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保定城后已到傍晚,众人便直接去了客栈,差人送了吃食到各个房里。
路上颠簸,加上思乡情切,魏安然只觉累极,草草用过几口饭,漱过口就躺下了,连净身都未曾。
半夜,她被渴醒,顾念着文雯她们也疲乏不堪,自己挣扎着起身倒茶。
刚走了没几步,迎面撞上一堵墙,魏安然一下子就清醒了。
她瞪大了眼睛去瞧,适应了黑暗,这才看清面前哪里是一堵墙,分明是个人!
而且,这人她还极为熟悉,是她日思夜想的那人。
魏安然不敢相信,拍拍自己的脸,哑声道:“你是人是鬼……难不成我又做梦了?”
夜非辰贪婪的看着少女的脸,勾唇笑了笑,一副轻挑模样,学她那样拍拍自己的脸。
“是人是鬼,你摸摸便知道了。”
魏安然果真伸手摸了上去,触感鲜明温润,是人!
是他!
他来接自己了!
魏安然确定没撞鬼,没梦游后,还是那副痴傻模样,呆呆地看着人,一句话也不会说。
半晌,她的三魂六魄才归了位,“你怎么在这儿?”
问出口才觉得这是个蠢问题,却也来不及收回了。
夜非辰被她这副呆萌的模样逗笑了,眼神里掩藏不住的宠溺,直勾勾地盯着人看,魏安然在黑夜里都被他盯得双颊发红,欲从他眼前转身离开。
谁知夜非辰眼疾手快,一把按住她的肩膀。
这变数来的太快,夜非辰没收好力道,倒是把人握得有些痛了。
魏安然吃痛,差点不顾时间地点“啊”的一声喊出来,夜非辰又去捂住她的嘴,一番手忙脚乱,她就虚靠在他的怀里。
夜非辰低头,在人耳边轻声说:“安然,让我抱一会,我很想你。”
魏安然那些羞赧和惊呼就这么咽了下去,还不等她酝酿起感动的泪水,就见夜非辰松开捂在她嘴上的手,继续道:“若是你能亲我一下,就是现在让我做鬼,也能瞑目。”
魏安然白了他一眼,抬起拳头,朝人扬了扬,“你瞧,这是什么?”
夜非辰靓仔无语。
“我这一拳头上去,就是叶秉竹都不认得你,我师父都救不回你,你信不信?”魏安然挑眉,故作凶神恶煞,从他怀里溜出来,朝人耀武扬威。
“我信,我信,女侠饶命。”夜非辰忍着笑意,跟她演完这出戏。
魏安然一脸得意,可是拳头还没来得及放下,就被他用手掌包住,手指被一根一根的撬开,最后变成十指相握的姿态。
夜非辰握着她的手逗她,“出去一趟倒是跟五溪人学的野蛮了。”
魏安然撇嘴,作势要把手抽出来,可是夜非辰的手像是一方牢笼,任凭她用了十成十的力气,也无法挪动半分。
大抵是被人牢牢握在掌心,魏安然才觉得此刻真的与他重逢,这些日子的担心和思念,在这一刻化作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
夜非辰另一只手也握住她的,“先前我身上的毒解不开,你哭,如今毒解了,你还哭,怪不得人家都说女人是水做的。”
“我才没哭!”
魏安然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嘴硬道。
被人揶揄地看着,她气恼不已,猛地踩上男人的脚。
她这半年从没停下来半刻,只想让自己忙一些,再忙一些,只要忙起来,相思的苦就难以冒头,她也能再撑几日。
半年,就这么硬挨了下来。
夜非辰抬手拢了拢魏安然的头发,魏安然委屈地往上蹭了一下,二人一个低头,一个抬头,眼神对上就再难分开了。
夜非辰心想:以后,再不会让她离开自己。
魏安然心里却道:这人怎么抱了一下就松开,要忍到什么时候?
这个念头刚起,人便落进了他的怀抱。魏安然揪着他的衣裳,吃吃地趴在他怀里笑。
二人抱了一会,魏安然心里没了气,就开始献宝似的说:“我在五溪的时候学了套按摩的手法,想不想试试?”
京城到这里快马加鞭也得两日有余,他今晚就到,定是累极,正好让她给他去去乏,桓麟说,这套按摩手法若是天天做,可以达到延年益寿的效果!
“好,正好累了。”
二人这才松开,夜非辰转身倒了杯茶,递到魏安然嘴边,“润润嗓子。”
魏安然正想接过来,谁知夜非辰又把杯子拿远了,“你给我按摩,我喂你一盅茶,这叫礼尚往来。”
礼尚往来个屁!
这摆明了就是……就是……
魏安然羞红了脸,不得不往前凑了凑,就着他的手饮了几口茶水,末了咂了下嘴,意味深长地说:“不愧是定亲王喂的茶,果然与众不同,甜的很。”
夜非辰笑着把余下的茶水饮尽,杯子往桌上一放,脱了外衣就趴到了床上,懒洋洋地说:“骑了两天一夜的马,骨头都要颠散架了,安然啊,你可得给本王好好捏捏。”
得,来这儿给她摆王爷架子了。
魏安然走到床边,先搭上他的手腕,替他把了脉,见脉象平稳无异,才松下口气,又把手落到他的肩颈上,从上到下摸了一遍,然后双手落在有异样的颈椎和腰椎上。
她手下用力,就听到这两处筋骨发出“咯咯”的悲鸣。
魏安然心下便有了数,用不着细查,这人的腰椎和颈椎绝对在那场战事中落下了病根。
五溪人的按摩,不只是中原人正骨这般简单粗暴,他们讲究经脉相通,按摩也以经脉为主。
所以魏安然学得这招按摩,不止是按摩筋骨,更要疏通血脉五经。
按肩背时,夜非辰并没有什么反应,但在魏安然顺着他的颈椎向下,以手肘按压时,夜非辰整个人一绷,“哎呦呦”地轻呼起来,还带了几分笑意。
“痒!”
“痒就对了!你这处觉得又酸又痒,就是因为这处经脉不通。”
夜非辰没再说话,由着她在自己背上折腾。按了一会,他听见身后的呼吸声有些喘,轻笑一下,反手搂上她的腰,使了个巧劲。
魏安然正聚精会神呢,就觉得自己腰上突然一重,整个人天旋地转,最后竟是结结实实躺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