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本地淳朴的民风,麻小瓜和艾玛丽不得不转换策略,带着马小绿走空中要道。
御风而行,千里一日可至。
隔着云端,爱丁城的轮廓在飘渺的云气中显露出来。细处不曾见,轮廓倒是瞧了个清楚,一个南北延伸,东西舒展的大大的“T”。
落下地来,二人一牛正赶上周末,街道人尚多。
人的模样还未瞧清楚,街头的喇叭播放的声响倒悉数倾倒进了耳朵。
“没有婚姻的人生是缺憾的,适龄的翻人没有男友是没人要的,搞同性恋的翻人该死刑的。”
“古人言:唯小人与翻人难养也。翻人,生来就有缺陷。为了我们社会的进步,敬请广大男性同胞监督好周围的翻人;广大翻人牢记好三从四德真理,牢记于心外化于行。”
一条街上,所有的男人,甭管他高矮胖瘦,收入过万或是一千,都一齐昂首挺胸,自信非常。
翻人低着头,呆在男人旁边的更是低眉顺眼。偶有几个不服气的,敢瞪喇叭的,立刻被旁边的男人打上几巴掌。在男人国,公民拥有翻人的教育权,这是合法的。
敢怒骂的,下一刻就被抓起扭送到附近的派出所。判决瞬间便敲定,以扰乱社会安全罪处以二十年刑期。
现在二人一牛眼前尚且一片和平,麻小瓜带着一人一牛走进商店买点食物垫肚子。
赫然发现所有的零食包装乃至百货都印着个仪态各异的男人,广告语都是:“男人都爱的最佳……”
艾玛丽顿时没了胃口,于是她们转而出门。
二人一牛走到街心,瞧见一个巨大的T形雕像。雕像罩下巨大的阴影,几乎把半条街的翻人都笼下。
艾玛丽啐了口唾沫,“有失风化。”
有道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二人一牛正赶上男人国半年一度的追爱大会。
无论自愿与否,所有适龄未婚的翻人都会被赶到活动地点,当然,男人国是有稍许的人权的,一般是由父母陪同。
只有飘荡在外地的需要社区主任陪同,因此有时看到一个中年翻人拉着七八个年轻翻人并不奇怪,可千万别以为那是人贩子哦。
活动地点选在本地最大的新世纪大学的操场,隔壁靠着著名的旅馆城。
所有参会的翻人和男人都站在操场中央,男人国的领导施施然碘着肚子上台作出发言,希祝各位都能找到自己的所愿。
七八个小领导发完言后,大会的最重要的活动便开始了。
那就是名为“相亲”的追爱。
发令枪一响,男人嚎叫着冲向当中的翻人群,把人吓得尖叫跑走。
男人手中挥舞着麻绳,瞧见一个满意的翻人便套了过去。
翻人人跑得并不快,她们的脑袋上各自顶着厚厚一层砖块,细看砖块上印着各色各样的名儿,什么“父母之命”“圣人规训”“找工作难”“亲友催婚”,层出不穷。
区别只是不同的翻人头顶砖块的厚度不同,相应的跑步速度也有所差异。
解说间,已有七八十个猎手成功猎到自己的猎物,嘻嘻笑着拉到跟前欣赏。
但这可不代表他们能把猎物领回家,对方的父母会赶来,询问自己的收入房车情况。敲定了,只要再付出一笔财礼钱,妻子就到手了。
没敲定的,大约是硬件不合标准。对方父母露出一个冷笑,猎手便只好取下绳索投入新一轮的狩猎。若是有反抗的,对方的弟兄便会冲来给人老大一个巴掌,还是只能放弃。
大会进行的时间并不固定,期间还会不断地加入人来。一般都是翻人,社区办四处搜查,找到试图逃会的翻人都会严格执法,把人押送到大会现场。
相亲结束的情侣,都要到台上的领导那报道。男领导会祝福那个猎手,翻人助理就会取出一本《翻人行为手册》放在猎物手里,劝说对方要潜心学习。
到了大会尾声,上台的男人都是些末端分子。一个拖着啤酒肚肥头大耳的男人拉着一个模样大些的翻人走上台。
男人胳肢窝的浓烈气味透过那被汗水浸透的白T恤炸出,熏得人直皱眉头。
敬业的社区主任言语恳切,“妹妹,听姐姐一句劝,你就从了吧!男人三十一枝花,翻人三十豆腐渣!你都这副年纪了,再好的条件也没用了!要不是老牛家的独苗苗刚死了老婆,还轮不上你呢!每年要交的单身税你吃得消吗?安生过你的好日子吧!”
翻人强硬无比,此时也只好低下高傲的头,接受着男人肆无忌惮的打量。
台上的领导笑眯眯地拍着男人的肩膀,说:“兄弟,你有了自己的奴儿,在工作上要更加努力哟!每天义务多加两个小时的班,没意见吧?”
男人点头点得飞快,拉着翻人笑眯眯地走了。
麻小瓜、艾玛丽和马小绿站在操场外的铁栏看得目瞪口呆,一切是如此的合法合规,可又是那么的荒诞。
有半天没捞到一个男人忽然瞧见外面的二人一牛,眼睛冒起绿光,轰轰冲来。
麻绳还未套上麻小瓜的脖子,艾玛丽一记牛蹄半路飞出,将人蹬了个牙齿尽落。
艾玛丽气愤道:“这鬼地方,一刻也待不得!”
马小绿张着嘴,“这里怎么和我在电视上看的不一样。电视里都说男女平等的。”这是当然的啦!马小绿家没钱买正经的电视台,是私自装的卫星锅,搜到的都是外国的频道!
