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卫华夫妻俩一看这架势,赶紧上前帮忙。
“师父、师娘,小师妹,你们来了!”
丁大勇看见师父一家都来了,先是松了口气,接着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师父,我们出来得太急了,我忘带引火的东西了,这炭一直点不着啊!”
苏卫华一听赶忙道:“现在伏天,炭也潮,这么硬点肯定不行,我这就回去给你抓一把干草来!”
苏丽珍正拿着糖块跟丁母一起哄岁岁,听见这话忙道:“爸,不用回去,咱们不是带了煤油灯来吗,把煤油倒出来点淋在炭上!”
担心丁大勇第一次出摊,经验不足,一家人临出来时特地带了些摆摊要用的东西,想着说不准能用得上!
如今老式路灯瓦数很低,灯光十分昏暗。苏丽珍担心丁大勇摊子摆得晚,到时候黑灯瞎火的,干活、收钱都不方便,手电筒又太费电池,她就顺手把家里闲置的煤油灯带来了,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淋了煤油的木炭果然好点多了,加上苏丽珍又从一位看热闹的老大爷手上借了一把蒲扇,对着扇了一会儿,没多久,一烤炉的木炭就都烧起来了。
接下来的就好办了,烤苞米最省事,把青皮和须子剥干净,再插一根细木棍方便刷酱就行了。这点事苏卫华夫妻俩就能办,干脆没让丁母伸手,只叫她在旁边专心带岁岁。
等丁大勇开始把光溜溜的苞米一个个往烤炉上摆时候,苏丽珍忙从自家兜子里掏出两个铝饭盒出来。
“等一下,大勇哥,给我留点地方,咱们先烤点样品!”
丁大勇赶忙放下手里的苞米,“小师妹,啥样品啊?”
苏丽珍打开饭盒盖子,露出里面一段段被切成手指大小的苞米条,笑着解释道:“这就是咱的样品,待会儿烤出来先送给大伙儿尝尝味道!”
早苞米都是提前采摘的嫩苞米,因为水分大,所以不好搓籽,她索性让李翠英在家直接改刀成细条,到时候用竹签穿起来烤,效果也是一样的,反正都是两口的量。
这么点苞米,估计也就刚好够大伙儿咂摸咂摸那辣酱的滋味,再多就没有了。
而他们的辣酱,别说用来烤苞米,就是拌糠、拌野菜都贼香,反正丁大勇自己都是吃完第一口、就立马想第二口,可以说是瞬间征服!
他虽然有些憨,但是脑子也不笨,一听就明白了苏丽珍的意思,忍不住佩服道:“小师妹,还是你聪明,我可想不出这些点子!”
而这边随着他们的苞米开烤,旁边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了,有人喊道:“小伙子,你这烤苞米咋卖的?”
有了师父一家在旁边陪着,丁大勇也不再像之前那么心里没底,便扬起笑脸招呼道:“一毛钱一穗!”
结果人群里立马有个老太太“哎呦”了一声,“一毛钱?这也太贵了!这玩意儿上秋以后一毛钱都能买个三、四穗了!”
苏丽珍正往手里的小苞米串上刷辣酱,听见这话,便主动接过话道:“大娘,您也说这苞米得等到上秋以后才便宜了,咱大伙儿现在吃它,不就图个新鲜水灵劲儿嘛!再说我们家卖的烤苞米,不提这烤炉、木炭,就单单是我家这祖传的辣酱方子,那也是平常吃不到的!”
说话间,刷了辣酱的苞米经过炭火炙烤后开始散发出一股极为霸道的香味,很快就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得足足的。
周围的人不由开始议论起来:“哎,还真别说,这味儿闻着挺香啊!”
“是啊,我自己在家也烧苞米,虽说闻着也香,但比起他们这个可差远了!”
就有人忍不住问苏丽珍:“小姑娘,你们家这辣酱还真是祖传的啊?”
