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统一了立场,加上白得了一份珍贵的食方,妇女也没掖着,直接跟苏丽珍倒起了苦水!
“这王八犊子四处跟人说我的麻花不干净!说我上完茅厕回来不洗手,挨个摸麻花,还说我把麻花掉在地上转头接着卖!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分明都是他们两口子自己干的事!”
“更缺德的是,他不但自己说,还拿他的破包子收买那边几个卖花生瓜子的,让那几个小崽子一边讲我这儿的坏话,一边把人往他们包子摊拉!前天被我发现了,叫我豁出去大闹了一场,这才敢消停!”
“闺女,你说他缺德不缺德啊!他一个卖包子的,我是卖麻花的,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犯得着这么欺负人吗?有那工夫他怎么不把他家那埋汰摊子收拾收拾!”
苏丽珍听完也有些同情这位阿姨了!不过以目前的消费条件,买包子和买麻花大概率是冲突的,买了麻花就不见得会再掏钱买包子。估计那王老四就是因为这么想才会刚站稳脚跟就迫不及待开始算计人!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人也确实是在既坏又蠢的路上跑的没边儿,就怕别人不知道他这条兴风作浪的臭鱼烂虾。
相信有这些矛盾,以后不必她多叮嘱,这位阿姨也不会让他好过!
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苏丽珍看时间不早便准备离开。没想到临了,那妇女却又把她喊住了。
“闺女,虽说我确实也跟那家人结了仇,可你就不怕我拿了你的东西,不给你办事?”
苏丽珍看出她眼里的试探,只是轻轻一笑。
“阿姨,现在政策好了,不少人都出来做点小买卖挣钱。您也应该看出来了,现在摆摊的人可是越来越多了。所以,这包子肯定也不是只有你和我才能卖的,对吧?”说完,朝对方点了下头,就径自走了。
妇女看着小姑娘云淡风轻的背影,把她的话一琢磨,立时明白了,小姑娘是告诉她,如果她拿了东西却做不到之前的承诺,那她自然可以再找第二个、第三个人来,反正火车站就这么大的地方,总有办法把讨厌的人挤走。
可是她随即又想,要真送出那么多方子,就不怕别人学会了反过来去挤兑她家吗?
等等,是她想岔了,能随意把秘方送人的人家,那手里肯定不只这一个方子!
搞不好,这方子还是最不值钱的!
想到这儿,妇女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惹不起”,接着想起把人得罪狠了的老王家,心情那是格外的好!
不行,她得赶紧把剩下的麻花都卖掉,然后赶紧回家琢磨包子秘方,争取早早把她的包子摊支上!
等两天后,王老四夫妻俩狠出了一把血,终于把在家里闹腾的那母子三人请走,顶着一头一脸没好利索的伤急吼吼来出摊的时候,此时的南站口竟又多了一家包子摊。
更让王老四震惊的是,新包子摊的摊主居然是他在这里新晋的死对头——那家卖麻花的娘儿们!
两家一起卖包子,对比那叫一个明显!虽说两家卖得包子大小、价格都差不多,但人人都说麻花家的包子更好吃!而且人家明显也更干净。
许多买包子的人瞧一眼麻花家那收拾得干干净净的锅盆案板,再瞅瞅王老四家油腻腻、脏兮兮的蒸笼碗筷,这两只脚就直接拐向了麻花家。
王老四不得已又用了老办法,选择降价!可随后他就发现,不管他们家降多少,对方都会死死跟着!而且他们家赠绿豆汤,人家就白送小咸菜,竟是一副咬死他不松口的架势。
再硬扛了两天,赔进去不少钱后,王老四两口子最终还是先败下阵来,骂骂咧咧地退出了这场南站口的“争夺战”,狼狈地奔去了北站口。
可没想到北站口也没消停,那边竟也有两个膀大腰圆的小伙子推着自行车卖包子!
而这一次,他们因为先后经历了赔钱、“放血”,加上这两天血本无归,所以早已是强弩之末,干脆连半天都没挺下来就灰溜溜地走了。
丢了火车站这样挣钱的“风水宝地”,两口子心疼的不行,可争又争不过,打更打不过,也只好在相互埋怨中推着三轮车走街串巷的叫卖。
辛苦不说,生意也是时好时坏,跟以前简直没法比!直到一个月后学生开学了,他们才勉强找到一所高中,算是有了新的摆摊地点。
只可惜他们记吃不记打,虽然不敢再轻易设计拉踩别人,却并没有真的吸取教训,不久就因为偷偷使用病死猪肉做包子,导致许多学生食物中毒,正经闹了不小的风波!结果两口子全被学生家长和学校送进了公安局,赔光了家产不说,还得在里头蹲个三五年。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苏丽珍这次之所以选择这样迂回的方式,主要还是为了安苏卫华夫妻俩的心,既然他们不想她直接出面,那她就先顺从父母的意思。
毕竟她也知道自己最近的变化在他们眼里恐怕不小,也该让他们有个适应过程。
而且她这次也确实没费什么力气,反正那方子只是《料经》中最简单的一个,抄录的时候又被她去掉了两味香料,让它最终的味道达到中等偏上,就是一般人做不出来,但又没到专业师傅手艺的程度。
用这点代价就能让王老四一家吃苦头,她可乐意得很。
从火车站出来后,苏丽珍就直奔市第二百货,把手里的几张高档烟酒票都用了,买了四瓶泸州老窖,两条牡丹牌香烟,这一下就花掉了三十块钱!
