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月底参加完同学聚会之后，坐高铁返回京城的家。稍事休整，李晨就又开始了新一轮补习班。刘力呢，则开始去实验室。天气太热了，他干的没精打采。有一天，李晨告诉他，有个物理老师突然出车祸，被送进了医院，正急着找人救场，问他要不要试试。并把讲义拿给他看。他看了看，说，可以。他对自己出去讲课有些兴奋，还有这忐忑。毕竟出去讲课，是面临不同级别的孩子，讲的太学术，学生不爱听，讲的太随便也不行。最后李晨给他支招，看着讲义，不要自由发挥。多画图提示。最多讲一个生活例子来做解释。
于是刘力也在三十多岁以后出去串讲的生涯。两人也算在对外工作时间上有了一定的交集。果然，连午饭吃饭都可以和李晨一起。他觉得还不错。下午四节课上完，回家是没力气做饭了。于是，两人又出去吃。用一天的时间，刘力算是了解了李晨之前的工作生活状态。“怪不得你吃的那么少，外面的饭一点都不好吃，只好看。比食堂的差老了。”“嗯，吃得多只长胖，而且饿得也快。不过我吃的最多的是真功夫。出餐快。双拼还可以。有时还有汤。”“你大概都吃腻了吧。总吃没什么滋味。”“这是最实惠的了。其他的12块，15一份的盒饭太难吃了。很好看，看起来美味。吃完了胃难受。”
“晨晨你受苦了。”刘力很心疼自己媳妇原来一个人在外面干活就这么垫吧两口。“没什么啊，我高中在外面吃饭不也这样吗？不过现在价格真是贵。涨了十几倍。”“是，我发现了。狗不理包子贼贵。简直吃不起。”“别说狗不理包子，庆丰包子也吃不起。一顿20多，一天六七十，咱俩两个人，加一孩子，天天去庆丰包子，很快就破产，一个月消费四五千。哪舍得啊。”“哈哈。嗯，还好我们只是偶尔出去吃。饭店挣不到我们的钱。回去我们去菜市场。买虾买花蛤。我们做老家口味的饭吃。”
“今晚太晚了，我们溜达着回去吧。就当锻炼了。”就这样，两人十几年来，第一次手牵手，走在人行道上，往五道口的家走。“你知道吗？晨晨，我这是第一次这么多年和你一起牵手回我们的家。自从我们大学分开后，就再也没有每天共同走一条路。”他特别感慨，“晨晨，你说是不是如果我没有坚持来找你，你是不会来找我的？”“大概吧。毕竟很忙。可能感情就淡了。我可能就相亲找个本地人结婚了。毕竟本地的有本土有事吗。也可能找个比我大点的同行结婚了。还有可能就是一直光棍，攒钱出去读书了。”
“其实我觉得我高中能和你一起读书，白日里看着你坐在我前面，我只要一偏头能看到你的身影，我就心里特踏实。晚上和你一起学习的时光，现在想想，居然是我一生中最期待，最美的的日子。”“大概那时只有一门心思高考，没有别的什么不好的东西来污染，没有诱惑。”李晨平静地诉说。“晨晨，你都不期待吗？”“还好。毕竟我还有刘艳陪着。不过还是非常感谢你对我物理的倾心相助。孩子她爸，谢谢你哦。”“我知道，我只是你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如果你有别的心思，照样利用完我，甩我完全可以。”“哪有啊，你可别冤枉我。我和你可都是第一次亲密接触，第一次亲吻，都是和你。即使就算有什么，不都过去了吗。人总是要往前看的。少年时期总会过去，不可能一直沉浸在少年时期拔不出来的。”李晨说的是有些伤感的，她想起了和章雷一起度过的青春萌动岁月。
