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开学，召开开题报告座谈会。各位研究生同学都严阵以待。每个同学都陈述了选做本题的理由和本题的现状以及要进行的研究对象，方法以及预计能取得的效果。李晨也不例外。导师非常严肃，每个开题报告都让回去重写，把大纲列出来，把摘要发给他。李晨严格按照要求，为此她不但去查了专业大牛的医学学术论文，她写完中英文摘要后，还虚心请教了丈夫，毕竟他是专业的不是。审核的硕博论文不知几何。
第二次开题报告十月一放假前举行。她的专业里有一个同学没过，不是他的题目不好，而是他忙中出错，发给导师的开题报告里，摘要里居然没写关键词，key words 。囧了大囧。
李晨的研三状态用周杰伦的歌来表达就是牛仔很忙。决定考博是在硕士研究生报名期间。13年博士考试是入学考试与申请入学并行。她对报考条件中提到的必须是临床七年制口腔硕士有疑虑，但是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继续深造，于是她专门跑了研究生部处去问她这种不是本硕连读的口腔硕士研究生可否报考，得到肯定答复后，她放了心。
于是12月份网上提交报名材料时，她也跟着凑了热闹，身份证，盖章的硕士成绩单，本科成绩单，本科毕业证，学位证，学生证，论文摘要，□□明，她提交了六级证书，英语二级翻译证书，想了想把德语C1也提交了。无意炫耀，只是为了证明学过。审核通过后，她也就有有一搭，无一搭的翻翻专业基础课，把准备硕士研究生考试时的题拿出来翻一番。
听说英语卡的很严。所以她就没断过英语学习。不过她的学习方式是讲课。她讲课的材料都是当年最新的国外期刊杂志改编的。从高考真题，模拟题到硕士研究生真题。她全都编辑成讲义给讲成翻译阅读课了。从开学起，她就每晚讲课。六点半到八点。十月一假期都不例外。
研究生三年级，是学生找工作的时候，一要写论文，二要找工作。对临床实习没有研一研二规定严格。所以她周一到周五回去了单位上班，空闲写论文。毕竟是本科一毕业就去的单位，她莫名感到轻松，其实活也不少。就这样年底她的初稿已经出来。为了追求数据的真实性，她甚至还用德语电邮联系了久违的苏黎世诊所的主治医生Dr Mark Smith，向他咨询阻生智齿手术的相关问题，包括牙医的施术方案和施术角度对患者愈后的影响。她很惊喜地收到了确切的数据。
寒假开始，和暑假一样。她就继续白天讲课。从早八点到晚八点。一天工作8小时从腊月十四讲到腊月二十八。回去也不想说话，累的连洗澡都没力气了。所以经常被丈夫从睡梦中拎出来去洗澡。她这么忙，为了攒支付请人看孩子的费用，养孩子的费用。所以，养孩子多有什么好处，一点好处都没有。因此他也没什么可抱怨的。反而感到特别内疚。
毕业班的学生是学习特别疯狂的，正月初二就开始上课。而非毕业班则到了初五才开课。过年她哪里都没去。就给父母打了个电话。都知道她临近毕业忙，理由都给她找好了。正月十三，她就完成了寒假班课任务。这是她养孩子的底气，所以她备课非常认真，而且对她的英语口译也有很大的益处。
她的英语一直没有被丢掉，而且精进了，她觉得出来讲课，功不可没。正月十五收到了银行转账提示，还有转账留言，寒假班课，16000x15+8000x3+16000x10=424000。她很高兴，因为她全天无休地干活，当然除了睡觉时间之外，她的卡里数字已经超过7位数了。如果她没生孩子，大概已经快到200万了。但是她不幸遭上了，能怎么办。生活根本无法预料。
