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
刘季的目标是另有其人。
要知道,身为权臣的徐忠,最近一门心思都放在逼宫夺权之上,所以根本不可能抽出时间来随同他们一道前往蜀州。
只因他徐忠很清楚,自己一旦离开京都,那么蛰伏良久的皇帝柴锦,必然会不遗余力地开始夺权。
届时,他在京都的势力,极有可能遭到重大的打击。
所以为稳妥起见。
徐忠近期若非遇到生死攸关的大事,基本都会选择在京都坐镇。
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因而刘季才会故意向柴锦提议让徐忠领队。 m❅.v❋o✯dt❇w✯.la
其目的,一方面是,让这位徐太师也体会一番灵魂遭受道德和人性炙烤的感觉;另一方面,则是为自己后面提出的真正人选做铺垫。
当下他故意叹了口气,道“原本奴才让徐太师随行,彰显我大周朝廷对黄老的重视是一方面。此外,奴才还有一层打算,那就是奴才听说蜀州地处西南边陲,多是茂林山地,所以匪患横行,故而想利用太师的身份,来威慑那些潜藏于深山密林的匪类。”
说到这,他不禁表现出一脸无奈的神情,道“既然徐太师腾不开身,那么没办法,为了防患蜀州的那些山匪,奴才便只能奏请陛下安排一支护卫随奴才等人同行了。”
“护卫?”
柴锦闻言,心中不由得一动,道“不知刘公公打算要朕的哪一支部队,作为随行的护卫呢?”
刘季一本正经道“奴才听说皇城禁军的左统领治下甚严,麾下的将士也个个骁勇善战,所以奴才想让左统领亲率一支千人的小队,一路护卫奴才等人的安全。”
“唰!”
耳听刘季竟明目张胆地找柴锦讨要禁军左统领徐中贤作为随行的护卫,徐忠整张脸顿时变得铁青了下去。
他蓦地恶狠狠地瞪了刘季一眼。
那神情,分明是在警示刘季,不要玩火玩的太过了,小心容易自焚。
也不怪徐忠会如此激动。
毕竟他在京都的兵权,核心一支便是左统领徐中贤所管辖的一半禁军。
而这半数的禁军,也是他逼宫起事的底气所在。
然而这个可恶的阉贼刘季,眼见怂恿自己随行入蜀州不得,转而将目标放在了禁军左统领徐中贤的身上。
究竟是谁给他的这个底气?
当真若让他刘季带走了徐中贤,自己岂非等于直接将一支臂膀给卸下来交到他的手中?
可若就这么直接开口拒绝,无疑又显得有些不妥。
毕竟自己才刚刚以箭伤复发为由,拒绝了柴锦前往蜀州山阴郡请黄天罡出山。
假如这个时候再一口回绝调动禁军左统领徐中贤,那就等于是摆明了想要阻碍柴锦治理锦州水患了。
此事一旦传将出去,对他的声誉,无疑将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所以,他只能用犀利如鹰的眼神和自身上位者的气势,向刘季施压,逼迫这个小太监自个放弃调动徐中贤的提议。
哪知,对面的刘季看到了他示威的眼神,非但没有感到害怕,反而还佯装无知地道“徐太师,你的眼睛怎么了,怎么一直直勾勾地看着我,连眨都不带眨的?莫非当初平叛昌邑王时,你非但受了箭伤,双眼也留下隐疾了不成?”
我去你大爷的隐疾!
徐忠在心中直接骂娘了。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今日不知道打哪里冒出来的姓刘的阉人,分明就是一个不知死活的愣头青。
居然几次三番将自己堂堂一国的太师给逼得大动肝火!
这种感觉,自打他徐忠被先帝柴绍擢拔为太师以来,就从来未有过了。
此时此刻。
徐忠看向刘季的神情,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死人,声音不含任何感情地道“刘公公,你可想好了,当真要禁军左统领作为这次随行的护卫?”
“嗯?”
刘季故作诧异道“徐太师说这话是何意?莫非那左统领也在当年的平昌邑王叛乱中负过伤?唔,倘若真个如此,那也委实有点太巧了。”
徐忠淡淡地道“那倒没有,只不过……”
“那不就妥了!”