“晨晨，如果我签了字，咱俩是不是现在就离婚了？”“对呀。”“那你是不是就转身和章雷结婚了？”“应该不会。但是以后不好说。不过肯定不会回来找你就是了。”“为什么不回来找我？我可是就等着你后悔回来求我呢。”“没有那个习惯。不要了，就是不要了。我的原则是只有攒够了足够的失望，才会提出离婚，离开再也不相见。元旦我打离婚协议，更多是想给你自己自由，不是给我。毕竟你当时确实厌倦了，精神状态不对。我心底本身并不愿意离婚，但是我不能让你不快乐，所以即使我不太愿意，也还是给你机会了。也就是说我对你的表现并没有完全失望。”
刘力握住她的手，用力了些。“我当时几次想下笔，就是落不下。我心在抽疼。理智告诉我，她都不要你了，正好你也厌倦了，趁此机会赶紧和她切割。可我的心却感到难受，眼泪控制不住地流。我确实努力下了决心想签字的。”“我知道啊。从你拉黑我，我就知道你对我不满了。奇怪的是我反而有种尘埃落定的错觉。仿佛我的人生就该是离婚的，不属于你，不和你纠缠在一起的。内心期盼你签字，情感上却有些不舍。毕竟你陪伴了我很久。所以就流眼泪很多。每天做噩梦。但是我是能接受的。也不会去哀求你的。可能天生比较理智吧。”
“那你爸妈知道了呢。”“能瞒多久就多久吧。相信你在这点也是。可能会瞒到孩子高考吧。不过你不一定配合，特别是你家里人。”“所以估计还会传到我家里人的耳朵里。”“所以为了尽快平息此事，我可能正如你说的，我转身就和章雷领证了。如果他愿意的话。也有可能，和别的男人假结婚。就为了平息父母的愤怒。假戏真做，也没什么。现在单身的也不少，很多混的不如意的。我不找个年轻的毕业生，找个比我大的大学教授，还是可以的。我觉得还是能胜任教授夫人这职位的。毕竟有经验了吗。”李晨说的特别平淡。
“晨晨，你怎么可以这么草率就和别人结婚呢。没有爱，怎么可以。”“没有就做啊。感情能生就能死。总比接受父母日日的痛骂丢人现眼强吧。特别你回家立刻相亲结婚，我父母受到的伤害刺激就更大。他们觉得我丢尽了他们的脸。所以我肯定会先下手为强的。我可以失去你，我却不能不考虑年迈的父母。他们在镇上生活了一辈子。特别是我妈妈，她好面子的很。”刘力后背汗涔涔，“还好我没有签字。”“都说忘掉一段感情最好的就是重新开始。就跟鞋子坏掉了，再买双新的一样。”“所以你把头发剪掉了大半。”“是啊，总不能寻死觅活吧。那不是我的风格。其实父母也就是担心孩子抚养问题。所以我把孩子留给你。他们肯定会劝我赶紧再找的。三条腿的找不到，闭眼摸个两条腿的还可以的。”
“你的父母倒是和我的父母观点一样。离了赶紧找。他们都不重视感情。”“感情又不能当饭吃。”“不都说有情饮水饱吗？”“都快饿死了，怎么可能有感情呢。饥肠辘辘的生理反应更可能大过天。不过真有可能因为一块烧饼而引发什么爱情故事。”“你记不记得吴孟达演的那个电影，里面就有一个场景，半块烧饼做信物那个。”“你说的是九品芝麻官，吴孟达和周星驰主演的，”“哦，就是那个。不过我给你讲个真实的案例。也是关于苞米饼子的故事。不过不是女人。而是亲戚之间给饼子的故事。”
“你知道的，我三姨家在镇上当铺街住，三姨夫呢，兄弟五六个，常常遗憾说他有个表兄弟，在市里发了大财，投资什么的就不来镇上，也不帮衬这几个表兄弟。当然表兄弟也没饿死，家里都有钱有粮，盖了三层小楼，日子过的很旺。就是那殷文峰还是我那拐着弯的亲戚呢。”“他是你亲戚？我怎么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啊。直到初三他和我一个班，有一次人少，他不会题，我给他讲了一下，他才对我友好的。但我很快就去实验班了吗。”