苏丽珍一律笑而不语,只等手上的小苞米串烤的差不多了,周围看热闹的人也被吊足了胃口,才让苏卫华夫妻俩把这些小串挨个儿发给众人品尝。
她笑眯眯道:“大伙儿不用怀疑,我们家这个辣酱方子绝对是外头吃不到的,用它烤出来的苞米更是辣而不燥,满口生香!这样,我口说无凭,今天我们就请大家先免费尝一尝!要是您吃着好了,欢迎常来光顾;要是吃不顺口,咱也有原味不刷酱的!我们用的都是最好的木炭和专门的烤炉,烤出来的苞米个顶个的好吃!”
苏卫华夫妻俩开始发苞米串,第一串最先给了之前借他们蒲扇的老大爷。
老爷子犹豫了一下,才接了过去,试探着放嘴边咬了一口,没想到登时眼睛一亮,当场大嗓门就喊上了:“好吃!太好吃了!我老头子头一回吃这么香的苞米!”
时下人都比较矜持,虽说苏丽珍解释过这些小串都是免费送给大伙儿的,可大多数人还是觉得尝完不买有些不好,所以对苏卫华夫妻俩递过来的苞米串,很多人虽然意动,最后却还是摆了摆手,往后退了退。
本来两人半天才送出去三串,可经过那位老爷子这么一嗓子,不少人按捺不住,最终也接过了递到眼前的试吃品,然后一个个也都跟那位老爷子一样,几乎瞬间就被那鲜香微辣的美味一口征服了。
而当他们还沉浸在这美妙的香味里时,就听那第一个喊好吃的老爷子又开始喊上了:“小伙子,快给我来一穗,不,要两穗!这么香的烤苞米,就得回家就点小酒,肯定老美了!”
结果,老爷子的话就像触动了空气里的某个开关,所有之前尝过苞米串的人都开始跟着喊了起来!
“我也要两穗!”
“给我两个!”
“我要三个,多刷辣酱!”
有这些人带头,其他没试吃过的人也明白了这些烤苞米是真的好吃,都纷纷加入了抢购队伍。
于是,丁大勇第一炉二十多穗烤苞米几乎是眨眼间就被买光了。
不少人没抢到,就急吼吼地催促他们赶紧接着烤。
几人看着眼前排起的长队,心里都格外高兴,知道今天的烤苞米算是稳了!
不过很快,他们就顾不上高兴了!
因为买烤苞米的人实在太多了,烤好的苞米供不应求,几乎是他们这边刚烤出一炉,那边就转瞬卖了个精光。
丁大勇都不知道自己埋头在烤炉边上站了多久,反正他头上、身上早被汗水湿透,又被烤炉烘干,之后又再次湿透,一直就这么反反复复,直到他把最后一穗苞米烤好、卖掉。
而这会儿天基本已经黑透了,路上遛弯、玩耍的人明显减少了许多。
苏丽珍看了下苏卫华的手表,现在都已经八点多了,他们竟然不知不觉地忙活了两个多小时!再加上天热,基本每个人都是一头一脸的汗水,尤其丁大勇,一张脸都被炉火烤得通红。
不过,这阵辛苦也是十分值得的!
苏丽珍负责今晚收钱、找零的工作,她简单整理了下,之前苞米卖得好,丁大勇原本带的那一袋子很快就用完了,苏卫华还特地跑去丁家又带回过一袋!所以两次一合计,他们今晚一共卖掉了两百三十多穗苞米,总毛利为二十三块三毛整!
这些苞米,丁大勇从他表舅那里拿货是按照每穗三分钱的价格,木炭贵一些,一斤要两毛钱,再去掉酱料的成本,也就是说只今天一个晚上,丁家的净利润就至少有十三、四块钱!
要知道丁大勇前年进的机械厂,因为入厂不满三年,拿的还是学徒工的工资,一个月满打满算才二十三块钱。
没想到今天只卖两个小时烤苞米挣的钱,比他半个月的工资都多!
这一下,对丁家母子来说,不可谓冲击不大,丁母背着已经熟睡的岁岁更是好半天缓不过神来!