刘季甚至得寸进尺,直接打断了徐忠后面的话头,道“眼下无论任何事情,都没有治理锦州的水患更为迫在眉睫。所以既然左统领身体无恙,此事不如就这么定下来,明日一早,由左统领挑选一支千人的禁军精锐,随我们一同西入蜀州吧。陛下觉得呢?”
“呼!”
徐忠暗暗压下胸口的一股郁气。
自己堂堂一国太师,居然在金銮殿上,被一个司礼监的阉人给打断了话语。
这种荒唐的事情,说出去你敢信?
得亏他拥有一种超乎常人的忍耐力,才没有当场发飙。
与徐忠的压抑狂怒不同,柴锦的心情却是难得舒畅了一回。
将禁军左统领徐中贤调离京都,等于剪了徐忠一臂,她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当下她强行压住芳心的狂喜,脸上表现出一副无动于衷的神情,道“刘公公所言甚是,如今治理锦州水患的确是最为迫切之事,你的提议,朕准了!”
随后,她假模假样地瞥了徐忠一眼,道“想必太师对此事也是十分赞成的吧?”
听着刘季和柴锦在那一唱一和,当场便决定了徐中贤作为入蜀的随行护卫,徐忠的一张脸阴沉到了极点。
但这当口,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他却不得不口是心非地回应道“回陛下,灾情每延迟一天,锦州的难民就多承受一天的苦难,所以如今治理锦州的水患,的确是当前我大周最为迫切之举。为确保刘公公一行的安全,任命左统领为随行护卫,确实是最合适的。”
柴锦欣然道“既是如此,那么此事就这么定下吧。刘公公,你且说说第三个条件吧。”
刘季眉头挑了挑,伸手摸了摸鼻尖,道“至于这第三个条件嘛,奴才打算等明早出发前再向陛下提及。不过还请陛下放心,这个条件绝对不会让你太过为难。”
见这刘季居然还拿捏上了,柴锦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却也没有继续纠结这个,而是目光在殿下的群臣脸上一一逡巡而过,道“有关玉门关增兵和锦州水患的朝议,
就先到这里吧,大家若无其他本奏,那就退朝吧。”
一场为时足足一个时辰的朝议,终于算是告一段落。
这场朝议,以徐忠的儿子徐玉臭名远播、太师党头号狗腿萧内史被打入天牢、徐忠在京都的兵权核心依仗——禁军左统领徐中贤被调离,作为结束。
徐忠这位权倾朝野的权臣,声名威望均遭受了一番打击。
尽管对徐忠来说,根本算不上伤筋动骨。 ✫m✰.v✮odtw.✷❋la
却也令他感觉到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羞辱。
而柴锦,这位大周刚刚登基一年不到的新皇,也终于开始在朝堂之上,渐渐拥有了自己的一些话语权。
早朝结束后,柴锦原本打算将刘季召到养心殿,对这个假太监恩威并施一番,以便彻底让对方臣服于自己。
这时,二公主柴菲菲突然找上门来。
说是太后有懿旨,急召刘季去慈宁宫觐见。
柴锦虽是皇帝,却也拗不过太后,只好答应放人。
然而两人才刚走到假山处,前方忽地被太师徐忠给拦住了去路。
“咦,太师,好巧啊,话说这条路不是去慈宁宫的吗?”
刘季当即装模作样地上前主动打着招呼道。
“哼!”
徐忠从鼻端发出一道闷哼,淡淡地扫视了他一眼,道“不巧,本太师在这里等候刘公公你多时了。”
嗯?
刘季两眼微微一眯,下意识扭头瞥了柴菲菲一记。
柴菲菲赶紧向刘季连连摆手,道“不是本公主,本公主也不知道太师为何会守在这里。”
看到这一幕,轮到徐忠开始惊诧了。
他是万万没想到,柴菲菲这个向来娇蛮跋扈的大周小公主,居然会在一个小太监面前流露出乖巧的一面。
不,严格说来不是乖巧。
而是,这位小公主,甚至对这个刘季有几分以下媚上的奴意。
没错!
