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
“外派?”方颂惊诧望着苏朗,“之前都没听你提过啊?”苏朗勾勾嘴角:“怕你舍不得我走,才现在说的。”方颂蹙起眉头:“那要去多久?”苏朗答道:“三个月,你会支持我的吧?”三个月对于热恋里的人来说无疑是酷刑,方颂胡乱的扒拉扒头皮:“我也过去吧。”苏朗揽住她的肩膀安抚着:“同事都在,你过去不太好,再说你也走不开啊公司的一摊事还要你管呢。”
方颂再也说不出来一个字,苏朗颇为内疚:“以前,我国内外的跑习惯了,现在有了你没顾及到你的想法。”脑袋里嗡嗡的响,好一会儿她才开口:“你做的一切都是在哄我开心!”苏朗眼皮突突的跳:“怎么这么说?”方颂说:“你买了定制款的相机还在上面刻了名字,这些都需要提前预订才可以,你很早就决定了要走,你哪是在和我商量啊,只是通知我结果!”
苏朗牵着她的手走进卧室,梳妆台上的挂历摊开的那一页正是自己生日月,生日当天还用红笔圈住了:“我一早预订好了相机不是因为我要出差买礼物哄你,是你生日快到了。”方颂为刚才误会她难为情:“我刚才太急了才说了那番话,对不起。”苏朗一笑:“你又不是那位主持人总说‘Sorry’干嘛?”
想着和恋人几个月不能见面,方颂心中不是滋味:“我能跟你视频吗?中午或者晚上。”苏朗佯装出抽不出时间:“不能,”方颂小嘴抿得紧紧的,心里不痛快又不好说,苏朗捏捏她的鼻头,“早上也要啊!”
苏朗婉拒了方颂的送机要求,说是单位会开大巴统一将外派的人送到机场,方颂虽狐疑不信但想到相机上的字母只能安抚自己道:“如果凡事我都将信将疑,以后过日子该怎么办?既然她说了SS在一起,我就要忘记关于‘鱼禾月’的所有事。”
一个星期后是方颂的生日,Lola致电排遣她:“女朋友出国了,你放鸭子了吧?”方颂说:“平都农村早已实现了四个现代化,鸭子关在鸭舍呢,怎么放得出来?”Lola问道:“你生日,她也不回来?”她替苏朗解释:“我又不是60大寿需要办生日宴,她飞来飞去除了提供机场建设费还有什么好处?”
知道她在维护苏朗,Lola也不戳破:“本来还想去找你玩,公司这周特别忙我走不开。”想起周末还要去加班太心烦,方颂问:“你是‘皇亲国戚’,谁敢让你加班?”Lola说:“上面有规定,与国外有生意往来的公司必须在指定日期内将系统架到国产的服务器上,说什么确保信息安全,换服务器影响工作只能安排在周末做。我皇什么亲国什么戚哟,周末还得放弃合法的休息做监工,有这种苦命的亲戚?!”
方颂笑道:“你难得体会一次真实的职场,好好珍惜。”Lola眼皮子一翻:“全国这么多的服务器订单,陈旭东一家公司全吃掉也不怕撑着!”陈旭东!方颂像是吞了口米饭咬到了米粒儿里的砂,“咯”得反胃。Lola继续吐槽:“我舅还跟他跑去丑国参加什么创游会,会费贵死了缴得我肉痛!”方颂心想:“陈旭东也去了丑国?”
挂完电话,她摊坐在沙发里:“苏朗和陈旭东前后脚在丑国现身,天底下有这么凑巧的事吗?苏朗真的是外派公干吗?!”她“腾”的站起身,眉间又隆起了皱纹,“她还跟陈旭东搅在一起?我说呢怎么会突然外派出差。”
她气闷的走到阳台上视线飘向小区的入口方向,一个深夜里出现的“陆巡”车和在视频里看到的“背影”以及给房子预交了所有费用的“公司”。她摇头:“他们没有断过联系……苏朗的人脉,公司的业务,房子车子,她舍不得放手啊,一边许诺我‘一辈子’一边和陈旭东继续往来,既然你舍不掉何必和我一起过苦日子呢?你和他纠缠好几年了,你这么聪明一个人还没意识到这是一条错误的路吗?还要继续走下去?!”
