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班子的基本功就是拉筋压腿下腰,为此体型丰腴的蒋勤勤自然狠狠吃了一把苦头不必说。
不过半个来月,脸上已经见出棱角,这让大老远前来探望的蒋老太心疼极了,但她到底是忍痛推开怀里大哭的女儿,安抚道:
“妈是为你好,你以后就知道了……”
……
再说到路边边这里,八四年的四安省高考竟然不是后世的六月初,而是避开农忙在七月底。
且要参加高考首先要通过省内的初选,才能获得参加高考的资格。
路边边跑过一次乐平后,对学历的看法已经发生了改变。
在当下高中学历已经足够获得认同,如果花费几年时间去读大学反而是种浪费,为了一纸文凭去错过机遇,无疑是愚蠢的。
这样想下来,得到有关高考的消息她就不再继续关注了。
蔡康发现了她的转变没有多问,而是向路边边传达了他的侄子蔡文章的立场。
“真的吗?那真是太谢谢您了……”
路边边衷心的感谢落在这位老人眼里却觉虚假,如今事已成定局,他们叔侄俩赶鸭子上架,该得罪的人都得罪完了,除了往前冲,还能怎么办呢?
路边边并不知道,就在前一天,乐平省刊,人民报等多家纸媒发布了一篇头条文章,“偷”“抄”“利益”“农民”“国企”“背后真相”等字眼夺人视线,内容引发惊天热议。
通篇基本没有提及路边边这个受害者,而是聚焦武县印刷厂违规操作,长期亏空,黑幕及派系斗争等,蔡文章以自己没有想到的方式成了文章里的主要人物,或者说正义揭发者。
……
“这是怎么搞的?!啊?!你看看这都写的什么?!”
印刷厂副厂长办公室,于成龙将报纸狠狠摔在地上犹不解气,前段时间他去了市里开会学习,一回来就收到这么个大惊喜。
周围人噤若寒蝉,谁也不敢站出来触他霉头。
已经有机灵的提前去喊蔡文章这个罪魁祸首过来担事,但他却破天荒的没来上班。
……
黑暗的屋子里,男人静静的坐在椅子上,一点火星亮起,很快又熄灭。
乍起的光亮中,他又不自禁想起昨天。
那个坐在对面的人递过来一份刚刚印刷出炉的报纸的传真复印件,黑色的文字扭曲蠕动着,爬满他的眼眶。
某种强烈的不适和愤怒同时涌上来,他质问他怒吼,却只得来轻飘飘的一句。
“明天早上发表出来以后,这些还重要吗?除了不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其他多多少少可都是部分事实啊……”
是啊,明天任谁看了这篇文章,都不会怀疑真实性,到底是不是他说的,也都不重要了。
蔡文章抓着对方衣领的手颓然松开:
“你一开始答应过我,你那会儿不是这么说的……”
“唔,这个嘛,哎揭发黑幕的时候总得需要一点点的推力,这可是接下来的大热,勇敢一点,明天,所有都会知道你是英雄……”
英雄?
蔡文章瘫软在椅子上捂住脸,他现在已经不知自己当初的一时正义感和执着到底是对是错。
但貌似,他也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
各种言论甚嚣尘上的同时,姜思慎的办公室一片喜气。
“老姜,这次你可得请一个,让你挖到这么个大料,出大风头了你……”
姜思慎举起茶杯向来人示意,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这还没完呢,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紧接着是第二篇,前印刷厂工人实名举报厂领导贪腐,克扣员工补偿金安家费。
上头配有几个工人拉着横幅,站在□□办门口的照片。
…
印刷厂厂长办公室,烟雾缭绕,桌子上的烟灰缸里满是烟头。
旁边的电话话筒空置着,似乎这样就可以欺骗自己,不用接收到那么多坏消息。
隔着几个房间的屋子,副厂长于成龙和周波也在不停的抽烟。
“你说,咋就突然啥事都来了?”
“他娘的肯定有人搞鬼…”
…
这事很快上达市政府,引起市里的十分重视,机器迅速运转起来,上下抽调人手预备组成调查组下武县印刷厂明查暗访。
消息灵通的姜思慎一得到风声,立马再接再厉放出了第三篇讨伐文,泣血十问,问罪武县印刷厂,亏空国有资产侵吞工人血汗……
这一篇激起社会强烈共鸣,毕竟这两年国有企业负债累累,经营不善者拖欠工资的不是一个两个,全国都有大量的类似情况发生,以至于这篇报道一经发出,姜思慎办公室的电话几乎被打爆。
“老姜啊老姜,你这次过界了,玩大了懂不懂?”
“火上浇油,引火烧身了你……”
讨伐一个武县印刷厂是小事,可辐射到全国就是大事了。
“这篇文章影响太坏,立刻想办法降低影响……”
姜思慎也没想到,他只是针对一个武县印刷厂,放大点公众情绪,却意外涉及到了某些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的东西。
省刊领导专门开了个会议讨论这件事,作为当事人也是全程负责的编辑,姜思慎无可推卸责任。
想到之前的计划,便提出把自己打算放在后头的路边边著作权侵权案提前掏出来。
“拿一个热点转移另一个热点最好不过……”
“老姜,这事你有把握吗?”
“咱们不就是干这事的吗?”
他当场立下军令状,三日内解决。
于是一封信跟着邮差几度转手,寄到了路边边手上。
信上说,都准备好了,就等她来了。
她收拾了行装,跟家里人告别。
“我有个事得去趟县里,可能要几天……”
将家里人的各种疑问抛之脑后,路边边和薛凯在武县汽车站汇合。
在那里他们坐上了一辆小汽车,路边边无心欣赏车内车外风景,她对这陡然提高的待遇心生警惕。
“怎么突然这么急?还换上座驾了?”
薛凯捧场的笑了笑,俏皮的说:
“你现在可是重要很,当然要升级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媒体是个双刃剑
有时候八分真实加上一点渲染
可能完全是另一种所谓真相
友友们午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