凡尘有时候疗伤也会用到，对于天使而言，如果受伤或者被黑暗力量侵蚀，在洗礼之地洗涤，都是很好的选择。

但是不同的神明洗礼方式也是不同的，温和的神明舒适，惩戒的神明严律。

“你觉得她能撑住洗礼吗？”艾弗停在神子的神庙之外，状似无意的问华邑，信仰不同，力量也是不同的，神子掌秩序，他的净化力量格外的严谨，他与之战斗过，感受过那种力量。

“不就是洗礼吗？”华邑自己就多次经历过洗礼，并没觉得什么，于她而言，那就是一个疗伤的地方。

“你觉得神子能驱散她身上，恶魔的力量吗？”艾弗问她。

“可以的。我以前那么重的伤，不是照样好了。”华邑摸了摸织金的头，回答道。

艾弗瞥了一眼小天使，唇角扬起一抹冷笑，依靠在墙边，看着她们走进去。

洗礼之地，一般建立在，信仰汇合之处，神子虽掌秩序，但是实际也是血战之中才维护这片地区。长久的杀戮而生的力量，遇到恶魔的气息，其实是会绞杀的。

他了解华邑，她不了解歌烨。

但他了解呀。

如果那个神子无意间发现自己的造福的净化之力毁掉了一个小天使，那将是多么有意思的事情。

只是华邑可能会难过，但他觉得开心。

“你在做什么？”声音响起，就在他耳畔，艾弗愣住，没反应过来，不过愣了一秒，巨力锁紧，心脏仿佛被人划了一刀，锐利刺骨。他抬起头，四周空无一人。

“我在等她们出来。”他回答，才感觉那股令人他濒死的力量从身体慢慢退却。

这是什么恐怖的力量，艾弗艰难的咽了咽口水，不是刚刚在华邑面前，还是好说话的样子啊。

下一瞬间，眼前的神庙光芒大盛，在神子庇佑之地，能这般大摇大摆的形势，很难不被发觉。

“啧。”他听见那个恶魔嘲讽的声音，然后周围骤然空旷，很显然那个恶魔走了。

“她是从哪里惹到这么恐怖的存在？”艾弗按着自己的脑袋，再来这么两次，他觉得自己死期不远了。

“老师，我害怕。”织金看着洗礼池，觉得自己的心砰砰砰的跳动起来。

“害怕什么？”华邑挑眉，她抬手放进水池里，水温凉凉的，和她名下的洗礼池是不同的温度，她想了想归于神职的不同。

“没什么感觉，你是光芒中出生的天使，又不是凡人，不会被反噬的。”

织金看着华邑的眼睛，瞳孔中有害怕，但手却是缓缓放入了洗礼池。

下一瞬间，光芒大盛，掩盖过了织金的身躯。。

华邑没有觉得什么不对，确实是净化的力量，她抬起手，看着手上的水珠，瞳孔微缩，不对……

她刚刚下意识的想着，洗礼的水，就是普通的水，她在深渊呆了那么久，为什么净化的力量，没有一丝一毫波及到她身上。

洗礼的水，是凡人所贡，自然就是普通的水。

可是这是神子的洗礼池，她是天使，这水，应该是力量，而不是普通的水源。

“咔嚓……”

石块裂开的声音。

她眯了眯眼睛，将手伸进光里，空无一物，她抬起手，一层光罩落在她周围，她再试了试，光辉之中，已经没有织金的存在了。

神庙在坍塌，周围有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华邑不用担心他们发现自己，她只是有点迷茫，织金去哪儿了。

她愣住了。看向倚靠着墙的艾弗，对方一脸艰难的抵御着神庙崩塌满溢出来的神力。本身他作为堕天使，是可以好好隐藏身份的，但是崩塌的神庙会向周围被定义为敌人的力量进行攻击。