是奴意!
徐忠看人的眼光极准,他光从柴菲菲方才看向刘季时,眸光中所无意间显露出的一丝躲闪神色,便能够瞧得出来,这位小公主与刘季单独在一起时,似乎是刘季处于主导的地位。
恶奴欺主?
这是徐忠脑海中所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不过旋即,他又很快打翻了自己的这个猜测。
想她柴菲菲是什么人,大周的小公主,太后徐蓉的亲生女儿,在这大周的皇宫,哪怕是皇帝柴锦都得让着她三分,一个区区司礼监的太监,有何胆量敢欺压对方?
当然,这些对他来说,都是无关痛痒的事情。
他关注的重心也不在这里。
淡淡地瞥了刘季一眼,徐忠漫不经心地道“的确不是二公主告的密,而是本太师刚刚从太后那里得知你被召见的。”
说完,他朝柴菲菲挥了挥手,道“好了,二公主,这里没有你的事了,你可以离开了。”
我凑!
刘季闻言心中顿时一紧。
刚刚他在金銮殿上令这位大周的太师丢
最后更是利用道德绑架的戏码,使得徐忠在京都的兵权支撑——禁军左统领徐中贤,被迫暂时离京。
这诸般恩怨,都足够他徐忠杀自己十回了。
眼下,他又怎敢与这位大周最大的奸臣独处?
到时,若这个如今正处于盛怒之中的徐太师气急败坏下,直接安排刀斧手冲上来剿杀自己,自己怕是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毕竟这里距离慈宁宫不远,而太后徐蓉又是他徐忠的亲妹妹。
徐忠能够在这附近作一些不为人知的安排,不足为奇。
刘季可不认为自己昨晚与徐蓉短短一宿的露水之缘,就足够让这位大周太后与她的亲哥哥反目。
而且这不仅仅只是他的猜测。
如今他经过昨晚与徐蓉的一场双修,感官比之前强了十数倍不止。
这当口,他隐隐约约能够感受的到,周围埋伏了不下二十名武力高强的好手。
“咳咳!”
刘季干咳两声,道“徐太师,真不巧,其实二公主昨晚与奴才有一场棋局切磋到了一半,后面奴才突然被太后叫走,所以奴才此刻心里正痒痒,继续将那盘棋下完。”
说话间,他还不断向柴菲菲使眼色,同时朝她做出一个巴掌扇臀部的动作。
柴菲菲见状,顿时就明白了刘季的意思,俏脸没来由一红,贝齿咬了咬樱唇,没有说话。
但却也没有立即离开。
徐忠自然不信刘季的鬼话,似笑非笑地望着他道“哦?敢问刘公公,你们下的是什么棋?”
刘季随手找来一块石子,在地上画出两个圆圈,一本正经道“是在纸上画圈圈和点点,谁先画出五个圈圈或者五个点点,算谁胜出。”
看着刘季在地上画出的那两个像极了人体后臀的圆圈,再联想到他说的要画五个圈圈和五个点点……
柴菲菲脑海中没来由闪过昨晚刘季五指拍打自己臀部的画面,顿时就想歪了,以为刘季是在暗示昨晚揍自己的动作。
“呸!”
她当即暗暗啐了一口,俏脸绯红地横了刘季一眼。
然而徐忠却不肯就这么轻易放过刘季,口中淡淡地道“是吗?本太师不信。”
泥煤的!
爱信不信!
虽然很想将这句国粹喷在对方的脸上,但考虑到可能埋伏在这附近的二十多名高手,刘季还是老老实实地决定以智力解围,道“太师若是不信,不妨听听我的这个规则,然后与我手谈一局如何?”
耳听刘季在自己面前连奴才两个字都不自称了,徐忠顿时便知道了,其实自始至终,这个姓刘的恐怕就没有给自己这个太师放在眼里过。
呵呵!
有意思!
没想到这个世上还真有不畏权贵的怪胎。
徐忠难得碰到一个令自己生出几分兴趣的对手,一时倒是不急于杀他了,道“也罢,你不妨说来听听。”
闻言,刘季眼前瞬间一亮,立马意识到活命的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