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娘拉着谢晚凝胳膊说道:“大岗村刘红卫家你知道不?”
谢晚凝摇摇头。
“就住他那村东边,他家独户住在那里,茅草房子。”
“他儿子要结婚,家里没钱给彩礼,就打算把闺女嫁出去,闺女的彩礼用来娶媳妇。”
“他那个闺女很能干,人也长的精神!”
谢晚凝有些好奇:“这姑娘那么好?那上门说亲的人不少吧,咋能临到我弟?”
“嗨,刘红卫没有婆娘,家里有俩儿子,刘月芽从小照顾俩弟弟……那姑娘很泼辣!”
这种是婆婆会相中的姑娘,家里儿子就不一定了。
狗蛋娘点头:“我都想说给我家狗蛋,可狗蛋说他想晚两年,哎,孩子受了罪,晚两年就晚两年。”
谢晚凝拍拍她以示安慰,心里还是操心清河的事:“那婶子,赶明我领着我弟,咱一块赶大集去。”
“行,行,行。”
赶大集就是去相看。
谢晚凝想找清河,可她不想回娘家,就在山脚下逮他。
下了工,他就爱往山上跑。
谢晚凝一逮一个准领着谢清河回家去。
谢晚凝很郑重的跟谢清河说:“有个姑娘不错,我想带你去相看相看。”
“清河,你心里还有英子吗?你要是心里有人,可别去祸害人家姑娘。”
谢清河脸涨红,有些不好意思。
那天在他姐面前挺丢人的,他回去想想就后悔。因为前段时间他爹要给他说个寡妇,那寡妇带个三岁儿。
他不是看不起寡妇,是那女人说再嫁就不生孩子了。在家里,爹一直逼他,蓦然遇到英子,他心里才有心思,而且,那心思大多也是不甘心。
冷静了几天,也就想明白了。
谢清河跟谢晚凝认真说道:“姐,我不是那种心里有一个怀里搂一个的人。我想过踏实日子。”
谢晚凝狐疑的看了他几眼,直把谢清河看的就差赌咒发誓,谢晚凝才放过他。
“那后天,你穿精神点,咱一起去赶大集。”
谢清河这才不好意思挠挠头。
俩人是正儿八经的相看,到了这天谢晚凝也包了个红封带上。
这天,谢清河一早就来了,谢晚凝望着外面还没亮的天,还有洗了头发的清河,忍不住一乐。
大宝要去上学,她就抱着二宝领着清河跟狗蛋娘赶大集。
到了集市,谢晚凝见着了刘月芽,的确是个很精神的姑娘。
柳眉大眼,圆盘脸,一笑起来嘴角有个浅浅的梨涡。头发盘成两个麻花辫,看起来干净利索。
二宝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她看。
旁边月芽伯母也用伶俐的目光打量谢清河,心里暗暗点头。
谢清河察觉到她的目光连忙上前喊人。月芽伯母笑:“好孩子,长的真精神。”
刘月芽也上前喊人,她没想到相看的男方姐姐这么好看,有些紧张:“谢姐姐好。”
她偷偷瞄一眼谢清河,脸有些红。
谢清河也好看,他大约二十岁,皮肤略白,浓眉大眼,鼻梁很高。
刘月芽只粗粗看一眼,不敢多看。
谢晚凝连忙应月芽,见她虽红着脸,却大大方方的,看向自己的眼睛清明透亮,心里极为喜欢。
再看看清河,也是脸红着,不好意思的眼神躲闪。
陪着刘月芽来的是她大伯母,狗蛋娘跟她认识。
谢晚凝去看狗蛋娘:“婶子?”
狗蛋娘就笑,跟月芽大伯母说道:“老姊妹,供销社听说有废布头卖,咱去瞧瞧?”
“他们小年轻就让他们逛自己的,陪在咱这几个老的身边也没意思。”
谢晚凝也跟着说:“那我也去瞧瞧,我家里小皮猴袜子烂的快。”
刘月芽的大伯母看了一眼侄女,笑着点点头。
谢晚凝拿出红包塞给刘月芽!“拿着路上买些零食吃。”
刘月芽不知道要不要,扭头去看她大伯母,她大伯母点头,她才收着:“谢谢姐。”
“甭客气。”
谢晚凝又看了眼弟弟,抱着二宝跟狗蛋娘她们去供销社。
路上谢晚凝想到齐来弟,她想知道是不是那女人。
所以状似不经意问齐来弟的事,这才知道刘月芽的大伯母住在齐罗锅旁边,齐罗锅闺女摔破头的事就是她跟狗蛋娘说的。
“刘家婶子,那齐来弟撞破了头有没有变化?”
