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一份？”
“对，我觉得你那个小本子不错，婷婷这学期一开学能进步这么大也说明问题了，当然，就是这个给你的费用上……”
既然校长自掏腰包给孩子们印资料，路边边当然不会索要报酬，立即表示能帮上忙就很好了。
两人愉快的聊了一会儿天，路边边借机问起了考试的事情。
“咋？你还想考学？”
老校长惊讶的看了他好几眼，路边边憨憨的笑了。
“以前家穷，么上成学，如果真有机会，我也想考个大学……”
继路老三之后，这位老校长是第一个没有嘲笑她异想天开的人。
他咂巴一口旱烟，想了想对路边边说：
“要想考学，你首先得有经过认证的小初高学历，咱小学不难，我给你写一封信就可以证明你的学历水平，但是初高中你得自己……”
路边边听了当即就请老校长帮忙推介，希望今年就能有机会参加高考。
老校长有些迟疑，这离高考也就四个月左右了。
“今年？你……能行吗？”
“校长，你随便考我，绝对没问题！”
他这话一出，老校长烟也不抽了，立马领着他进办公室柜子里翻出一张六年级的数学卷子。
“你做做试试……”
路边边拿过来一看，就是一些比较简单的面积和算数应用题，刷刷刷，不到十分钟就做完了。
老校长在旁边细细看着，这下对他才是真的刮目相看，这个年纪还能在繁忙的农活之余保持学习……
“不一般，不一般哪～难怪你能给婷婷画出那样的拼音本，路良，你是个有本事的！”
路边边被他夸的有些汗颜，毕竟她也就是占了未来教育的好处，哪里当的起呢。
老校长还当他在谦虚，一高兴，当即拿出桌子上的方格纸。
“好！我现在就给你写信！”
……
白马中学作为白马乡唯一的一所中学，至今已有三十余年，建乡后它就成立了，为白马乡下的村输送了很多老师。
老校长也是这个中学出来的学生，路边边拿着他的信来到白马中学，跟传达室的大爷一说找李主任，人家就给他直接指了路。
一路找着，刚好赶上下课时间。
看着教室里涌出来的无数青春活力的少年少女或跑或跳，她不禁被吸引了目光。
年轻还是好啊……
这样想着，透过窗户的反光，她看见自己橘子皮一样粗糙的脸，心里感慨万千。
路边边：真的还没好好年轻就老了……
学校不算大，突然多了一个年纪较大的生人还是很显眼的，不时有人问起她来做什么。
于是她也不停回答，“找初中部的李主任。”
一个年轻的女老师听了，主动要带他去办公室。
顶着各色打量的目光，她忐忑的跟在那女人后头上了楼。
“你先等一下……”
然后那女老师走到转角的一间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李主任，有人找！”
见她冲自己挥手示意，路边边忙不迭走到她旁边的位置。
门口正对着一张木制办公桌，桌子后头坐着一个略胖发型板正的中年人。
他推了下眼镜，上下扫了扫路边边，然后对那女老师点点头，说谢谢她帮忙，请她先回去。
门关上，办公室只剩下两人。
“您好，我是门下村的路良……”
不等他问话，路边边主动介绍起自己，然后掏出怀中带有体温的信封递给他。
李主任拆开信大致扫了几眼就放在一边，然后拿起保温杯打开。
这会儿尚有春寒，办公室中央立着一个炭炉烘着，上头有一个尖嘴水壶。
路边边站的高，看见他那保温杯里水都快见底了，连忙提起水壶殷勤的走过去。
“我给您倒水……”
李主任这才正眼瞧了她一眼，把杯子放在桌子上。
等水倒好，他端起来靠在椅子上，慢吞吞的吹了又吹，吸溜了口热茶后才说：
“你的事情信上都说了，我也大致有了个了解，想拿毕业证考试是肯定要的，不过嘛光考试肯定不行……”
路边边来的时候已经有心理准备，一听这话，立马从怀里掏出另一张信封，满脸堆笑的双手递过去。
李主任坐直身体，抬头瞥她一眼接过去，手指捻了捻，感受到厚度，满意的笑了。
走出大门，路边边隔着衣服摸着怀里新鲜出炉的两个绿色小本本，沉沉叹了口气。
其实现在外头一大堆□□的，如果工作有要求，初高中毕业证也就十来块钱的事情。
可想要参加高考，却必须通过正规的学校报名，毕竟现在可没什么成人高考。
这三百块钱花出去，可不止是为了这两个证，还为了那个考试的资格。
一阵长铃刺耳，到放学的时间了，她走在校园里都能感受到教室传来的躁动。
很快，乌泱乌泱的人群从教学楼里争先恐后的跑出来，夹杂着笑声喊声，整个中学一下子活了。
路边边连忙靠边给这条嘈杂的河流让出路，然后看着他们席卷向前。
那应该是食堂的方向吧……
然后她在人群里看到了个熟人，是大爷爷家的大儿子路平。
“平平！平平！”
一连喊了好几声，路平才回头，见是她愣了片刻，然后逆着人流像个猴似的跳到面前。
“叔你咋来了？！看路国？！咋没看到他人？！哎呀放学了得赶紧去食堂抢饭！叔你跟我一块！咱快走！”
路平捧着饭盒机枪炮似的噼里啪啦说完，下一秒立马转身跑了。
路边边一句话没来得及说，懵了一瞬，只能跟在他后头。
这会儿响应国家政策，每家每户都有三个以上的孩子，年纪大点的人娃更多，七八个都是常态。
拿门下村小学举例，一个年级虽然只有一个班，但比如路婷婷所在的班级却有六十多名孩童，其他年级有的人还更多。
白马中学又是附近唯一的中学，那可想而知容纳了多少适龄学生。
看着前头黑压压一片人头，路边边腿有点发软，什么天通苑一号线比这都差点……
她这老胳膊老腿，挤进去还能有个全乎？
路平顾不上她，摆弄着两条细胳膊疯狂往里钻，边忙活边朝后招呼。
“叔你搁这等着，我等下……等下出来找你！”
作者有话要说：友友们要好好睡觉不要熬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