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的团圆饭就在男人都被喝趴下后结束。

女人们也心满意足，各自隐晦的晒完自己的衣服鞋子和娃，拉着各自的男人回家。

年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杨柳尽管不愿意也还是跟着回了姥姥家。

因为下大雪的缘故，这次一家人干脆坐公交车回去，好在这一年间公交车的趟数变多了，就算是初二也有公交车在路上跑。

帮忙拎着一袋子红枣和一只烧鸡，坐在四面漏风的车厢，还有那叽里呱啦的方言，杨柳也觉出几分趣味。

“姐，你这衣服什么时候不穿？”杨依依眨巴着眼睛，“到时候给我，你爱惜点，别弄脏了。”

杨柳有些好笑，现在就把这件衣服视为自己的了，这可真是杨依依的风格。

“你还要我这旧衣服干嘛！买件新的就好了嘛！”杨柳故意逗道。

“哼！”杨依依把脸别过去，“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穿了一件新衣服嘛，妈说了，以后给我买更漂亮的。”

“行了，你俩烦不烦？”李秀红低声斥道，“丢人死了，大庭广众的吵吵什么。”

杨柳和杨依依都不吭声了。

“当姐姐的没个姐姐样，去省城逛一圈都不知道给我们买点东西，还好意思死皮赖脸的跟着来，真是羞死先人了……”李秀红小声咒骂着。

杨柳震惊了。

她做什么了？她什么都没有做，怎么就没有个姐姐样？怎么就死皮赖脸了？怎么就羞先人了？

“你这是干啥！”杨爱国终于忍不住了，“大过年的还骂孩子，有你这样的吗？”

李秀红终于安静了。

别别扭扭的到了姥姥家，见到小姨李秀丽和小姨夫杨兵，杨柳赶紧过去，她不想再和李秀红在一起，她怕自己忍不住还嘴。

于兰花见到杨柳倒是很热情，甚至还带有一丝谄媚。

“杨柳，你问问你小叔，他那儿还要不要人，姥姥能干的很，都是亲戚，该帮忙就帮忙，我绝不推辞的。”于兰花说道。

“妈，”李秀丽叫道，“我都跟你说了，没有适合你干的，你别问了。”

“二姐，你怎么跟妈说话呢！”李秀民一本正经的训道，“我们作为子女要有一颗敬老爱老之心，不能对老人高声大气的，看起来不像话。”

“咱家现在也算是耕读传家，走出去，人家都要高看一眼的，二姐你干的那什么美容美发都是什么呀，说白了就是伺候人的活，搁以前就是丫鬟老妈子之类的下九流……”

李秀民的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李秀民，你是不是喝了二两洋墨水，就不知道自己姓啥叫啥了，我用不着你管。”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怎么还是一副封建主义的思想，我看你的书是白读了，我都知道职业不分贵贱，没想到你这个大学生还不如我呢！”李秀丽火力全开。

“你的学费，你身上穿的衣服，在学校吃的饭都有我这个下九流给的钱，你有本事倒是别花，别当了那什么又立牌坊。”李秀丽才没有什么顾忌，她早都看这个弟弟不顺眼了，从小就好吃懒做，成天用学习逃避干活，说起大话一套一套的，谁都没他能吆喝。

“你——”李秀民就想上前动手。

旁边的杨兵把眼睛一瞪，李秀民讪讪的收回手。

“你这思想落后的，我是为了你好，你不愿听就算了。”李秀民强行挽尊。

中午吃饭时，李秀民也不敢挨着李秀丽和杨兵坐，和大姐、大姐夫坐在一起。

“秀民，你在首都，消息灵通，姐问你个事，这段时间股市是不是涨的很厉害？”李秀红想到丈夫昨天说的话，心头就是火热。

“那是，”李秀民下巴太高，“我们班有同学都在炒股，人家把几年的学费都挣回来了。”

“那是不是能挣钱？不会赔了吧？”李秀红小心翼翼的问道。

“怎么会！”李秀民用看傻子的眼光看了一眼桌上的人，心里再次唾弃这个灰扑扑的家。

“你知道今年是什么年吗？”李秀民的声音提高八度，兴奋极了，“今年是九七年，九七年！”

“啊”满桌的人似乎都没有明白这个九七年有什么特别的。

“唉——”李秀民颇有些曲高和寡的感觉，“今年有大事要发生，知道吗？”

“港城，知道吗？”李秀民看到几人都在点头，人人都不说话安静听他说，满意极了。

“今年港城要回归，知道吗？”李秀民仿佛经济学家，开始指点江山，“这段时间，股市，房市都在疯涨，知道为什么吗？”

“就是因为这件大事啊！”

“我们要让那些外国佬看看咱们的繁荣富足，让他们羡慕，让他们嫉妒，所以市场肯定是大涨。”李秀民总结道。

“那——”李秀红的脸上现出几分喜色，“这个股票可以买了？”

“你说呢！”李秀民不屑回答。

“哎呀，你看看，你看看，”李秀红夸张的冲着杨爱国说了一遍，又转向一旁的于兰花，“到底是大学生，就是不一样，看看，三两句就把这个事情讲的清清楚楚的，我一听就明白了。”

“爱国，你懂了吗？”李秀红满怀期待的看看丈夫。

“嗯——”杨爱国琢磨半天，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点头称是。

“那还等啥，等到股市开市，我们就去买股票，到时候大赚一笔。”李秀红摩拳擦掌，似乎已经看到赚的盆满钵满。

“妈——”杨柳本来不想说话，可是这件事真不能不说。

“股市风险很大，就是有钱人的游戏，我们还是不要轻易入场。”杨柳劝道。

“而且，涨涨跌跌就是股市的常态，不可能永远涨的。”

杨爱国目露怀疑，有些犹豫的说道，“杨柳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怎么可能有稳赚不赔的生意。”

“哎呀，”李秀红把手一挥，“你没听到秀民说嘛，那么大的一件事，肯定不会跌的。”

“就是，就是真的跌，国家也不会坐视不管，到时候肯定会救市的，怎么都赔不了。”李秀民有些不屑的看了一眼杨柳，一个丫头片子，真是没规矩。

怎么不会？杨柳暗想，就是人人都这样认为，才会赔的底儿掉。股市的特点就是没有规律，好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