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那我怎么才知道她是不是喜欢我呀?”
回鹘汗王哈哈大笑,“就看她那双眼,如果在她看向你时,跟这天上的星星一般亮,那她肯定是喜欢你的!”
夜非辰想着外祖说的话,看着前面人的眼睛。
她的眼睛那么闪,比回鹘天上的星子还要亮,他不能就这么把她放走!
夜非辰招招手,轻轻说了声:“过来。”
魏安然快步往他面前跑去,没等站定,就一脸焦急的问:“夜非辰,你怎么来了,你背后的伤……”
“无妨。”
夜非辰缓缓地呼出一口气,慢慢地说。
他装得一派淡然,可他能感觉到,背后的伤正隐隐作痛。
“你四叔还在那边等你,你赶紧回家吧。”
“那你呢?”魏安然满眼都是关切。
他伤的不轻,敷了药才好些,这会冒着大雨,深更半夜的等在这里,绝对不是巧合,他是为自己来的!
魏安然想了想,笃定地说道:“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夜非辰朝她温柔的笑了一下,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吩咐打伞的玄若,“给我一把伞。”
“你要做什么去?”
魏安然急忙拉住他的手问。
夜非辰偏凉的体温在受伤后变成了诡异的温热,如今夜雨阴冷,又给他的手笼上一层寒气,总之很是不舒服。
夜非辰并没有挥开那温热的手掌,反而一把握住了。
“安然。”
夜非辰缓缓开口,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他再也装不下去,还要找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那他这辈子都要辜负这个眼睛如星子一般的丫头了。
他没有再说废话,只一句:“我答应过你,绝对不会让你去和亲。”
说完,他松开魏安然的手,大步往宫门走去,在禁卫军关门的前一刻,他迈了进去。
魏安然转身,提着繁复的裙摆朝着他的背影飞奔过去,没等她追上那个孤寂的身影,明黄色的宫门便“砰”的一声,合上了。
“夜非辰!”
她朝着偌大的皇宫徒然地喊着,一切声音都被这瓢泼大雨给遮盖住了。
楚怀行打着伞一路小跑过来,替她挡住雨,焦急地问她:“安然,安然,定王说你要去和亲,是不是真的?”
魏安然狼狈地站在宫门前,看了好一会,才说:“是真的。”
楚怀行瞪大了眼,手里的伞摇摇欲坠,被走近的玄若一把握住。
“四爷,魏小姐,王爷既然说了不会让你去和亲,那就一定能解决,你们快回去罢。”
“他……他有什么法子?”魏安然眼中泫然欲泣。
“小的不清楚。”
玄若微微移开了目光,“小的只知道,王爷从不轻易许诺,向来言出必行。”
魏安然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到底没有说出口。
她垂眸想了一会,再抬头,便是十分坚定地模样,“我要在这里等他出来。”
“魏小姐!”
“不用徒劳,你劝不动我。”
魏安然接过楚怀行手里的伞,把他往玄若伞下一送,自己拖着一身狼狈回到了马车里。
她听着雨滴打在棚顶,繁复无序,此时她的心里却一片平静,她只剩下一个念头,“我一定要等他出来。”
——
夜非辰每动一下,便是牵扯到伤口,等走到昭阳殿外,他已经隐约感觉背后有血渗出了。
吴海此时正在殿内值守,看见他此时过来,吓了一跳,赶紧打伞上前问道:“王爷,您,您怎么这会子来了?”
夜非辰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劳烦公公帮我通报一声,说我有要事求见。”
“此时?”
“公公,此事事关人命和大夏,请公公帮我通报一声,日后定不会亏待你!”
吴海一咬牙,“这会子说这些作甚,您等着!”
“多谢公公!”
夜非辰看着他提了灯往内殿走,脑子转的飞快。
经回鹘之灾,中七煞之毒,他这一生便交给了仇恨。这种刀尖上舔血的日子,让他养成了走一步棋,必要看三步的性子,凡事非要权衡好利弊,才肯落子。
然而今晚,却被这一系列人为或意外,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今晚能不能见到老皇帝?
他今晚的举动能给他以后带来什么祸患?
若是见到了,他该用什么理由说服?
若是见不到,他又该如何阻止那丫头去突厥和亲?
夜非辰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而此时,吴海刚打了伞从殿里走出来,一脸的苦相。
夜非辰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下了然,什么也没说,转身下了台阶,把伞一扔,跪了下去。
吴海原本到嘴边的劝阻,又生生咽了下去。
皇帝对他的理由不感兴趣,就只能用苦肉计来求父亲对儿子的同情了。若是寻常人,跪便跪了,就是数九寒冬,也有人来殿前跪过。
可定王殿下背后还有伤呢,谁都知道,烫伤最忌讳沾水,如此这般……
唉——
吴海看着他这副模样,叹了口气,朝另外两个小太监使了个眼色,让他们用心照顾着些,自己又颠颠跑去后殿了。
雨势颇大,地面溅起水雾,夜非辰的身影都仿佛融在雨中了。
殿门口守着的两个小太监看着下面跪着的人,心里直摇头。
这定王虽说不是正统皇室,但到底是个王爷,平日里看着冷面冷心的模样,怎么会为了个魏县主冒这么大的雨求见呢?
真是开了眼!
——
张公公刚伺候着老皇帝睡下,悄悄阖上寝殿的门,一抬头,吴海正站在他身后,他的脸瞬间就耷拉下来。
吴海一张脸皱皱巴巴地开口,“公公,定王爷如今,如今跪在雨里求见啊……”
张公公双目圆睁,吴海吓得浑身抖个不停,“小……小的劝了,可定王殿下那个脾气,您是知道的,这……这可怎么办啊!”
张公公快步往殿前走去,吴海跟在后面,心想:王爷,这尽人事听天命,奴才是努力过了,之后就要看您的命了啊!
张公公打着伞走到夜非辰面前,把伞遮在他头上,掐着嗓子说:“唉哟我的爷啊,这大雨天的您跪这儿做什么,这寒气侵人,对身子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