这两种烟酒已经是相当拿得出手的礼品了,至于“茅台”“中华”这样的特供品,以她目前的情况,基本没啥想头。
据说,市里几家百货商店只有逢年过节才会把这两种特供烟酒上架,等过了日子货架上基本也空了,也不知道是又收起来了,还是卖掉了。总之,这样的好东西,普通人家想多看两眼都没办法。
苏卫华要找以前的老同事帮忙焊烤炉,总要有点表示,苏丽珍就又买了些中档价位的香烟,再加上罐头、奶糖,这就又花了十五块钱。
这一趟就花去了苏卫华以前一个月的工资,但愿机械厂那两位领导看在他们如此心诚的份上,能答应给大勇哥调岗。
这次出来,李翠英一共给她拿了一百块钱,让她买完了送礼用的东西,再到二楼专卖服装鞋袜的地方给自己买两件新衣服。
苏丽珍本来不想去,不过转念一想,来都来了,正好她惦记着给苏卫华换双新凉鞋,就顺道走了一趟。
时下非常流行一种塑料凉鞋,不但不要票,而且颜色鲜艳、结实耐穿、价格低廉,百货商店的成人男士塑料凉鞋一双只要两块八,听说外头有二道贩子从南边倒货回来,每双还能便宜个三、四毛钱。
但是苏丽珍非常不喜欢这种塑料鞋子,因为穿起来特别烧脚,所以她婉拒了售货员的推荐,花了四块五毛钱,直接选了旁边一双黑色的猪皮凉鞋。
其实她更想多添两块钱买双牛皮的,只可惜牛皮的凉鞋要票,也只好退而求其次。
买了爸爸的,自然也不能少了妈妈的!
她在成衣柜台逛了一圈,最后给李翠英选了一件白底黑色波点的的确良短袖。
这种的确良衬衫不透气、又死贵,奈何现在就是火,人人都以夏天拥有一件的确良衬衫为荣,李翠英也特别喜欢,就是一直舍不得买。
苏丽珍选的这件据说是海市来的最新款,一件就要八块钱!而旁边纯棉线的才三块五,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买完了东西,她估算了下时间,估计苏卫华夫妻俩也快该收摊了,索性拎着这些大包小包直接坐公交回了家。
果然她到家没多久,夫妻俩也回来了。
看到闺女给他们又是买衣服鞋子、又是买麻花的,两人嘴上不说,心里特别高兴。
不过当李翠英翻了一遍,发现苏丽珍什么都没给她自己买,不由嗔怪道:“你这孩子,尽给我们花钱了!你自己咋啥也没买啊!”
苏卫华也在旁边捧着凉鞋使劲点头,“就是、就是!”
没想到苏丽珍早有准备,直接从衣兜里掏出两根头绳,一脸淡定道:“谁说我啥也没买!我这不买了头绳吗?你们看,还一次买俩呢!”
苏卫华和李翠英:“……”
烟酒、罐头买到家后,苏卫华当天就带着东西先后去了机械厂的刘厂长和一车间的夏主任家,希望两人帮忙把丁大勇调到一车间去。
大概是有从前丁父的那一点情面,也可能是苏卫华的礼确实不薄,丁大勇的岗位调度十分顺利,没过两天就去了一车间。
与丁大勇成功换岗消息一并到来的,还有让苏、丁两家满怀期待的烤炉!
苏卫华的老同事不愧是经验丰富的一线老工人,只是对着一副草图,就焊出了苏丽珍记忆里的专用烤炉。
烤炉到家的当天,苏家人就把丁家人都请了过来准备试烤。
除了苞米,苏家还额外准备了猪肉、茄子、土豆、干豆腐,外加张表舅特地送来的一筐小鲫鱼。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苏丽珍和李翠英按照《料经》提前熬制出的一罐辣酱!
如果说各种食材经过高温炭烤后散发出的香味有五成,那么经过刷满辣酱后的再次炙烤,它们几乎能激发出十成的香气!
在场的除了苏丽珍之外,可以说,所有人都被这一口香辣霸道的烧烤美食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苞米加了辣酱可以这么好吃!
烤好的干豆腐卷香菜居然有股肉味!
就算是再寻常不过的土豆、茄子好像都变成了一种他们从没见识过的美食!
不说岁岁一个小娃娃,就是几个大人都吃得头不抬、眼不睁,话都快顾不上说了!
而吃过了这么一顿让人几乎颠覆了过往诸多美食印象的烧烤后,大家也对丁大勇的烤苞米摊子更加有信心。
当晚,苏丽珍就把那份辣酱的制作方子和烧烤炉一起交给了丁家母子,加上苏家人之前为丁大勇换岗花费的心思,母子二人又是羞愧、又是感激,几乎是抹着泪离开了苏家。
第二天,等丁大勇第一次出摊的时候,苏家三口也早早赶过去帮忙了。
大概是不放心丁大勇一人,丁母也背着小岁岁过来了。
他们到的时候,丁家三轮车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看热闹,大家似乎都对样式新颖的烤炉感兴趣,纷纷七嘴八舌询问起来。
丁家母子头一回面对这样的场面,再加上一些流程不够熟练,看着便有些手忙脚乱。
烧烤炉里的木炭半天没升起来,娘儿俩已经急的满头大汗,偏偏因为人太多,小岁岁有些害怕,当场哇哇大哭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