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突然不说话,装忧郁深沉啊?”
林檬对上我的目光,露出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看来我猜的不错,你们巫蛊一脉时隔多年再次出山,不仅是为了取蛊这么简单。这座墓里究竟有什么危险?你师傅二十年前是不是没进过这座墓,不过是在外围发现这座墓危机重重,才特意放出消息引骗我等来此,为了让我们这些旁人替你们探路,给你们当挡箭牌,是不是?说不定,就连那所谓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神秘蛊虫,也根本不存在,你们只是打着帮落家取蛊的幌子,但此行其实另有所图!是与不是?”
见我只是紧盯着她却一言不发,林檬忽然轻叹一口气,变换腔调,装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拜托~大家虽说素有旧怨,可那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你们巫蛊一脉若真有所图谋,看在春大师和落阿姨相知一场的情分上,我们其余几家肯定是能帮则帮,实在没必要用这等低劣谎言将我们诓来此处。现在你看,且不说我们这些人,就连你自己都身陷囹圄,这种绝境下,哪怕你们巫蛊一脉真想做什么,现也有心无力吧?所以依我所见,你不如直接将你们的真实目的说出来,我们三......我们四家有事好商量,人多心齐才能更有效成事,也能更大程度上减少伤亡不是?可你若再瞒下去,指不定不消多时我们这群人的小命全得扔这。其他人死了也就死了,我不行啊......我家里可就我一根独苗,我妈还在家里等着我吃团圆饭呢,咱能忍心......能忍心让她老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人间悲剧发生嘛?那指定不行的,所以你快......你到底知道什么,赶紧说出来,我们人多,一定会一起帮你想办法,助你成事......”
我听林檬说着说着就哆嗦上了,虽然此刻我也是手脚麻木,冷的难以支撑,可见她又开始套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沉着脸怒道:“同样的话到底要我说几遍!我此行的唯一目的......就是帮落家取蛊,其余事一概不知也一概不管。不论你们再问几遍,不论......你们再死多少人,哪怕我自己下一秒也会有横尸当场的风险,我都还是这句话!一概不知!”
“一概不知?呵!你觉得我们会信吗?”林檬闻言,冷冽的眸光中浮现一抹阴厉。
不顾我愤然的表情,她冷森森的继续道:“行,退一步讲,就当你是一概不知。但你师姐肯定知道些东西,地图是你师姐带给我们的,墓里有蛊能医治落家诅咒一事,也是你师姐打......电话告诉我们。可以说这次下墓,皆是你......你师姐一手推进的,但她现在却不见了。我问你,你师姐夏细辛到底去哪了?我可不信她是真的有事离开,没准她现在......已经先我们一步找到正确的路进墓了吧?却利用我们来吸引这些毒蜘蛛的注意力是吗?还是说,夏细辛其实已经不在了?”
林檬问最后一句话时语气十分隐晦,但也着重在“不在”两个字上加了重音,证明她很有可能已经猜到夏细辛已死,怎么猜到的?!
我下意识就偏头看向落赋清,我知道她昨晚或许已经猜测到,但她似乎没跟任何人讲,反而还替我圆了个谎说夏细辛有事先离开了。
甚至我能在落生风等人的神情中看出他们也以为夏细辛是真的原路返回,为此,他们还长松了一口气。
可现在,林檬!
我骤然转过头,死死盯着林檬,语气透着几分冷冽:“你到底想表达什么?我师姐有事已经回监狱了,你们爱信不信。”
林檬冷声笑道:“她回监狱了,那你身上的血腥味是哪来的?别以为换了身衣服就可以掩盖,我在溶洞同你聊天时就闻到你身上的血腥味了。”
“我受伤了,身上有血腥味很正常,他们都知道!”
“我是听说你腰腹被开了道口子,但是腰腹上的血液能飙到头发上去吗?”
头发上还有?我昨晚不是用旧衣服擦过了吗......
我下意识抬手擦头发,可这动作落在林檬的眼里正是我心虚的表现。
“呵......果然,你心里有鬼,说吧,你师姐到底在哪?!”
嗯?为什么问的是在哪而不是死没死?
我敏锐的察觉到林檬话语里的漏洞,好像她从头到尾在意的重点,都是夏细辛去了哪里,所谓的“不在”只是诈我!
想来也是,以夏细辛在众人面前展露出的实力,林檬绝不会认为我有本事能在一夜间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掉夏细辛。
她会关注到我头发上的血液,大概率是以为我昨晚和夏细辛一起找到了另一条进墓路线,然后在此期间造成的受伤。
所以她现在才不断问我夏细辛究竟在哪,不断怀疑我这次下墓的真实目的。
既然只是这种程度的怀疑,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如此,我的心情很快平复下来,望着林檬眼眸中算计的精光,我冷漠的嗤笑一声:“信不信是你们的事,与我何干?我说夏细辛回监狱,那就是回去了,
林檬眸光一顿,似奇怪我的态度为何突然转变,低头思索片刻,她突然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直视着我认真道:“陈善,事实到底是怎样你心里清楚,既然你不愿说,那我也懒得再问,只是有一点我要提前告知你。如果这座墓里真有危险会危及到我的生命安全,那我一定会在临死前先弄死你,与你同归于尽!”
此话一出,我顿时心火大盛!林檬居然敢威胁我,你他妈以为你是夏细辛吗?!