看着卡里的数字，她财大气粗起来。正月十四去木樨地给父母一人一个信封。1万现金，听起来都是响的。妈妈说，“你女婿年前给了1万。”“那是他对你们的心意。这是我干活得的。随便买点什么。”有谁不喜欢钱呢？尤其是孩子主动给的，妈妈兴奋的拿着两沓钱当扇子耍。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妈妈还对姐说：“给我来五毛钱的同传。”姐居然凑趣：“行，那就来五毛钱的吧。”看着全家人都健健康康，她也高兴的很。钱不钱的，没有了，拼命干活挣就是了。健康才是第一位的。
丈夫刘力在老家还没回来。毕竟有两个崽子呢。怎么也得尽份心不是。李晨为了哄他，也给他转了1万，过年好的红包。不许不收。他表达了感谢，只是语气里尽是埋怨，“你这个无情的女人终于想起我了。”李晨回他：“请多多包涵，实在受不了，就退货吧。”她现在就是这么无赖。连说话都懒得应付，而且依旧有气无力。她觉得精气神都被讲课抽走了。他气的无可奈何，最后回了句：“回去收拾你。”“静候佳音。”
元宵节那天放假，其实对她来说空闲第二天而已，睡了个自然醒，吃早午饭期间，她给章雷打电话，询问妹妹的情况。“你终于有空了？”“嗯，正月十三刚结束。”“那好，见一面吧。”
她去之前，做了面膜。换上米色连帽长款羊绒毛衣，贴身黑色羊绒裤，远看像裙子一样。黑色羊毛皮靴。照照镜子，她觉得还不错。外穿黑色长款鹅绒服。戴上米色帽子，黑色皮手套，拿包出门。其实她每天都这么穿，今天去见人，换了一下新而已。结果，她又返回来了，找出来背包背着。里面塞了两件羊绒衫。一件polo领薄款，一件圆领厚款。
她走到地铁口了。收到短信：“吃饭了吗？”“吃了早午饭。”“外面没什么吃的，很多餐馆没开。我做给你吃，给你补补。我还从老家带了海鲜。”“行吧。”李晨取了5000块钱，要了信封塞进去。这次地址也换了。好在离地铁口不远。她也找得到。这次是小高层楼，还有电梯。但是需要摁门铃。所以，等她到了楼层，门已自动打开。“你来了。”他穿的很居家，还带了围裙。“很少看到你这么穿。还挺合适。”李晨评论。“这是菜市场发的。”“不错。不过我几乎不逛菜市场了。如果不是我今天有空，很久都找不到我的。”“看出来了。”
进屋收拾的很温馨，浅绿色的沙发很容易让人放松，李晨把羽绒服脱了，帽子，手套摘了。放在沙发上。她觉得不自在，就主动跑去厨房，他正在弄一个汤。看她进来，“这是乌鸡，里面放了虫草，大枣还有黄芪，当归和枸杞。”“这么多草药肯定很难喝。”她想起了难喝的哭中药汤子。“我照着说明来的，可以补气补血养颜的。”“那我就却之不恭，谢谢你了。”“好了，我定了时。”
两人回到客厅，“你这个房子比之前那个好一点。”李晨看着四周，“这个虽然远几站地铁，但是大点，新房，价格也一样。那边租期到了，就换到这里来了。”“有房补吗？”“有，不住宿舍有房补。一个月1800。”“那还可以，只填一点就可以了。你的新房子呢。”“今年年底交付，到时爸妈就可以过来了。”“不错。我想知道叔叔阿姨身体怎么样？妹妹在那里怎么样？这么久没见她，估计都把我忘了。”“挺好的，应该不能忘，每天都有给她看照片呢。”“哪来的照片，上次一起拍照留下的。”“你不说我都忘了。那多亏你了。”“客气，你可是支付了费用，对我爸妈来说，这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事。有钱赚，还含怡弄孙，打发时间。”“他们知道了？”“没有，只不过孩子太可爱了，也不淘气。他们很喜欢。”“那就认作爷爷奶奶吧。多个人疼爱是好事。”“好，等我打电话告诉他们。”“这是孩子的照片，”李晨看到孩子穿的小毛衣很精致，“这是我妈钩的，你给那么多钱，他们也不好意思，就给孩子多做了衣服。”“挺好的。”李晨接受良好。
