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说得轻松,可她说的十年回忆,又哪里抵得上活生生的人,到那时,回忆再美好,也都是徒增伤悲!
更何况,十年后,能陪着她的这些人里,不论是自己也好,杨嬷嬷也罢,甚至于楚四爷,又有哪个能抵得上王爷呢?
她可是要独自过几十年呢!
夜非辰还是没有说话,手指摩挲着指间的戒指,想了很久,“你有什么法子?”
段东垂下头,“王爷,这是个死结,草民也没有什么好法子,若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怕是只剩过继这一条了。”
夜非辰转身,目光冷冷地看着他,“按理说能做本王后代的,非夜氏宗亲不可,你愿意要哪一家的过继到魏家?”
“……”段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怎么,你不愿意?”
段东感受到来自上方的压迫感,头垂得更低了,“回王爷,小的不敢不愿意,只是怕魏府九泉之下的人不愿意。”
“你怕是忘了,本王也是夜氏宗亲的子弟,魏府的死人既然不愿意过继其他夜家子弟,难道还愿意安然给本王诞下子嗣?”
砰!
段东只觉得是当头一棒。
对啊!
二爷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夜家人,若是他还活着,必然不会同意小姐和王爷的这门亲事。
“段东啊,你家小姐说得对,须臾百年,能有十年好梦可做,也是大幸。你不用担心,这十年我不会负她。你与其有心在这里替那些魏家的死人考虑这个,考虑那个,倒不如给你家小姐想想,若有一天我不在了,谁能替她遮风挡雨?”
段东的心重重一跳,跪了下去,“王爷,是小的僭越了。”
夜非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段东,你是真心实意为她好,我才来与你分说一二,若是换了别人跟本王说这些话,你觉得本王会如何?”
段东吓得头脑空白,深深地伏了下去。
夜非辰轻轻叹了口气,“段东,咱们谁都没有你家小姐看得通透啊。”
伴着一声吱呀声,段东才悄悄抬起头,看着屋里空无一人,才放松了些。
他身上早就被冷汗湿透了,只有死死咬住牙,才能不泄露他心底的恐慌。
“王爷,不过是一个下人,跟他费这个口舌作甚?”玄若小心的扶着夜非辰,嘀咕道。
夜非辰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玄若忙低下头,他方才失言了。
“她对我用情至深至纯,我就不能放任任何人在她脸前指指点点,就算是个真心待她好的下人,我也得给她收拾的服服帖帖才行。我没法给她一儿半女,只能从其他地方多给她一些。”
玄若从没想过会听到王爷这番论断,一时间震惊地合不拢嘴。
——
魏安然一夜好梦,连梦里都是那糖的甜味。
等她收拾好,刚推开门,就看见那一身月白的男子站在门前,正面带笑意地看着她。
魏安然极力压住自己上翘的唇角,做出一副戏谑的模样,不过看向他的眼神还是亮晶晶的。
她双手掐腰,“好你个登徒子,胆子这么大,一大清早的就等在姑娘家的闺房外,你是何居心?”
夜非辰看她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
“哎——”
魏安然哪里能料到这人这么不经逗,匆匆忙忙地追上去。
不过,夜非辰也只是做样子逗逗她,听到声音,立马往后一转。
砰——
魏安然就结结实实地撞进他的怀里。
“瞧这个色胆包天的小姐,一大清早的就等着往我怀里钻,又是何居心呢?”夜非辰转了个弯,又把话给还了回去。
魏安然捂着额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夜非辰笑的明媚,“让我这个登徒子给小姐瞧瞧,这是撞到哪儿了?”
“才不要!”魏安然反而往后退了两步,离开了他的怀抱。
夜非辰叹了口气道:“长得好看招人喜欢就罢了,怎么生起气来,还这么让人喜欢呢?安然,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这人,怎么不但套路出牌,一大早的就开始说情话!
魏安然只觉得全身的血都涌到头上,她的脸红的快要烧起来了。
夜非辰一直盯着她,一错不错,“唉,碰上这么个小美人,本王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了。”
什么法子?
当然是凶也不敢凶,骂也不敢骂了!
魏安然简直要被他说得羞死过去,这人到底学了多少情话,怎么句句都让她这么脸红心跳,不知该说什么回敬才好。
半晌,她才说:“夜非辰,你快住嘴吧!”
“嗯?难道你不喜欢听这些吗?若你不喜欢,本王就不说了。”夜非辰做出一副受伤的模样看着她。
“你……”
这话让她怎么接?
说喜欢吧,这人实在是得寸进尺,还不知道会说出多少让人害羞的话;
若说不喜欢……
谁能不喜欢听爱的人说情话。
魏安然气得去锤他,这人怎么变得这么油嘴滑舌,她这十年不会要一直红着脸过吧?
夜非辰等她锤了几下,手一捞,把人按在怀里,“喜欢吗,反正我很喜欢。”
我喜欢说情话给你听,更喜欢你。
魏安然此时心里只有一个感受,男人要是开了窍,真是让人招架不住。
“王爷!”楼下忽然响起一个煞风景的声音,是玄初。
夜非辰收起脸上宠溺温柔的神色,沉声问道:“何事?”
“回王爷,京中密讯。”
魏安然的心,一下子就紧绷起来。
夜非辰轻啧一声,牵着魏安然下了楼。
魏安然察觉到掌心低一些的体温,反倒安下心来。
无论如何,他们总会站在一起。
夜非辰在楼下站定,玄初忙迎上来。
“王爷,这是京中送来的急报。”
“你直说就好。”夜非辰拉着魏安然在院子里坐下。
玄初看了眼魏安然,知道王爷不避讳她,忙道:“荣王已经押回京城,拒绝所有人探视,只求速死。”
“荣王府呢?”夜非辰问。
“荣王府的亲眷,包括王妃和侧妃,以及几位殿下公主,都被关进了宗人府,荣王妃因为幺儿被射杀一事,已经有些疯癫了。”
玄初看了眼夜非辰的脸色,又说,“彭家已全数入狱,入狱前,彭夫人,及彭府嫡系子孙亲眷,全数自尽,无人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