刘月芽大伯母纳闷她为什么这么问,仔细想了想:“没什么变化呀,她摔破了头,人已经醒了,也没傻。”
谢晚凝笑笑:“是吗?我听说她也挺能干。”
刘月芽的大伯母看谢晚凝总问齐来弟,心里直打鼓,怕她别是没看上她侄女。
谢晚凝也察觉到这样问不对,连忙补了一句:“我就是听婶子说了她的事,心里好奇。”
刘月芽大伯母略微放心,不过心里想想,虽然侄女家穷,泼辣的名声在外,那也比刘来弟强。
他们家四个闺女,个个跟捡来的似的,好的都给了那个小儿。
齐罗锅夫妻俩也不笨,两口子会在外面夸,夸自己闺女勤快,人能干。这样他要聘礼就要的顺当些,而且那聘礼一分也不会给闺女带走的。
“齐来弟头磕破,他夫妻俩都没说把人送卫生院去,可怜,自己醒过来的。”
“齐来弟也大了,齐罗锅想把闺女嫁出去,早两年就在外面夸他这个闺女能干。想把闺女嫁个好人家。”
谢晚凝听的一愣一愣的,没想到事情是这个样子,听月芽伯母这样讲,猜想到齐来弟应该还不是她。
狗蛋娘乍舌:“那聘礼那么高,人家男方愿意?”
月芽伯母摆摆手:“不高,都差不多,主要他家闺女多。他家闺女也能干。”
“就是被教的,哎,拿齐盼弟来说,她结婚后一年,就总想着把婆家的东西都拿给她弟弟。”
她住在旁边,都看在眼里。那盼弟自己家孩子还没吃呢,就紧着拿来给齐宝强,盼弟家的男人打她都打不过来,偷偷拿。
谢晚凝也有些唏嘘。
心想,那个盼弟一直往家里拿东西,也是怕没了娘家吧,往家里拿东西才能在家里有存在感。回娘家的时候爹娘才欢迎。
也是可怜。
三人逛了一个多小时,谢晚凝买了些碎布头,狗蛋娘跟月芽伯母没买。
碎布头不要布票,但是价钱贵。
眼看要晌午了,谢晚凝说到她家吃饭,月芽伯母惦记家里死活不愿意去。
谢晚凝诚心留,都留不住人。
只好领着弟弟跟狗蛋娘回去。
路上,狗蛋娘也没多问。
谢晚凝回到家赶不及做饭就忙问了清河:“咋样?那姑娘能看中你不?”
谢清河一开始脸红,接着又微僵。
语气不确定的说道:“应该,能,能吧。”
谢晚凝给了弟弟一巴掌,这么没有自信,肯定是没有表现好。
的确没有表现好,他没跟大姑娘逛过街,说话舌头都打结。
刘月芽是个爽朗的姑娘,能够看得出来她也害羞,可是人家大大方方的。
他平时也不是这样的,走路都同手同脚。
谢晚凝又问:“那姑娘,你喜欢吗?”
谢清河这时候才像个要说亲的小伙子,脸红,不好意思。
他平时大多都沉默,有事都放在心里,不像清俊咋咋呼呼的。
谢清河脸红着点点头。
谢晚凝就笑了。
另一边,月芽伯母领着月芽回家,见着她爹才问起侄女跟谢清河相看的事。主要问他们在外面做什么,说了什么话。
月芽伯母看月芽爹似乎不满意谢清河,就道:“那孩子的二姐是个爽快人,你要是不愿意,说一声就算了。”
月芽爹沉默着不说话。
月芽伯母忍不住又问:“咋啦?三弟,你这是行还是不行?”
月芽也紧张的看她爹。
“小伙子挺好。”月芽爹看了一眼闺女,“就是他爹娘不靠谱,还有他那个大哥嫂子,月芽去了受委屈。”
月芽爹也是打听了谢清河家的。
月芽忍不住辩解:“爹,他跟我说结婚后就分家,他哥也是分出去过的。”
月芽爹点了点她的头:“傻!那东西都给老大了,就算分家,还能分到啥?”
“我瞧着那小伙子不错,大高个子,长的很精神。”
“庄户人家,只要肯干活,什么家底存不下?”月芽伯母劝道,“他姐家条件看着不错,难道不会拉兄弟一把?”
她也是看谢清河的二姐是个大方人,回来路上她就问月芽了,清河他姐红封给了两块钱!
月芽爹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月芽伯母就让他们好好想想,自己赶紧回家做饭去,她儿媳妇前两天刚生孩子,所以谢晚凝留饭她没应。
等月芽伯母走了,月芽爹就问月芽:“你瞧着咋样?”
月芽脸红:“挺,挺好的。”
再爽朗的姑娘提起亲事也会不好意思。
月芽的弟弟叽叽喳喳的在旁边问,小的还在那里笑他姐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
月芽瞪一眼,小的老实了。
月芽的二弟眼睛红着,手攥成拳:“姐,我不要你的聘礼,你别勉强自己。”
月芽爹垂目:“日子是你自己过,你自己想清楚。”
月芽一时没说话,想到刚刚在街上的时候,她跟谢清河说她家要聘礼十块钱,谢清河结结巴巴的把自己家底都透给她。
他说自己这么多年偷偷存的就有七块八毛钱,不够,他说让自己放心,他都可以挣到。
那钱,现在就在她兜里。
月芽朝她爹点点头。
谢清河知道刘家同意了,也很高兴,正坐在谢晚凝旁边听训。
谢晚凝:“你有事别总放心里,跟你媳妇也说说。两个人过日子难免吵架,她一个女同志,你让让她。”
谢清河:还没结婚呢,他姐就说到吵架去。
谢晚凝拍了他一巴掌,清俊在旁边坏笑。
“行了,十五那天去她家定亲,别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