麻小瓜说:“我们去找你姐姐。”
最好的方法是联系本地的人口稽查局,离这里的新世纪大学还有八条街的距离。
二人一牛立刻启程,穿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
人是走了,可问题还萦绕在心头。这里的人们该何去何从,谁来打破这可怕的正常的荒谬?
在第五条街道,一道黑影忽然飞出。
麻小瓜没反应过来,腰肢瞬间被捅了个对穿。女子倒在地上,血流不止,脑子还是懵的。
艾玛丽瞪着倒地的麻小瓜,哞哞狂叫起来。下一刻,匕首甜蜜套餐便落到了她的身上。
奶牛捂着被扎了十七八刀的牛臀叫起来,“冤家!你可晓得屁股离心脏十万八千里!怎的扎也捅不到洒家的心呀!”
刺客闻言,手中的匕首停了停。一牛二人便将人的模样看在眼里。
这人,高挑劲长,一身黑色运动装,短发,一眼瞧不出性别。头上一顶鸭舌帽压得极低,少许的空间倾泻出人惨白的脸色和漆黑的眼。
此刻那双眼有些茫然,薄唇轻抿,似乎在纠结要不要继续扎下去。
茫然的眼忽然瞧见牛旁边的马小绿,登时亮了起来,匕首径直送了出去。
艾玛丽呀呀叫起来,顾不得痛拦了去。
马小绿瞧着刺客发呆,见人扑来也只是呆呆站着不动,只是忽然叫了一句,“姐姐!”
刺客手中的匕首停了下,整个人便被拦截来的奶牛压倒在地。
麻小瓜不知何时从地上爬了起来,摸出口袋里被捅破的番茄酱包装袋,有些可惜地丢进垃圾桶里。
“啐!你这恶人!我们不曾惹你,为何谋害我们?”艾玛丽一面掏出药膏去抹自己受伤的臀,一面拧起刺客,摇去那顶鸭舌帽。
帽子落下,露出一张凌厉美丽的脸。刺客有些可惜,喃喃道:“你们不该反抗的,死亡是我们最好的归宿。这里不是人间,是地狱。”
马小绿跳起来,焦急道:“艾姐姐!她是我姐姐!别……”可是姐姐杀了人,犯了错是要受罚的,后面的话便说不出来。
艾玛丽纳罕道:“好妹妹,你可仔细瞧清楚了,这真是你姐姐?你们可一点也不像。”
马小绿模样柔和,一头营养不良的黄毛,像一捧长在江南水乡的白花。
而眼前的刺客满身是刺,不长在日夜海浪拍岸的崖壁简直对不住那一身凌厉劲。
刺客瞪着小姑娘,摇摇头,“我没有妹妹。”
马小绿说:“你是小红!我是小绿呀!我们的家是xx山xx村!”
刺客停了停,笑得更是厉害,“谁是那地沟出来的?我不认识你,也不知道那地方。你找错人了。”
既然刺客小姐不愿认亲,下一关自然是审讯。
艾玛丽牛脸阴森,话语生风,“说,你做什么要害我们?”
刺客有些好笑地看着人和牛,“你是牛,那个是高中生吧?你们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可怕。小学高中的学校只会教你们世界是美好的,人与人是平等的!等你到了大学就会发现,屁!”
“管他是不是男老师,都一齐把那男儿夸!开学一上课,眼睛一瞅,都讶叫,呀!怎么男生那么少呀!他娘的,这个破专业屁钱赚不到还指望有男的?对面那男儿多的,也不见有人讶叫,怎么女生那么少呀。”
“再多上几节课,十个人里少不得五六个要感叹一句,男人呀,就是强!翻人呀,靠边站!好似他台下数十女学生都是那作弊考来的!”
“待到毕了业找工作。那未婚的,问有没有结婚的意愿;那结了婚了,疑心你要生那屁孩子;便是生了孩子的,怕你要生二三胎!一堆女士里,突然来了个男人,管你荣誉经验大如天,通通靠边,男人才是心头宝!”
“到了社会出了事,谁都指责是这个翻人不检点!谁也不去怪那该死的男人!”
“平等!翻人在这里不是人!”
“你说,这样的地方,活着有几个意思?死了,多快乐!”刺客嘻嘻笑起来,脸上半点愧疚也不见。
麻小瓜问:“害你的又不是女人,为什么不去杀男人?”
刺客的笑苦了下去,“只要这个世界还爱男一天,男人就杀不完!翻人就不一样了,好杀得很!只有全天下的翻人都死光了,他们才知道翻人也是宝!”
……
艾玛丽问道:“小瓜,怎生处置她?”
远处警笛啾啾叫着赶来。
车上跳下几个警官拷下刺客。其余几个西装革履的男士礼貌地向麻小瓜和艾玛丽行礼道:“抱歉,麻总统,艾副总!我们是国家外交官,本该在机场迎接您二人,不小心出了差错,没能接上,还请您二人别放心上!”
“她……”艾玛丽说。
一个警官出示警官证,严肃地调出平板犯罪资料,报告道:“杀人犯马小红,籍贯为xx村。念过几年书,心态扭曲,报复社会。八年间杀死翻人一千五百六十八人,前期靠迷晕人拖到火车轨道诱导人自杀;后期持凶杀人,手段残忍!法院拟判其处十年有期徒刑,待我局审问后便执行!”
警官拉着刺客嘀嘀跑去,马小绿不知何时也跳上车,跟着人一起去了。
外交官笑眯眯地看着一人一牛,“我男人国诚心与贵国合作,不如到就近的接待馆洽谈一二?”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写得太重了,感觉没开始两章好。也许这个话题确实太重,没法轻松。不过这个问题比皮破国的好处理,男人国可不会惯着!下一章就ko!不知还记不记得死魂灵呓语那章,没错,那一车的女魂灵都是被马小红给送走的!这个人呢,不知咋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