我握紧双拳,充血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凌冽,即使身上依旧冻得不行,还是猛蹿向前给了林檬一脚正蹬,不过由于潭水的阻力,我这一脚根本没踢出什么伤害,但这种行为绝对惹恼了后者。
“操!你敢踢我!?”林檬双目瞬间瞪直,不晓得是不是被我突如其来的一脚给气傻了,她先前眼里闪烁的精明与城府顿时消失不见,脸上只剩狠厉之色,她抬手打着颤指向我,怒喝道:“行行行,真了不起,心怀鬼胎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敢对我动手!呵!姓陈的,也就是现在场合不对,你最好祈祷别让我从水里出去,否则我一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我看你届时能经得住我几拳几脚......不是我吹牛,就你这号的,我林檬从来不放在眼里......到时候就算你师傅来了都不好使,我说要弄死你就绝对弄死你!”
“嚯~那我真是好怕怕呢~”我差点没被林檬气笑,虽然身上冻得不行,却也有心要跟这厮分说分说:“我长这么大,还真是没见过像你这样......脸皮厚的,先是往我身上泼脏水非说我目的不纯。现在还敢恐吓我,笑死,你当我怕你不成?我告诉你我可是练过的,等闲三五人不得近身,就你这三根骨头两根筋的......我一拳头就能把你打死,我劝你不要公然挑衅我,否则等会如果......真有机会逃脱,我一定把你脑袋都给你掰下来!”
“呦呵~这么牛?!我还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呢,你真这么厉害能随随便便被林阳折断两条胳膊?真是笑死我了,走着瞧!林阳他只是折断你胳膊,等老娘出去那就直接把你狗爪给剁了!”
“想剁我手?给你能耐的,你这家伙跟我叫嚣是不是?我告诉你,你最好是别让我挨到,我挨到你那就没轻的......”
“呵!老娘说了剁你狗爪就不带惯着你的!”
说着话,林檬划拉着水就要扑过来对我动手,我也不怂她,打着摆子就往一块凑,刚要出手,李易安连忙换了个身位拦挡在我们中间,咯咯着牙齿劝架:“你们省些力气别骂了,有这精力,还不如先想个法子逃离这里,这破水潭实在......太冷,跟个冰窖似的,我腿肚子都快抽筋了,要是这些蜘蛛再不散走,咱们都不用内讧,真就得直接交代在这了......”
“谁说不是呢。”林檬借坡下驴,再次上演神级变脸,她语调故作无奈的接道:“我也快不行了,困在这黑灯瞎火的水潭里,只要上不了岸,迟早得冻死......我其实不算是怕死的人,但就是受不了憋屈......妈的,说到底,就是你们巫蛊一脉的王八蛋,没一个好东西!随便胡扯个......活死人肉白骨的天方夜谭,就把我们给诓骗来这诡异危险的破墓。要我说,这世界上就绝不可能......存在那种东西,否则古代皇帝还费劲巴拉的去寻个鬼的益寿延年丹药,直接招揽来一群蛊师不就可以长命百岁了......低劣的谎言,真是叫人笑掉大牙。”
“谁他妈诓骗你了?”我一听这话立时不干了,怒从心起作势就要去推林檬,却被李易安一把拽了回来,只好隔空朝她低吼道:“抛开事实先不谈,你他娘的先告诉我活死人肉白骨怎么就天方夜谭了?!世间之大无奇不有,你个盗墓掏坟的土狗......你懂个屁啊你,灵蛊!你他娘懂不懂什么叫灵蛊?我师傅精通巫医蛊术,若放在旧古时期那也是能被世人尊称一声大蛊师的!你懂不懂什么......叫巫医蛊术?你懂不懂这四个字有多少含金量?!祝由术,九龙水化鱼骨等......都属于巫医蛊术,别说是什么活死人肉白骨了,哪怕你......”
我话刚说一半,就一眼瞥见林檬脸上神色古怪,立时脑子抖了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好家伙,林檬这狗东西哪里是被我惹恼后口不择言,她狗日的这分明又是在变着法套我的话!这货是诚心激我的!
见我突然止住话茬不吭声,她立马暴喝反斥:“你都抛开事实了!还说个屁啊,还有那什么灵蛊,益寿延年就算了,现在大部分珍稀药材也有类似功效,但是活死人,绝不可能!人都死了器官也衰竭了这怎么可能活过来?”
“能延寿不就够了吗?为什么一定要问能不能活死人,莫非你另有打算?”面对林檬的继续试探,我丝毫不恼,徐徐回道。
言毕,我又偏头望向一直任由我和林檬互斗而默不作声的落赋清,意味深长地问:“你们落家现在需要的难道不是延寿吗?我倒也不在乎给你们解释有关于灵蛊的效用,但,落家那时能拿得到?”
为什么落赋清能镇定沉着地坐山观虎斗?因为林檬问的那些,何尝又不是她也想知道的。
这里的人,个个怀着心思,全身上下加起来足得有八百多个心眼子。
可一旦真涉及到自己这一方的利益,落赋清还能这么面不改色吗?
换一句话说,也就是我的那个问题,如果我说灵蛊真能活死人,那林檬和金百万还会轻易让落家拿到灵蛊吗?
活死人啊那可是,怎么会有人不心动呢......
果然,这话击中了落赋清的软肋,林檬大概没想到我会这样回答,让她有些措不及防,而她也很快发现,落赋清再看向她时,眼神多了几分警告之意,以及强烈的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