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说来也简单。“落赋清想了一阵,继续道:“王莽窃国当上皇帝后,从各地招揽了不少的奇人异士,其中就有懂风水的阴阳生,以前的皇帝凡是登基,头一件事就是选取龙脉修筑陵寝,好让江山代代相传,但王莽半路篡位,还没来得及找到龙脉。恰在此时,阴阳生觐见王莽,说‘某周游天下,见南方有一万年吉地,来龙气势如万马奔腾,从天而降,且山环水抱,可凝聚生气不致外散从而生生不息,乃是一处极佳的五行倒逆之穴,依某愚见,我主陛下身有九五之尊,身系天下气数,乃非常之人,舍去这南方的逆穴,其余各处都不足为陵。’王莽闻言大喜,不仅重赏了这位术士,且即刻征调大批农夫,在阴阳生所说的万年吉地挖洞造陵,效仿秦皇汉武之鼎盛气象,修筑大规模的地下宫殿。”
我听至此处,觉得好奇:“那阴阳生说的万年吉地就是这里吗?这一茬应该不是正史里头记载的吧,我以前闲时也喜欢看些稀奇古怪的书,但里头说的大都是王莽兵败后死在混战中,对这造皇陵找龙脉什么的却是闻所未闻,现下听起来可是够离奇的。”
落赋清简单的‘嗯’了一声:“此地山环水抱,确实算得上是吉地,不过究竟是不是阴阳生所说的逆穴,尚且不得而知。造皇陵一说,也只是民间传闻罢了,并非官方史书所记叙的历史内容,可信可不信,你若是想知道这里头葬了何人,等进了主墓室便可得知。”
“哦。”我点点头,觉得自己大概明白了落赋清的意思,就是所谓的王莽一说也只是落赋清根据目前所看到的线索得出的猜测,并非最终结论,若真想知道里头埋的是谁,还是得进墓里看一眼才能知晓。”
“那我们走的这石道为什么会有三条呢?”我问:“你刚才说这些壁画内容大致是墓主生活和一些日月瑞兽,想必其他两条石道也刻画了这些内容,难道是墓主的生平事迹在一条石道里刻不下,所以才修了三条?”
“噗~额咳咳......”
我问的问题可能属实白痴了些,导致跟在我身后的那位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虽然他很快将笑意收敛回去,还装模做样的咳了两下,但我知道他心底里肯定还在嘲笑我的无知,可是我又没盗过墓,那对墓里头的东西一无所知难道不该是常态吗?有什么好笑的!
我回过头狠狠的瞪了那厮一眼,他却飞快地将头扭到一旁,对我视而不见。
“三时迷界,听说过吗?”落赋清问。
“时轮金刚法所说的那个三时迷界?”
“对,看来你稀奇古怪的书读的确实不少,竟知道这个。”落赋清略显诧异,继续说:“按时轮金刚法所说,一切众生都在过去、现在、未来“三时”的“迷界”之中,轮回流转,不得解脱。而这三时迷界,又象征前世、今生、来世这三世,古人相信人死后可以抛弃肉身登天,而这三世轮回之道便是登天之道。”
“以前的人就是太愚昧了,才会相信死后能上天这种鬼话,我倒了十多年斗,见过的轮回道不下一手之数,可那又如何,里头埋得那些尸体还不是该烂就烂,连尸体都护不周全,谈何登天啊~”落赋清话音刚落,走我身后的那壮汉便不屑的接了句腔。
我忍不住好奇,回头看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就听他又说道:“登天道是假的,不过轮回却是真有这个说法,你别看我们现在走得轻松,其实这种墓道里机关暗器多得很,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中招,到时候这可不就成了我们这些活人的轮回之地。”
“为什么机关暗器会很多?不是登天道吗?墓主人自己登天要走的路,还设置这么多机关暗器,他不嫌硌脚的慌?”
“你傻啊。”他朝我竖起三根手指,说:“虽然说是三世轮回道,可登天路是只有一条的,至于墓主人要走的是哪一条,就只有墓主和那些修墓的工匠才知道了。一般来说,另外两条都是疑路,为防止被盗墓而设计的,所以路上全是些取人性命的机关暗器,稍不留神就能叫人交代在这。林老大先前不是问你哪一条才是正确路线吗,你以为她是干嘛问的。”
“也就是说这三条路只有一条是安全的,其他两条都是绝路,所以才分了三支队伍?”我忍不住追问。
“对也不对。”他摇了摇头,说:“按理来说,其中一条肯定是安全的,但另外两条也算不上是绝路,主要还得看当初设计陵墓之人的心思。我以前遇到过这种轮回道,不过有些是三条路都能通向主墓室,有些则只有一条登天路能通,另外两条虽然机关多,但只要足够谨慎小心,还是可以全身而退再选其他路的。”
“这样啊......“听到壮汉的话,我低头不语,陷入沉思,开始惴惴不安的猜测各种可能。
照壮汉的话来讲,也就是我们走得这条路可能是条疑路,会碰到许多机关暗器,可是只有机关暗器么?我不禁怀疑,这里可是春三月进过的地方,会不会又有毒蛊怪虫什么的出现?