等反应过来,她便一边抹泪、一边不停对苏丽珍一家三口道谢。
苏丽珍看得出,她是真的特别高兴,连那张总是消瘦蜡黄的脸上都有了不一样的光彩。
她已经不记得上辈子丁家是如何撑过这段日子的。只是恍惚记着,大约是高中开学以后,她在入学第一天碰到了那个人,自此鬼迷心窍一般着了魔,非逼着李翠英给她买当时价格不菲的白衬衫和回力鞋,可没想到李翠英答应不久又变了卦。
后来,她无意中偷听到苏卫华和李翠英说话,才知道原来他们是把先前攒下的钱都拿去了丁家应急。
因为没法穿上跟那人一样的衣服鞋子,自觉被坏了大事的她当时恼怒异常,埋怨父母不说,还因此恨上了丁大勇!
自此后,每次丁大勇来家里帮忙干活的时候,她从没露过好脸,有两回甚至直接讥讽对方是来打秋风的。
那时的大勇哥也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年,因为受不住她那样的嘲讽冷待,又不想苏卫华夫妻难做,打那以后每次都只等她不在家的时候才敢上门……
苏丽珍深吸了一口气,不一样了,她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自私冷血、只长了副恋爱脑的苏丽珍了!
一切已经重来,她会好好珍惜这些真正爱护她的人,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有了第一天的成功经验,丁大勇家的烤苞米摊子每天都十分火爆,据说一晚上两百多穗苞米都不够卖。
苏卫华夫妻俩起先还时常过去帮忙,却被丁大勇坚决拒绝了。如今他已经完全适应了这份工作,再不像之前那样手忙脚乱得连喝口水的工夫都没有。
再加上有丁母在旁边帮着收钱,偶尔打个下手,娘儿俩已经能把这一摊挑起来了,所以他们说啥也不让苏卫华两口子再过去帮忙。
解决了丁家的难题,又没有了王老四那样的臭鱼烂虾搅局,日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而他们的珍珍小吃摊依旧格外红火,看着每天鼓鼓囊囊的钱包,苏卫华夫妻俩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日子在这样的舒心中过得飞快,一晃就到了八月中旬。
八月初的时候,苏丽珍的高中录取通知书就下来了,正是她上辈子念的凤城市第一重点高中。
自打通知书下来后,苏丽珍就买了一套二手的高一课本开始认真复习。
在这之前,她已经在七月里把初中三年的学习内容都重新学了一遍。
因为重生的缘故,许多初高中的知识内容她都忘得差不多了,而她本身不算天资聪颖的类型,为了接下来的高中三年能取得好成绩,顺利考上一所理想的大学,她必须从现在开始就一直努力。
前世,她就是因为不够努力,再加上整天幻想着跟那个人在一起,所以连着复读了两年,最后才勉强考上一所中专。
这辈子她想努力挣钱,经营好自己的事业,就必须接受更加系统、全面的教育,所以她必须要考上一所好大学。
另外,未来十几年内的大学生依旧都是天之骄子,因此好的大学也是拓展交际、丰富人脉的理想平台,施展得好,必然会对她今后的发展带来积极影响。
考个好大学势在必行,可她现在知识基础并不牢固,加上她对珍珍小吃还有别的规划,这样一来,三年的时间其实也并不算多。
所以,随着九月一日开学的日子临近,被这种危机感支配的苏丽珍越发勤奋起来,恨不得一有点空闲就一头扎进课本里。
这天早上,她如往常一样,先是一边给苏卫华夫妻俩做早饭,一边背英语单词。
等夫妻俩蒸好了凉皮,一家人坐下吃早饭的时候,她又时不时瞄一眼对面墙上贴着的那一溜数学公式。
看着闺女咬一口饼子、看一眼墙的苏卫华夫妻俩:“……”
他们是不是应该找人问问,孩子整天不是帮他们干活、就是埋头学习,已经一个多月不出门、不花钱、不找小伙伴!
这种情况,当家长的该怎么办?
最后夫妻俩还是啥也没说,只默默往闺女的碗里夹她爱吃的小菜。
眼见着早饭快吃完的时候,一直安静的李翠英瞅瞅闺女,又瞧一眼旁边的丈夫,突然清了清嗓子。
这一声总算把苏丽珍从一堆数学符号中唤醒了,她看着李翠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想着这两天她妈好像一直就是这副有话想说的模样,赶忙道:“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说?”
李翠英便犹豫着开口道:“珍珍,你这眼瞅着都快开学了……你看看,是不是也该去你爷奶家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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