她扶住额头眼里全是灰心与丧气:“我对她诚心一片她却把自己藏得密不透风,说到底她没把我当回事,能够说谎打发就用撒谎打发,能用钱对付就用钱对付。我是什么?一只听话的宠物吗?!”人会为已发生的事烦恼为没发生的事猜忌,猜忌只会无限放大事态的严重性。
当夜,她的梦中的世界翻天覆地,小苏朗在屋子里聚精会神的写作业。突然间屋子着起了火,獠牙般的火焰将粉白的墙面吞噬,浓烟滚滚中,小苏朗浑然不觉仍是埋头写作业。方颂焦急的要想朝她大喊却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这时,一个声音响起像是在墓园里听到过的声音。
他对端坐窗前的小苏朗说:“快来看啊,外面有一辆白牛拉的车。”小苏朗这才兴冲冲的起身跑去门外,她身后的屋子被大火烧得下只剩下光秃秃的四梁八柱,墙壁在烈火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像要倒塌。
手机在床头柜上不停的震动着,苏朗和方颂约好每天3次固定时间视频,这两天方颂连续失约,苏朗想:“她是不是气我在她生日也没回去?可医院正在监测我的卵泡质量,我走不开……”
方颂努力的睁开眼去摸手机,刚一接通苏朗劈头就问:“怎么现在才接啊?”神志不清倒让方颂敢于莽撞:“你出国是因为工作吗?”苏朗没被问题吓住而被她的嘶哑嗓声吓了一跳:“你病了?”方颂强忍着咽痛和胃痛,追问:“为什么骗我!?”苏朗定了定神安抚道:“你呀,是不是太想我了……”见她还在“打太极”,方颂狠下心叫破:“你和陈旭东是什么关系?!”
三个问题犹如三枚冷箭,一枚比一枚犀利向苏朗射来,她试图稳住自己更试图稳定方颂的情绪:“他是企业家嘛,多少有些往来。”方颂干笑了两声:“你是打算一辈子都不说吗?我见过他送你回家,你当时说在外面办事。我给你交水电费,物业说公司存够了钱。这一次出国,你不是外派,对不对?!”说到这儿,她的声音里已经有了哭腔,“每次你骗我的时候,我的心都好痛啊……”
听着方颂委屈的声音,苏朗默默的流出泪来:“我不跟你说是担心你,有些事不知情比知情要幸福。”方颂凄苦自嘲:“你的意思是,你骗我是在保护我?!”面部因痛楚扭曲成一团,“苏朗,你口中的为我好不是出自于自私吗?不是为了维护颜面吗?”
努力的说完这些话,方颂的情绪彻底崩溃了哭到虚脱,手机也因电量耗尽无声的挂断。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被喉咙的水肿给疼醒了,舌头像被马蜂蛰了肿得老大每吞咽一口口水喉咙就像吞刀片,一呼一吸全在炼狱中。
她强迫的打起精神,扶着墙蹒跚的走到了客厅喝了一口水,再摸索回房看手机才发现没电了,艰难的将数据线接上电源,过了几分钟再看日期这一看她倒吸了口凉气:“我睡了一天?!”开机后的手机信息提示音响成一片,一堆信息接踵摩肩的涌了进来。
有几条信息是同事发来的:“方总,公司的有点儿事……”然而更多的信息是苏朗发来的:“电话怎么打不通?”“回我电话!”“我现在就回来!”
方颂扶着千斤重的头盯着屏幕上的字,理解话里的意思:“她说‘现在就回来’是什么意思?”接着又进来一条信息,“你不在家?”她这才会过意:“她回来了?”不知是因为病情还是因为激动,待接通电话额头上已布满了一层层密汗。苏朗的焦急裹着抱怨扑面而来:“你终于接电话了!”她不见方颂应声以为她在赌气,“我打你电话打了2天,我去找你同屋说你搬走了,你现在人在哪儿啊?!”
她真的回来了?方颂用尽全力的发声最终只能发出一个音节来:“呃……”苏朗这才觉出不对劲,两天前她给方颂打电话那个时候她似乎是病了:“你怎么了?”方颂心里急得要死却半点动静也整不出来,苏朗焦急得说:“你发信息给我!”她提着最后一点力气,打字道:“我在你小区的17栋6单元4104。”
当苏朗赶到时,大门敞开着,方颂抱着手机歪倒在一旁的地上不省人事。呼叫来120,苏朗也跟着上了车,走绿色通道方颂得以及时的治疗。在听到主任医师报的平安后,苏朗才沉下肩来,她坐在急救室的长椅上神情呆滞,刺鼻的消毒水味嚣张得满溢每寸空间,她却丝毫嗅不到。
“她是什么时候住进小区的?她怎么病得这么重?她竟然知道陈旭东的存在还知道自己在骗她。”看来方颂不是不聪明,是不喜欢使用聪明。苏朗走回特护病房,床榻上的方颂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两人在暗淡的灯光下遥望彼此良久似乎都在等对方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