想到这,我下意识观察四周,鼻子也使劲嗅了嗅,但除了土腥味和晦气外,并未闻到明显的虫腥味,倒是这四周的壁画,越往里走,壁画上的色彩也越鲜艳,人物像上的表情也更加传神,导致我总觉得这些壁画上的人在看着我们,仿佛下一秒他们就要冲出墙壁的桎梏一般。
我越看越觉得心里发毛,急走两步想追近些落赋清,却在转身地刹那,看到这长廊的石壁上,似乎有一双血红的眼睛一闪而过。
我心头冒出一丝寒意,霎时遍布全身,以为自己眼花,忙仔细看去,却见那只是一个墓画像,难道真是壁画上的人在看我们不成?
落赋清回头看了我一眼:“你怎么了?”
“我......”我跑了过去,靠近她,但有些犹豫:“我刚才好像,看到一双眼睛。”
“眼睛?”落赋清的目光在长廊里巡梭,抬起手打算拍我的肩膀却被我飞快躲过,她怔了半秒,将手放下,转过身去继续说:“别紧张,不是什么眼睛,只不过此处千百年来不曾通风,绘在墓墙上的壁画色彩鲜艳,和刚绘上去的没有两样,人走过,通了阴风,壁画上的色彩会随空气挥发一部分,人眼看到的鬼怪,是古墓壁画随阴气挥发掉的色彩,老年间的人迷信,认为那是撞上了鬼影,实则没什么大不了的,墓里没有那么多神神怪怪。”
说完,她沿着长廊继续往前走,步伐加快几许,只是我心中恍惚,总是想起那双奇怪的眼睛,下意识的总想回头,于是和她间隔便落的宽些。
最后,还是落赋清淡淡的说了一句:“走过的路,不要回头看,否则你永远都走不出自己的内心。”
我微微一凛,抬头看了落赋清的背影一眼,虽然我跟她认识一共也没几天,还搞不清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过这句话,她说的似乎还挺有道理。
于是我深吸口气,不再回头,继续往前走。
可下一刻,突然感觉脚下一震,我回头一看,身后原本轻松淡然的壮汉此刻满脸的惊慌失措,他脚下深陷,显然是踩着了什么机关,还没来得及反应,他整个人就笔直地坠了下去,我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可只发出半声惊呼,就被他飞快地伸手一把硬拽住我的胳膊。
所有的事情都在电光火石间,慌乱中我也来不得挣脱他的铁钳,落赋清闪电般的转身抓我,却只抓了一个空,然后“啪”的一声,头顶石板翻转,我的眼前骤然一片黑暗,只有壮汉的手电不知摔在何处,叮叮当当的在这漆黑的地方射、出一道道凌乱的光。
他们先前说这条长廊里可能有机关的时候,我还没当回事,现在亲身经历可就不一样了,这一下似乎是掉进了一个通道里面,斜斜向下且斜度非常大,没有任何着力点,我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往下面滑去,周围的石壁像是贴着我的脸,在眼前飞快滑过,我手蹬脚刨想尽量减缓下坠的速度,但仓促间根本来不及,索性闭上眼睛,心想这次凶多吉少了,吾命休矣啊......
然而当身体接触到地面的时候,并没有预料中的利刃穿体之痛,而是软绵绵的,仿佛掉在了一堆棉絮上,我双手撑地,想要站起身,手上传来异样的感觉,我把手凑到鼻前闻了闻,腥臭的气味儿立刻验证了心中最糟糕的猜测,是死尸,但从身上的服饰看,却不是古人的尸体,瞧那样式和旁边的破旧布袋子,倒更像是二十年前的产物,是盗墓贼,还是春三月带进来的人?
我这个猜测刚起,与此同时,一声哀嚎声在不远处响起,我下意识地把目光移向声音的来源,当看清眼前的情景时,我瞬间吓出一身冷汗——壮汉的腹部被一根尖锐的刀刃贯穿,汩汩的鲜血顺着伤口流了一地,浸泡开地下的棉絮腐尸,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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