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你爱叫啥叫啥吧!”林漾漾被她逗笑了,“赶紧拿吃的去,放心吧,你顾叔这点钱还是拿的出来的,是不是啊顾叔叔?”
林漾漾说下半句话时,眼神玩味的看向顾景和。
顾景和早被他调侃习惯了,也不接茬,只对大家说:“都去吧,不用客气。”
众人闻言欢呼起来,嘴里喊着,“顾哥豪气”“谢谢顾哥”之类的话,一股脑朝服务台拥去,只有白小芹还挂念着顾景和的老婆本,蹭到他身边拉他胳膊,小声说,“叔,这里东西多贵啊,咱这么多人,一人买杯饮料都得大几百呢,何况这群家伙根本不知道啥叫客气,你让他们随便拿,还不得给你吃穷了!”
顾景和看着这丫头真心实意的替自己肉疼,眼神里不由多了几分温度:“没事。”
“什么没事啊!”白小芹视线追随着自己那群已经开始在餐台“指点江山”的同事们,数落道,”你好端端的充什么面子嘛,面子这东西能当饭吃啊?”
顾景和:“你想喝什么?”
“我……算了,懒得管你!”感情自己说了一通,这家伙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白小芹有点郁闷,把脸一扭,背对着顾景和生闷气去了。
顾景和看着她郁闷的后脑勺,不由失笑。
那浅淡笑意恰落在江瞬倾眼里,叫他一时恍惚,反应过来,心头有些说不上来的滋味。
这样的笑容,如果是给他的……
江瞬倾摇了摇头,及时遏制了自己即将跑远的思绪。
那边,顾景和走到收银台,问众人还有什么需要的没有,大家都说没有了。
此时每人手里都拿了可乐奶茶之类的饮料,到底也有些不好意思,都没点吃的,却不想他们不点,顾景和自己倒向那柜员要了几桶薯条爆米花,还包了两台电烤炉里所有的烤肠。
众人见他眼也不眨的付了钱,都有些惊讶。
且不说这些得花多少钱,反正要是让他们自己在这掏钱买杯奶茶,他们都有点肉疼的,更别提请所有人。
顾景和自不会考虑这些,他买完单拎着几杯水走到林漾漾几个面前,将袋子里的三杯热奶茶拿出来分给了没点单的林漾漾几个,又给他们一人递了根胖嘟嘟烤的爆皮的肉肠。
到底是小姑娘,白小芹嘴上抱怨着,但东西送到面前,也还是忍不住接了。
“这烤肠还真挺好吃的,还是流心儿的呢……不过十块钱一根也太贵了!”她边吃还是纠结着价格。
江瞬倾看着她吃东西,不防眼前出现一杯奶茶。
他顺着那只手看向它的主人:“不用的,顾哥你喝吧。”
顾景和:“我有,不喝的话,捂捂手也好。”
江瞬倾发着愣接过了,然后也被发了烤肠。
他左手握着热腾腾的奶茶,右手举着香喷喷的烤香肠,讷讷抬头看顾景和,就见男人正将一根烤肠送至嘴边,因为那烤肠刚从烤架上拿下来,很烫,他这一口没咬严实就拿来了,还下意识舔了下被烫到的唇。
江瞬倾看见他的小动作,忽觉心头一热。
他第一次感觉自己,离这个男人这样的近。
他分明也是个普通人啊,自己又总在害怕些什么呢?
“唉,老板,我怎么觉得大家都在看我们这边呐?”白小芹鼓着腮帮子,含混不清的说。
“那不很正常。”林漾漾不以为意。
“正常什么啊?”
“咱们这帅哥这么多,走哪儿不招人稀罕。”
“切!老板你好自恋!他们看的好像不是你哟。”
林漾漾其实也就开个玩笑,这时候四下一扫,见周围人的目光多是落在江瞬倾身上的,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
他正了神色,走到江瞬倾身边,压低声音说:“小江,他们好像认出你来了。”
“什么?”
