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眼睛是路燕。
没有孩子可以拒绝小火花，如果有的话，也只有路良。
几个比较陌生的孩子很快玩在一起，路边边看着他们，思绪慢慢飞远。
……
“为啥别人家要放炮？”
“因为过年了……”
“那咱们家咋不放？”
“咱们家不用。”
文秀倚在门边，这段夜幕下的对话而简短普通，很快消失在烟花炮响里。
后来到了路良翻版的路国跟前，弟弟路宇也和他进行过类似的对话。
本以为往事早已隐入尘烟，多年以后，这段对话却于无人聆听之处在路边边心中再次清晰。
——我又改变了一点点，对不对？
……
第二天众人刚在吃早饭，家里就来人了。
“吃着呢？”
大爷爷领着两个儿子和他们的媳妇进来见人，打完招呼没多久，路老四一家，老五也来了，空旷的堂屋一下坐满了人。
四安人年初一的第一顿饭必须吃汤面，几个孩子吃饭慢，所以这会儿桌子上的碗筷还没收拾。
见几个爷爷都在跟路老三寒暄，路边边就默默的收拾餐桌，才开个头就让文秀阻止了。
“你跟他们说话去，这用不上你……”
老四的妻子小芳也挽起袖子帮忙，“就是，二哥你呆着，我来……”
不等文秀推辞，她已经越过众人往后院厨房大步去了。
周芸正和老大媳妇聊天，状若无意的瞟了一眼后院的方向，不咸不淡的说：
“老四媳妇还是这么勤快，不管在谁家都赶着收拾桌子……”
老大媳妇民霞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了几年前小芳刚结婚的情形。
礼刚成，婆婆妯娌大姑小姑正陪着新娘子坐在房里说吉祥话呢，外头传来路老四的连连求饶。
“不行，真不行！我不干不行么？”
小芳有点不安的扒上窗户，房间里的大姑娘小媳妇跟着走到门边窗边看热闹。
“你看他哈哈哈……”
小芳看着看着，突然提起床尾绑着红布的笤帚护在不停躲闪的路老四跟前霸气护夫，周围发出哄笑。
“大喜的日子，闹着玩呢？你这么厉害干啥？”
小芳红着脸，匆匆看了眼身后只见过几面的丈夫，就被拉走了。
席散收碗，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她一马当先，撸起红色上衣的袖子开始干活。
一时没反应过来的路老太面色大变，猛地上前夺去她手里的碗筷。
“哎哟哪有新娘子刚进门没一天就干活的？”
小芳一脸茫然的看着她，似乎不知道自己的这个行为落在他人眼中是个什么性质。
她不是本地人，家里七个丫头养不活了，就从雍州过来投奔堂舅寻摸婚事。
今年虚岁十九，实际上才十六岁，她一天学都没上过，稀里糊涂的长到现在，对嫁到别人家这件事唯一记得的，是舅妈和母亲临出门的警告。
“去了人家家勤快点！多干活！”
她牢牢记着这句话，也这么做了，可除了冲自己傻乐的丈夫，其他人的目光和表情都让人难以接受。
“丢死人了……”
路老太气的打自己脸，“穷沟沟山上下来的，一点礼数都不懂，就你非要娶，让别人看了还当我们家磋磨人，你看看，我和你爷的脸都丢光了……”
路老四不以为然，瞄着院子里红色背影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抖腿。
“都结婚了，让别人说起吧～”
村里流言流语无止息，说她泼辣的，说她上赶着的……
“勤快有啥不好的？！别人说是别人嫉妒！”
他这样对母亲和几个哥哥说，然后送了她去上扫盲班。
顶着母亲催生的压力，结婚三年后等她虚岁二十一了才生了第一个小孩。
后来……
路边边转过头，只见四爷爷的视线痴痴跟着四奶奶背影。
等完全看不见了，突然快速的咂了一口桌子上的白酒。
“啧～爽啊～”
路边边：“……”
心情复杂。
真不愧是远近出了名的耙耳朵。
四奶奶回来的时候，一喝酒就上脸的路老四使劲搓脸。
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小芳笑了笑却什么也没说。
路老四在边缘努力试探：意思等会是不是可以再喝点？
路边边无语的拿走了他面前的小酒杯，放到他够不到的地方。
渐渐队伍自发的变成三派，男人们坐在了饭桌前叙话喝酒，小媳妇老婆婆都坐进里屋的炕上盖被聊天，孩子们则跟着路国路军两兄弟去了后院看驴。
“我家有驴！你家有吗？”
凭借小黑，路家三兄妹成了过年期间最风光人物。
路燕嘴上学她的母亲周芸说脏，身体却诚实的跟在大家后头一块往后院走去。
隔着栏杆，路国站在最前头，捏块水果糖朝前伸出手，小黑驴便很给面子的垂首轻舔，引发“哇”声一片。
没一会儿，路老四最小的儿子狗蛋就跑来堂屋的父亲怀里羞答答要糖。
路边边连忙抓起一大把往他的口袋里塞，边塞边问，“够不够？要不要吃别的？”
被路老四拦住，“刚刚你二娘不是才给你口袋塞了一大把？这么快吃完了？”
狗蛋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等在院子里的小伙伴，面色犹豫，路老四一看，还以为他是把糖拿出来跟兄弟姐妹们分了。
他挑挑眉，顿时对自家这护食的臭小子改了观。
“今天你还算个人……”
还帮着拿了点从家里带来的散称饼干，
“去，你拿过去一起分，少吃点糖！猛地吃太多糖，牙里头会长虫的！”
狗蛋立刻捂住嘴，眼里露出惊恐，得逞的路老四愉悦挥挥手让他滚蛋。
……
“哥，它刚刚吃了好些糖，嘴里不会长虫子吧？”
路国沉吟半晌，“这还真不知道，应该不会吧……”
路婷婷有不同看法，“它都不刷牙，爷说了不刷牙就会长虫子……”
路燕则对此表示肯定，路家兄妹和路老四家的狗蛋毛蛋齐齐回头看她。
被这么多双眼齐刷刷盯着，路燕还真有点怯，但再瞅到他们穿着新棉袄也无法掩盖的，或干黄或皲红的脸颊，莫名的底气滋生。
路燕张大嘴，指指自己的右边牙齿。
“看！我天天刷牙，还不是长虫牙了？！”
“噫！”“噫！”“噫！”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啊啊啊
来回撞墙
我帮着学生查他家里选的学校，有些大学的评价咋那么可怕？
什么宿管查寝室打人，高年级霸凌，主任收钱，还有校内□□说的
他们校内的学生这么说的，也不知真假
吓得我火速让删掉这些个志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