看完了照片，李晨又不知道聊些什么。她忽然想起来拿过来的背包，她递给他：“给你的。”“什么？”“打开看看。”两件羊绒珍品包装，“羊绒衫。”“嗯，送给你的。还有这个，过年红包。之后每年过年都给你。感谢你对我的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才对。”“许不了。”他拿出来摸了摸羊绒，“质量不错。”“那是，这可是我亲自拿的，我看上的哪能太差。你试一下看看。不合适我再给你换别的。”
驼色羊绒原色，穿在身上都显得好看，还暖和。“不错。比我之前那件好一些。谢了。”“还有一件呢。这个圆领的是冬天厚款，带领的是稍微薄款。你可以在办公室穿。你穿着比我好看。主要脸比我好看。”李晨越说越低。“哈哈”他笑起来，“是你说的，我就不介意了。很高兴你这么说。”“今天不换了，肯定合适。你的眼睛一向很精准。”
“晨晨，你过来坐，让我好好看看你。”“干嘛，我这不又好好的了吗？”她扭捏着过去，还是靠近了他坐。他拉着她的双手，和她对视，“看到你现在这么精神气十足，我是真的高兴。你的健康，比什么都重要。”“你的也是。我也很在乎你。我还给你带了过年红包。你数数。”她把信封掏出来递给他。结果没拿稳，现金撒的到处都是。两人连忙去捡。
结果没注意，头碰在一起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手滑，手滑。”“挺好的机会。”他声音很低。双手已经自动拥抱了她。“我很想你，很想，很想。”倾身向前，已经触碰了她的嘴唇。她有些闪躲。“你躲我？”“不是，”“你答应我的。”“那时我不是脑子一热，我就……”“晨晨，只有你才能让我正常一点，你忍心我继续病着吗？”“你们都会演戏，我败给你了。”
她想起《黄帝内经》里提到的“上古之人，其知道者，法于阴阳，合于术数。食饮有节，起居有常，不妄劳作，故能形与神俱，而尽终其天年，度百岁乃去。”又云：“人二十者，四日一泄，三十者，八日一泄，四十者，十六日一泄，年五十者，二十一日一泄，六十者，一月一泄。”
于是，为了他的身体，她只好妥协，“那不许弄疼我。”他只知道她答应了，热吻不停。待云雨初歇，床单已经皱巴巴了，哪有整洁如新的原样。“我觉得我这是自投罗网。”她感到悲催。“弄疼你了吗？”想到他刚才疯狂的行为，她感到羞耻，“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刚才不也很享受吗？”“你就是无耻！”“我只对你无耻！”他抓着她的手，靠近心脏的位置，“你感受下，它在为你而跳。”“文科的嘴，骗人的鬼。别欺负我没学内科，我修过解剖学的。”“晨晨，你伤了我的心了。”“别演了。一个两个都是戏精。”
她起床去卫生间，没想到他也跟进来。“一起可以吗？”虎落平阳被犬欺。待收拾停当出来，肚子都饿了。心满意足的男人殷勤地端汤出来，“晨晨，你快来喝，对你的气血补充特别好。”“我谢谢你。这代价也太大了。”
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你就是无赖。我说不过你。”“我只对你无赖。”他端着汤碗，喂她喝。“我不值得你对我这样的。”“我觉得值，你就值。”“我又不能……”“我不在乎。只要你好好的。”“刘力他……”“他抢走你这么多年，”李晨没法说服固执的男人。
