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大包小包的走到家已经天黑，隔壁粉姑在门口纳凉，见着他们忙问今年粮站的收购价格。
路边边累个半死，背着困觉的路婷婷先回了家，打水简单擦洗了下，倒头就睡，文秀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清晨起来，昨晚回来随手扔在院子里的东西都被收拾清白。
一股烟味飘荡，走进堂屋，供桌上线香袅袅，老婆婆正拿着手绢擦拭。
路边边走到她身后，虔诚的拜了三拜。
“你最近咋了？”
除了逢年过节，往常路良很少到供桌这里祭拜，换香奉水饭都是婆媳俩在干。
听到这话，路边边说出早就想好的理由。
“我最近做梦老梦见我爷，就多拜拜他……”
老婆婆像是信了，点点头要离开。
“老……妈，你跟我们一块吃么，老呆房子里不见太阳……”
朝后摆摆手，老妇背影蹒跚进了她那间小屋。
见劝不动路边边很无奈，人老了就应该多晒太阳多走动，老宅在房间里可不行。
得想个办法……
厨房那边一阵阵的米香窜进鼻尖，她这才想起昨天给老婆婆打包的肉包和米糕。
“哎哎～昨天给老婆买的吃的呢？”
文秀掀开蒸笼，呼呼热气扑面。
“热着呢，等会给送去。”
莫名挨了白眼的路边边有些莫名，“大清早你是咋了？”
文秀把饭端到他跟前放下，双手叉腰。
“你还说！昨天你睡下了我没来得及，你说说，咋上了摊子跟疯了一样，见啥都想买，一买就是一堆，就说这米糕，你给妈买点点就可以了，为啥买这么多？还有那布，买那么多干啥？几个娃衣服还多着……刚到手的钱花薄一层，你说！脑子咋热的？”
“娃想吃嘛……”
路边边目光闪躲，文秀毫不犹豫戳破她，“娃？我看是你要吃！这么大个人了还嘴馋？跟娃一样，娃都没你吃得多，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抵不住文秀的连番炮轰，路边边抱了案上的托盘就跑。
甫一推开堂屋旁的小门，一股潮湿腐朽的气息便充斥鼻腔，路边边皱眉。
这里黑漆麻乌的，跟她小时候的记忆差不多，与厨房相似，也是她鲜少踏足的地方。
“娘？”
吱呀一声，几束亮光从高而窄小的窗户透入，路边边适应了片刻，总算能看清房间里的情形。
昏暗中，老妇坐在床头看着自己，她手边扶着一支长杆，杆头缠着绳子，另一头连着窗户。
将手里的托盘放在床头木柜，路边边靠着老婆婆坐下。
“老……老娘，这是昨天买的米糕和肉包，你吃点……”
老妇点点头，拿起米糕咬了一小口放下，叹气。
“你呀……”
“昨买的东西我都看见了，得花不少吧？”
路边边嗫嚅：“也……也没多少……”
“刚才你们说的，我都听见了……”
“按咱们家的规矩，男主外女主内，家里添置东西都该归媳妇管。以前你手紧媳妇也愿意，我不说啥，现在文秀有意见，你就该好好想想。马上婷婷也要上学了……”
“你媳妇多辛苦你不知道？好不容易攒点钱你两下祸祸了……”
知道啊，就是因为觉得文秀太累，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还穿的不知道多少年的旧衣服，路边边才想着多给她买点吃的穿的……
还有两个娃（路国不算）……
“你要把不住钱，就让文秀来。”
被连着说了两顿，路边边垂头又丧气。
她以前就有点购物狂，让她逛街就是猫进鱼市，那可不能装多少走就装多少走么。
“老……老娘，你别操心，再不乱花了，我以后会想办法赚回来，让你过好日子。”
掷地有声许诺，路边边亮晶晶的眼睛闪闪发光，老妇恍惚看见了年轻时候的儿子。
多久没看见儿子这样的眼神了……
她情不自禁摸了摸路良脑袋，下一秒便觉得不妥匆忙收回手。
“咳咳～你快去吃饭吧……”
路边边顺从的站起身，临走时打量了一圈昏暗的小屋，看哪哪不满意。
“老……老娘，这屋也太潮了，还有这窗户，啥时候把你这屋翻一下……”
老妇一拍身下的炕，恨铁不成钢。
“刚说过啥忘了？”
路边边：“……”
行吧，看来还是得先想想法子搞钱，不然想直接改善全家生活必挨怼。
可是干点什么呢？
按照年代文的套路搞小吃？
不行不行，虽然老妈厨艺高超，但路边边只会简单的家常菜。
至于文秀？嗐，还不如她。
那干点啥呢……
路边边以前是学计算机的，什么叫英雄无用武之地，这就叫英雄没米做饭，字写的好一点都引起注意了，他一个在别人眼里半文盲的老家伙出去搞计算机？
而且乐平肯定是找不到相关工作的，得去京都，去海市，可自己走了家里咋办？现在外头这行业是个什么光景也不清楚，文凭也没有……
路边边狂抓头发，文秀早吃完喂鸡去了，桌上刚起来的几个娃三脸惊恐，饭也顾不上吃，看自己老爹原地发疯自言自语。
“这也不会那也不会，除了学习我啥也不会，我咋这么没用呜呜～”
等下？学习？
路边边醍醐灌顶，对啊，学习！
这会儿高考刚放开没几年，多的是大龄考生，自己这年龄算啥。
凭自己的知识储备，拿个文凭轻轻松松，接着找工作创业走上人生巅峰……
路边边一路畅想，越想越美，忍不住嘿嘿笑了出来。
路婷婷哇一声哭出来～
“咋了咋了？”
回过神，路边边忙揽过小丫头给她擦眼泪。
“怎么哭了？”
小姑娘哭的止不住，口齿不清的喊着什么。
“不要……不要春……呜呜呜～”
路边边听得一脸茫然，后院的文秀听见动静急急奔进来。
“娃咋了？”
“哎哟乖娃不哭不哭了，跟妈说你咋了……”
她熟练抱起孩子颠来颠去，路婷婷在母亲一声声的诱哄中渐渐停止嚎啕。
“我……我不要爷和傻春……”
蛤？
傻春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