他首当其冲，好在他是个战斗天使，力量还是不错的，迅速反应过来抵御住。

“你知道什么吗？”华邑侧身，张开翅膀，飞到半空，问他。

“我刚刚提醒你了，歌烨十分痛恶恶魔的力量。”艾弗抬手，无形的屏障挡在他的身前，他的力量不可谓不强大，作为战斗天使，。

“你看。”艾弗指了指眼前的力量。

神庙留下的力量，是天使的信仰之力，歌烨的力量化作刀刃，一刀刀砍在他身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华邑愣了几秒。

这是非战斗天使无法理解的力量。

这力量会自动避开凡人，但是对堕天使伤害很高，艾弗皱眉，他的翅膀还在护佑孩子，不可能动用全部的力量。

他看着身边安然无恙的华邑，突然羡慕。

按理说，她在深渊呆了那么久，虽然不至于会和那个小天使一样被净化干净，但至少也会极其痛苦才对，不知那个恶魔用了什么方法，让她免疫了这针锋相对的力量。

“神子，不是掌管秩序的神明吗？”华邑抬手摸了摸额头，迷茫极了，怎么会把织金净化掉了。

“谁规定神之子，就一定是智者。”艾弗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从里头拿出一块铁块，他单手举起，让铁块浮在半空之中，另一只手张开，蓬勃的力量攻向半空的铁块。

华邑愣了愣，她下意识想要抬手挡住，这里凡人太多了，但下一刻，她意识到艾弗的意图。

他扛不住神子的伤害，借助外力去击溃预留人间的力量是不现实的，因为这个力量，是预留在神庙的，受人日日供奉，很精纯。

除非，他用来去攻击那些凡人。

她不识得铁块是什么东西，但上面蕴含的地狱的力量，无疑强大而兼具破坏力。

堕天使本身也是受天宫规则束缚，不可能直接大肆伤害凡人。

但恶魔的力量可以。

“我劝你收手。”华邑看向他，抬起手，随时准备出手。

“呵。”艾弗嘲讽，他加大掌心的力度，正准备将周围的凡人一起炸了，到时候这力量自然会去护佑供奉者。

华邑没有犹豫，一抬手，天空的光仿佛这一瞬间有了形态，汇聚在她身侧，她挥了挥手，铺洒在凡人身上，能够驱散黑暗的，无疑是光明。

艾弗咬了咬牙，他看向手中的铁块，这是他从地狱抠下来的，为了防止被发现身份用来掩藏气息的。毕竟就算有协议，堕天使在恶魔遍布之地，是极其不安全的因素，如果遇到厌恶堕天使的恶魔，势必会被杀的。

“是恶魔！”老人的声音响起，嘶哑的划破两个天使之间的对峙。

华邑垂眸看向那个老年人，对方手中握着一把银色的匕首，上头有薄薄的能量在浮动，华邑不陌生，确实是被加持过的圣器。

“神眷者。”华邑眨了眨眼，看向艾弗，“你要不要，赌一赌。”

神眷者弱不禁风，但是他们被赋予了神力，可以使用圣器斩杀恶魔，以及，他们能召唤神。

虽然召唤存在不稳定的因素，但是作为神子传颂之地，作为对方重登天宫的信仰之地，能召唤出什么，艾弗心知肚明。

他站起身，不敢再犹豫，收回手，召回他的羽翼，黑色的羽翼纷飞，艾弗拔出属于自己的圣剑，眼前的力量触及神圣的银器，自动溃散，堕天使的好处很明显，他也能手握天宫的武器。

但举起圣剑，意味着会被神锁定。

发现就发现，他也不是一个人，旁边这么大只恶魔，肯定比揍他更加重要。

“织金是消逝了吗？”华邑感受了一下周围的能量，不确定的开口。

“对。”神子的能量净化天使起来，非常的简单粗暴，一点点恶魔力量都能给你清理干干净净。华邑可以好好活下来，真的多亏了有魔护着。

作者有话要说：呱呱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