她干脆放弃了。于是转变话题，“你要不要去考个在职博士读？”“想过，学费不低，我再攒两年，稳一稳再说。”“大概多少？”“在职四年加上答辩导师费20万足够了。”“报销吗？”“比例很小，”“一下子交吗？”“两年一交。”李晨低头操作，“给你转过去了10万。”“晨晨，不用的。”“省的你老盯着我。爱学习更美妙。又能升职又能多挣钱。”“没给你，以后有钱还我。”“你有多少钱了？不是之前没钱了吗？”“假期干活挣的。我还给我爸妈和刘力了各一万。”“晨晨你区别对待。我要公平对待。”“那不行。”禁不住他的糖衣炮弹和救命之恩在前，还是给他了一样的数目。“晨晨，你知道的，我想要的是在你心中的位置。”“我还不清了。”“我们俩不需要还清，自从再次相遇，就再也理不清了。感谢命运让我们再次相遇。”“你有理。”“吃也吃了，喝也喝了。我得回去看书了。我报了三月份博士入学考试。”
听到这话，他赶紧帮她收拾东西，手套，帽子，穿好羽绒服。和她依依不舍告别。他提出送她，结果被她无情拒绝。“无情的女人，但好像更迷她了。”
李晨回到五道口已经快8点了，她出去浪了整个下午。她去卫生间，洗澡。她淋着花洒，她不知道怎么破局，纠缠反而更深了。想了很久，最后，决定坦然接受命运的安排，命运带来的意外，命运带来的挫折，命运带来的馈赠，是好是坏，她都承受。
想明白后，她开始复习专业基础课，口腔组织病理学。还是采用考研时的学习方式，再准备一遍专业基础的课本，习题，练习册。她发现直博生已经占了五个名额。她只有从10个名额中取，无异于火中取栗。就她知道的研究生同学中，就好几个人报考。他们都找了自己的导师写推荐信。李晨也不例外。都是自己的学生，所以导师说得很官方，“到时按照初试成绩和复试成绩来定，欢迎你们报考，祝你们心想事成。”李晨真心觉得自己不占优势，年龄大，记忆力也不好使了。她给自己定了目标，就折腾这一次。
考虑到自己的年龄，周围孩子也不少。她自己就有三个。她就报了儿童口腔医学，方向牙髓干细胞介导年轻恒牙功能性牙髓再生作用研究。为此，她的专业课变成了儿童口腔医学。她本科学的时候分挺高的，但是，这么多年忘的差不多了。为此，她从网上购买了最新版儿童口腔医学用书。还从知网上找导师的相关论文。还有国内的学术期刊。
儿童是特殊时期，经历乳牙，恒牙两个阶段。乳牙龋病，一岁开始到八岁达到高峰，分1-2岁，前牙唇面，邻面。3-4岁，乳磨牙窝沟龋，4-5岁，乳磨牙邻面龋。乳牙的患龋因素……李晨从第一章开始总结。她决定每天做20页总结，然后输入手机背诵录音。儿童口腔医学这本书也就200来页。她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
就这样，采取蚕食政策，从儿童的牙体解剖生理概况，到儿童牙体，牙髓及根尖周病，再到儿童口腔黏膜病，重点，儿童错牙畸形，重点，再到儿童口腔颌面部感染，颌面部创伤，颌面部先天性畸形，颌面部肿瘤，颌面部影像学检查，，颌面部外科手术的麻醉，颌面部外科手术的术前处理和术后处理，到儿童颞下颌关节疾病，再到儿童口腔科接诊的心理行为，口腔颌面外科护理，最后到儿童用药。她那个白纸用了100多页，反正面都有字。为此，等她整理完要点，录音也完成时，她直接躺在了地板上，半天没起来。好在书房铺了塑料板，她没觉得凉。打开蜂窝移动数据，丈夫的电话短信轰炸而来。她只问了句，什么时候回来，她去接站。
刘力是正月底回来的，也就是2月28。那年是平年，因为2月28天。带着姐姐回来的。姐姐已经入读附小一年级，变得非常懂事，听话。也爱学习，有爸爸辅导，她乐得省心。