“别打断我。就那个富翁表兄，上世纪60年代挨饿，母亲死了，就来街里姨家来讨口饭吃。姨家里兄弟这么多，就给了一小半饼子。赶紧让他走了。几兄弟知道很不高兴，敌意很大，以后每每表兄路过当铺街，几兄弟就对他特别凶，不让他上门，表兄只好说，我去我姑姑家。就穿过了当铺街。再也没来过。多少年后，听说表兄在市里发了大财，三姨夫那一家子发出的感叹，后悔药都没得吃。”
“雪中送炭难，锦上添花易。”“确实如此啊。我妈说我三姨家的人就是谨小慎微，一点亏都不吃。我们家就是傻大胆。比如说我和你结婚，也是冒险。本来可以选家庭条件更好的。之前和我们家一样的，也没那么多破事。”“晨晨，我……”“家庭没法选择，我妈说那都是些破烂零件，你要的是这个人，你要了猪，还管它猪圈破不破啊。”“你妈真是比喻的别开生面。”“确实搞笑。我觉得你还好了。你父母只是看中眼前利益。对你的生活收入和你妹妹的生活收入，对比有着明显，他们心态失衡了。我回去闹了一场，不也好多了吗。”刘力想起自己也是变得不顺心，就敢顶撞父母了。不再是以前他们一哭一闹就妥协。发现还不错。果然得学会解决。不能只当包子。
“晨晨，我不发誓了。就是每天尽力争取多和你相处的时间吧。我还是觉得和你在一起比较自在。明早我去菜市场买海鲜去。我们早晨吃海鲜大餐。”“好。我来做。”两人并肩在人行道旁走了很久。看李晨用左右脚踢小腿，“你的腿又开始抽筋了。”“上来，我背你。”他蹲下，“好吧。就100米。”“我有多久没背着你了。”“不记得了。到前面有椅子坐下，揉一揉就好了。”“我们俩十几年后还能在一起，真是不容易。”“是呀，经常看到的是少年背着少女，少男少女在一起毫无顾忌地拥吻，再就是一起去菜市场买的老头老太太搀着手，我每次都对少男少女不羡慕，只是感叹年轻真好。但是对搀扶着去菜市场的老夫妇表示崇高的敬意和羡慕。”
“晨晨，我也要和你一去去菜市场，去超市。”“可以，你提包，我付钱。”“哈哈。你还和以前一样。”“现在有网购，我们俩基本都不出去了。菜市场是没时间去。”李晨带着遗憾。“是，之前感觉你就是和我一个寝室而已。对我和孩子不闻不问。”刘力回忆起之前，特别委屈自己。“对不起，确实是我疏忽了你和孩子。所以我对你选择离开我，表示接受。把你弄丢了，是我自己造成的。我没有和你吵架。只是后来，你把我拉黑了。我才认识到事情不对。到最后事情越演愈烈。就脑袋一热，打了离婚协议。剩下的，你都知道了。”“你总是认错很快，但就是不改。”“我没时间啊。怎么改。你也看到了。”“原谅你了。”“切！”
夜灯下，长长的影子。“前面有椅子了，把我放下吧。”“好。一会给你揉揉。”两人坐到了椅子，休息了一会，“你都出汗了。”李晨拿出纸巾给他擦了汗。“不过晨晨，你怎么这么现在又重了。”“明明是你体力下降，背不动我了。是你逞能要背的。”“没良心的女人，我背的是谁，还不是心疼你。”“我知道啊。你对我最好了。阿力。”“你叫我什么？”“阿力啊。”“这名字不错。很亲密。”“还有两站，坐地铁吧。”
于是两人坐地铁回家。第二天一起赶了早市，一起吃了李晨做的海鲜早饭。夫妻二人的感情又回到了没有孩子的时候。然后两人一起出去上课，一起回家。日子过的平淡又充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