江瞬倾大概还在走神,不过他终归是聪明的,很快反应过来林漾漾话里的意思。
他之前听曹导说过,这部电影因为拉到了大投资,宣传力度比计划加大了很多,这段时间,各大平台点进去就能刷到宣传片和拍摄花絮,从演员阵容到演员为角色的付出,从电影的高额投资到导演剧组为了电影倾注的心血……各方各面的营销都做全了,那些宣传材料中有不少视频照片里是有江瞬倾的,所以如今群众对他这张脸并不陌生。
“别在这磨蹭了,进场去吧。”林漾漾说完又扬起声音招呼了一句,“走了走了,电影马上开始了,检票去。”
他这“一声令下”,一群人都往检票口去,十几二十人,颇有些浩浩荡荡的架势,江瞬倾被林漾漾拽到人群中间,阻隔去那些怀疑探究和不确定的目光。
进了放映厅,店员们自发组织着找起位子,等都坐定了,顾景和发现他和江瞬倾同其他人隔了很远。
这倒也不奇怪,他和江瞬倾的票是江瞬倾准备的,其他人的则是他让安助理买的,安朝收到指令,十分贴心的给他弄了一沓挨在一起的。
这部名为药铺的电影,以上世纪三四十年代为背景。
电影开始,一个穿着脏污破旧的懒汉在小酒馆里喝酒,一边向其他人吹嘘着自己年轻时候的“光辉事迹”,正说到酣处,店家上前来索要之前赊的酒钱。
“过几天过几天,急什么,这点子酒钱,老子还能昧了你的,下回连本带息一并付了你。”
这话是他惯有的说辞,但再一再二不再三,店家当即就黑了脸,怒道:“呸,没钱装什么大爷,赶紧把之前欠的账清了,不然甭怪我不客气。”
懒汉自然是没钱给的,软磨硬泡半晌,店家不为所动,最后不耐烦了,直接操起东西要打他:“滚出去滚出去,别再让我看见你,之前算我倒霉,以后再叫我看见你进来,打断你的腿!”
说完见懒汉还懒着不走,手里的东西再不犹豫的往对方身上招呼去。
一旁方才听他吹牛的食客看那懒汉被追的满屋子乱窜,只好整以暇看着,全当个解闷下酒的笑话。
店家追不上他,叫来了两个身强力壮的伙计,懒汉终究被赶走了,还挨了一顿暴打,他狼狈不堪的被丢在大街上,老板跟出来,叉着腰站在门口又骂了一阵。
老板的唾骂和路人的指点让懒汉十分丢脸,他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被踹疼的腹部踉踉跄跄回到家中,然后如往常的每一次,将所有的愤怒和憋屈全撒在了妻儿身上。
女人用布满血迹的双手护住儿子躲到墙角,男人追上来揪住她被扯得蓬乱的头发,骂骂咧咧着在她身上踹了一脚又一脚,直到踹累了,跌倒在地睡死过去。
女人看着瘫在地上烂醉如泥的丈夫,浑身的力气宛如被一瞬抽干,轰然跌坐在地。
她微抬起头,蓬乱的发间露出一张青涩未褪的脸,双眼通红,一侧脸颊肿起,额头嘴角全是鲜红。
男孩任由母亲抱住自己哭的浑身颤抖,他直挺挺站在那里,垂在身侧的双手越握越紧,看着男人的一双眼充满了愤恨。
如果目光能够化作刀子,那此刻,地上的酒鬼必然已是血溅当场。
这样的目光,断不该出现在一个孩子的身上;
这样的场景,从男孩记事起,就时常的上演。
这个男孩就是电影的主角——孟识秋。
在这不久后,他的父亲因为赌钱被人追债,追债的人扬言不还钱就要砍他一条手臂,男人走投无路,竟然企图将自己的妻儿典给对方。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饶了我吧,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把钱还给你们的,一定会还给你们的!”平日里凶神恶煞的男人,此刻趴跪在地上对着债主不停叩首,惊吓使他抖如筛糠,几乎屁滚尿流。
“给你时间,给你时间逃跑吗?”男人的脚踩上孟识秋父亲的脸,用力撵了几脚,“我很忙,可没时间,再和你玩儿这抓老鼠的游戏了。”
“啊,——我我我,我不会再跑的,我保证,我一定不会再跑了!”
“你拿什么保证?”
男人焦急而惶恐,一双红的像染了狂犬症的眼睛四下乱扫,在看到瑟缩在院子角落的妻儿,一个主意涌上心头。
“四爷,四爷您要实在不放心,您把他们带走,等我搞到了钱我再把他们赎回来。”
抱着孩子的女人听闻此言,一刹面色煞白。
被称为四爷的男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盯住女人的脸看了一会儿,眼里流露出趣味。
地上的人一看有戏,又忙补充:“四爷,关四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您看我老婆孩子都在您手里了,我还能耍什么花样呢?”
“那可说不准,而且带他们回去,还多两张嘴巴,咱这是开门做生意的,可不是做慈善啊。”
“不不不,绝不叫您亏本,这婆娘能干着呢,这小子也聪明,学东西快着,你带他们去,保准不亏的……”见那关四爷有一下没一下把玩着手里锋利的匕首,男人感觉那闪着寒光的利刃下一秒就要划破自己的脖子,又急急补充,“关四爷您看我这婆娘,她长得多水灵,她还不及双十呢,要是我还不出这钱,您,您就把她收了或者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