所以，她和孩子的关系反而很好，她也没有对孩子严厉管教，上课外兴趣班之类的。她提都没提。只督促孩子多做运动。为此姐姐长得细高条，整天穿运动服，如同假小子一般。不过头上依旧扎了小啾啾。她已经开始学着梳头发了。为此，李晨专门给她网购了各种大的，小的发卡，头绳。偶尔兴致来了，就给孩子扎头发。不过她的手艺实在不敢恭维。只会扎小辫。“和爸爸扎得差不多。”“所以你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妈妈我想学音乐，同学都会弹钢琴。”“那就学吧。”“爸爸，妈妈让我学了。”“晨晨，你知道的，去年咱们经济太紧张，而且钢琴课太贵。所以就没让她去。”“去吧，我给钱。”她忽然想起来姐提到的在天通苑有家音乐教室，夫妻间都是音乐学院毕业的，卖琴，又教琴。
她问姐姐要了地址，在太平家园对面。离天通苑南地铁站也不远。从知春路换乘十号，换五号就到了。于是她带着孩子去了这家琴行，学生真不少，价格比城里动辄500，1000块一节的钢琴课，简直太良心，200一节报100节打七五折。李晨就报了100节，当场付了钱。随后她又去中介看了看，因为她记得的房租三年到期了。结果中介说，合同准备好了。应该年底签，但是联系不上她。已经安排续租了，钱当场打给她了。什么都涨，一个月涨到3500了，3500x10x3=105000。落袋为安。她没时间去管理，从一开始就委托中介，中介一次赚六个月的房租，当然可能还高些。
回家她给刘力说，钢琴课已经报名了，能上两年左右。“得很多钱吧，”是不少，但是打折了。”他以为最少也得50000块，最近的大头支出全是妻子再顶着，晚上照例给她身体疏松筋骨时，内疚又心疼的眼神，看得李晨直抽抽。“没那么多。而且若是你有钱的话，你也会毫不犹豫的。”为此，她拿出手机操作了一番，“我给你转了30000。这是预算剩下的。”“什么？！”来自小镇的小伙子尽管16岁就来了城里，还是不习惯城里动辄几万块的消费。
“我姐说那边便宜，很多城里的孩子都坐公交地铁去学。”她想起来一小男孩由爷爷带着，由西城坐快速路来的。路费比她和孩子花的还少。人家大叔还是报社退休的高级主编呢。他说同事的孩子在城里1000一节课，不过师资是中央音乐学院教授。李晨不觉得自家孩子有那个天赋，就粗通音律好了，有个爱好。“以后弟弟妹妹大了，也去那里学。”她又来了一句。看李晨都安排好了孩子的课外班学习。
他只能把满腔爱意融化在夜晚的柔情里。“我真的不需要。”“我需要。”“晨晨，你是我的精神支柱，我的心灵港湾。”“又灌迷魂汤给我。”“夸你呢。”“我谢谢你。”她最后什么时候睡的都不记得。早晨五点她惯例起来运动，听着专业课笔记的录音，直到浑身微醺，她才收拾妥当。随后花了十分钟做早餐，她知道丈夫在老家看孩子也不轻松。回来宣泄了精力，现在还没醒。就让他再睡吧。搞学术的人压力也不小。好在他的头发还没开始掉。
开学后，两人迅速回归学校。教书接送孩子一体。李晨则在注册后，泡了国家图书馆。从早到晚，早晨刷卡进去，中午吃饭，晚上九点再回来。她的手机又联系不上了。丈夫吐槽她：“你又干什么去了。”“泡图书馆，就把她临时起意报名博士入学考试的事说了。”“行吧，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过也就一半的几率。现在考博竞争激烈，而且你的年龄也是硬伤，咱的关系也不硬。好多申请制关系户呢。”李晨气，但也知道他说的是实话。“我就折腾一下。考不上也没啥，死而无憾。我只是不想变傻子吗。一孕傻三年。”她声音充满了不甘和委屈。他只好安慰她，“重在掺乎。说不定你撞了狗屎运呢。”虽然这么说，还是把做饭承包了过去。晚上也不打扰她，反而开始抽题考她，时不时来个突袭提问。从开始的猝不及防，磕磕绊绊，到最后的条理清楚，举一反三。最后来了句：“尽力而为。反正你还有我还有孩子。你男人已经是博士了。”“我真的是谢谢你哦。独特的安慰方式。”她显然是想起了高考。“不这样，怎么能追到你。”
