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小黑驴还是没有上桌。
在路边边适当的引诱加吓唬后，路婷婷抱着路老太的大腿使出魔音攻势。
“不杀我驴，不杀……”
就这样，路家多了一位新成员，起名小黑，被临时派到了豆腐脑家打短工赚口粮。
为了避免家里再多点什么宠物，路老太指挥着路老四跑了一趟，弄来了点晒干驴肉。
路婷婷杀猪似的声音停了，而村里真的要杀猪了。
杀年猪是春节前最受期待的活动。
男女老少都特别喜欢看杀猪，因为这往往代表饭桌上即将出现一年也吃不到几回的猪头肉猪耳朵猪蹄猪肘子排骨大骨汤猪肝猪心猪肺猪肚子血块……
但杀猪可不是个轻松活，村里有杀猪手艺的匠人一只手就数的过来，想要请人上门得提前一天约好。
路家几兄弟如往年一样，几家一起请了杀猪匠老马上门，按路程远近一家一家杀过来，最后才到路良和路老四家。
路边边以前没见过杀猪，也就从来不知道猪能叫的这样惨。
“不行不行，我受不了……”
前头帮着追猪还觉得挺有意思，现在她却一头冷汗，两腿虚软，手臂无力。
“二哥！二哥你咋了？！”
旁边的路老四最先发现她的不对，疑惑的问出声。
而被按在板凳上的大肥猪感觉到压制力量的减弱，猛地一挣，从杀猪匠的刀下逃得喘息之机。
这猪脖子上已经有了一道刀口，此刻为了逃命满院慌不择路的横冲直撞，躲避追击的人群。
过来凑热闹的几个孩子惊声尖叫，尘土飞扬，一片乱哄哄……
能跑哪去呢？
为了防止猪逃跑，后院连接前头的唯一房门早就闭上了。
路边边抱起路婷婷，手捂住她的眼睛，文秀扶着她的手臂跟着退到角落。
“你是咋的了？刚才突然愣着做啥？”
路边边沉默的看着院中乱象没有说话。
忍见其生，不忍见其死。
猪还是被几个大男人用力抬起来按在了凳子上，最后伴随着一阵凄厉，惨叫声戛然而止。
血哗啦啦的流出来，文秀眼疾手快用早就准备好的盆接上。
看着院子里土里四处飞溅的鲜红，文秀惋惜的叹了一声。
“可惜了，浪费这么多猪血……”
最后杀猪匠老马提了一块猪肉走了，这是他的报酬。
路边边沉默着收拾了后院，沉默着坐在廊檐下，然后厨房飘出了卤肉的香气。
文秀一把打掉她的手，满脸怒容。
“这是要等到过年才凉拌的，你现在吃啥？！”
“我没吃，是她想吃！”
将偷偷揪下来的肘子肉塞到一脸懵逼的路婷婷嘴里，路边边一脸坦然，没有半点被抓包的羞耻感。
文秀：“……”
你有本事擦了嘴巴再来放屁……
……
杀完猪的第一顿饭就叫杀猪菜，猪血加红薯粉条加家里晒干的菜叶子煮一块，将新鲜的猪血加入滚烫的白米粥里，文秀喊了隔壁粉姑羊老太以及对门路建军三家子过来吃冒馒头。
当地杀完猪是一定要请邻里过来热闹热闹，反正迟早也会被请回来。
一锅大馒头铺到杀猪菜上吸满汤汁，大家伙个个吃的满嘴油光。
送走人，路边边捧着肚子去厨房另一口锅里捞油渣，是熬猪油剩下的底底子，焦焦脆脆，入口生香。
“这才是人该过的日子啊……”
……
看到另一边的小黑驴。
这段时间豆腐脑的生意特别好，过年前有人回来有人出去，也舍得花点小钱吃个香了，要不然小黑这工也不能来的这么顺利。
它的前辈是一头高大的黑驴，此刻正呼噜呼噜的吃着饲料。
作为豆腐脑家的中流砥柱，大黑驴吃的饲料可比喂猪喂鸡的精细多。
小黑有幸蹭上前辈的饭后，从此那叫一个驯服灵性。
教了两次就会拉磨，套碾子时从不挣扎。
路边边偶尔过去瞅两眼，总能得到一句“这驴聪明很”“乖很”“灵很”的夸赞。
传着传着，这头驴不再是路家买回来的备用肉食，而是路边边慧眼识英驴，一眼看出小黑的高智商，才领回家。
说的人多了，久而久之，她也越来越觉得小黑确实和一般小驴不同。
比如这会儿，
“小黑！小黑！”
驴耳朵立起来，但头却不曾偏转半分，这是听见了故意不想搭理人。
路边边无法，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有些干瘪的苹果。
“你看！这是啥？”
下一秒哒哒哒的脚步纷踏，粗糙舌头卷过手掌心，小黑咔嚓咔嚓的大口嚼苹果。
路边边：“……”
这驴咋这么现实？
……
眼看除夕越来越近，路边边和文秀两人备完年货，又是忙着打扫屋子。
在文秀收拾大衣柜的时候，路边边不经意瞅了一眼她翻出来的东西。
“？？？”
“啥情况？有这么多新的，你上次咋不给我换？”
文秀一把抢回她手里的床单被罩塞回衣柜，警告道：
“你那老皮睡啥新被套？这是来人了才铺的，等你弟回来多半住咱家，到时候铺上好看……”
路边边最讨厌这样委屈自己人面上充光亮的做法，当即跳起脚，再次发疯：
“凭啥啊？床上那被套洗成纸一样脆了都不给我换，我以为是没有，原来是故意不给我换，你不给换？！我就换！”
说完就从衣柜里抖落出被套床单，自顾自换上了，文秀肉痛的直跺脚，但也知道治不了她，扭身跑到前头找路老太去告状。
“妈，你看他……”
没说几句，路边边突然想起这边，抱着一床新被单冲来雨露均沾了。
“好不容易过个年，啥都换成新的才好……”
床上四件套，新衣新鞋不能少，烂的东西全丢掉。
两婆媳心虚又畏惧的靠在一起，像雨中的两只小鸟，可怜又无助的看路边边持续发疯。
“这都啥？这都是啥？”
路老太扫了扫焕然一新的屋子，辛辛苦苦攒的一堆破布条子烂油纸包装袋等通通不见，内心两行老泪纵横。
“这败家玩意儿……”
路边边上香时瞥到陆老太爷的牌位后头又一把子新香，疑惑了一瞬最近为啥请这么多，随即就抛之脑后。
路老太：“老头子你看他……”
作者有话要说：路老太请了一把又一把：这香开过光没有？我儿子最近真是日塌了……
不忍见杀是真的
喜欢吃肉也是真的
这两者其实并不对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