3月16日和3月17日考试。李晨依旧早起，做了运动，听了录音。第一场英语，她并不太担心。八点半开始，居然有听力。之后是笔试。她数了数页数，十九页。真不客气。和考研难度差不多。阅读六篇，翻译两篇，完型，七选五，只不过写作要求300字以上。预估了下速度。李晨手快的飞起，只见她的卷子上画了各种斜线，圆圈标记，按图索骥，等她做完最后一篇阅读，看时间已经过去一小时了。她不由得加快速度。感谢她的口译训练，她在满篇做完了符号以后，笔开始飞快地翻译，并调整成笔译习惯。等完成两篇翻译后，她看了时间，还有四十五分钟。还剩写作，她甩了甩胳膊，继续奋斗。仔细审题，然后开始画大纲，把central point ，point. Sub point列出来后，她就开始动笔。四十分钟，足够她写完了。她稳了稳心神。想起常读的那些外刊，尽量模仿那些句式和常用短语，外语会用小词和中文出口成章一个道理。待她写完，看表已经只剩五分钟了。这一次，她多了心眼，没像高考数学涂卡那样最后才涂卡，她做完一部分就涂卡。所以检查了有没有错涂，漏涂，改了几个翻译错别字，和写作笔误，铃响收卷。果然听见有考生惊呼。
下午的专业基础课，和期末差不多。填空，名词解释，问答，论述都有，就是不见别的学校最火的客观选择题。李晨写完，手都不会动了。就这样，她也不确定，也就估摸着七八十分吧。等随着人流出了考场，她的腿有些软，她还是太虚了，伤了元气。于是她在校园里走了一圈，待缓过劲儿来，她慢慢走向食堂，要了一碗牛肉面。吃完，肚子舒服了些。她坐地铁回家。丈夫也没问，她也没说。看着她满脸疲惫的样子，就推着她去洗澡，然后照例在书房陪她复习专业课，儿童口腔医学。到了十点半，她已经睁不开眼睛了。强行抱她回去睡觉。
早晨她睁眼，已经六点半了。她气恼，“讨厌，你怎么不叫我呢。”“你太困了。考不上没关系的。没人在意。”“我在意啊。不能浪费报名费。”她匆匆穿好衣服，就那么拿着课本在饭桌前，边翻边看，最后饭也没吃几口。就出门了。连走路路上都在翻书。进了地铁，她也没抬头。全身心投入翻书中。得益于她地铁站坐了太多遍，估摸着到了点，她就抬头确认。到了魏公村，进了考场。专业课，没有填空，10个名词解释，简答和论述分值占了60分。尤其论述40分，不亚于一篇小论文。谈谈你对儿童口腔医学的看法。她就从历史，现状，现存问题，目前国内研究方向，取得的成果，她甚至把她读过的期刊名字，文字题目凑字似的列了出来。然后她又分析了造成现状问题的原因，比较了城市父母和乡村妇女对待儿童口腔的态度和心理问题，儿童用药安全，以及无理取闹家长的法律应对和道德底线，她甚至提到了联合国儿童基金会，救助贫困儿童的先天性口腔颌面外科手术治疗资金援助，以及去幼儿园，中小学进行口腔卫生宣传知识普及，去老少边区义诊活动。她把能想到的都想到了。她甚至还提到了皮克斯动画里马达加斯加企鹅都知道要从小爱护牙齿，看牙医很贵的，还有那个小丑鱼尼莫里的那个小女孩，带着牙套，把尼莫吓了一大跳。这些动画电影均侧面反映了欧美西方发达国家父母对儿童口腔卫生的重视和普及。
铃响，交卷。考完了，她长长地舒了口气。脑袋空空如也。尽力了，就没什么遗憾。结果不归她控制。她下午回家睡了一长觉。
“尽人事，听天命。”努力不一定成功，但是不努力，绝对不会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