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刘辰在大婚之后就将十二家龙门镖局的管理权交到了他手里,只需他每月向巴蜀方面汇报一次。并嘱咐他开始建立京城的情报网络,启动资金也给的相当充足。
好巧不巧李骥在众多的店铺中就选中了曾经他被诓骗过来说书的那家。宣德楼自三年前得罪了余文彬之后就生意惨淡,一年前就已经经营不下去了,东家也想直接卖了这个茶馆,价钱压得极低,苦于相府的威势却一直无人问津。
现在余文彬早就不知道发配去了哪里,胡相府也有想跟余文彬撇清关系的意思,更不会插手到三年前的一个茶铺上来,正好就被李骥捡了这个便宜。
那掌柜的见到李骥也是一脸愕然。三年过去李骥确实老了许多,人也消瘦了些。可之前不是听说他脚被打残成了跛子吗,还在京城沿街乞讨,怎么如今一看人走得好好的一点也不跛了,衣冠楚楚,也不似什么落魄的样子,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呀!
其实李骥的左腿确实因伤短了一截,走起来一跛一跛的,可谁叫有他有刘辰这么个好主家呢,刘辰仔细量了左腿稍短的距离,专门给他做了一款一侧稍高的鞋子,只要穿着长裤,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来,也方便了李骥在外行走。
李骥看到掌柜的就郑重的向他行了一礼,“三年前多亏了掌柜的从旁劝诫才保住了我一条命,请受佑庭一拜!”说着李骥就拜了下去。
荣掌柜的也是个实诚人,见他如此赶紧将他扶了起来,他当时也只是不想事情闹大倒是受不起他这样的一拜!
两人有着之前的搭救之恩谈得就很是顺利,荣掌柜以极低的价格将宣德楼转让给了李骥。自己也准备向老东家请辞回乡去了。
话赶话的李骥正好就问了他将来有何打算。荣掌柜现今不过刚到四十,正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纪,哪里就想要回家种地插秧,自是打起了哈哈,说自己打算再找找看有什么活干,就差把落寞之意写在了脸上。
李骥如今最是会察言观色,哪里不懂荣掌柜是什么意思,正好自己现在也缺个人打理这偌大的茶楼,就让他在出面继续做掌柜,自己居于幕后就更好了。荣掌柜自是喜不自胜,就差给李骥跪下了。
茶楼盘下来后李骥就按照刘辰的意思装修了起来,这个茶馆不再走奢靡路线,而是假山流水处处透露出生机盎然之意思,走的是意境路线,楚楚都有小机关,大堂的面积缩小,把后面的居民部分也打通,做成很多单个的小隔间,每个小隔间设置中空间隔,隔断采用纱翼窗纸,既保证了视野开阔又保保持了足够的私密性。
当时刘辰提出这个设计的时候李骥对此甚为不解,既然这个茶馆的主要作用是收集信息,那这样设置人根本进不了十步之内,岂不是起不到什么作用。刘辰当时只是一笑置之,“人不能靠近,那物呢?”
见李骥还是一脸疑惑的样子,刘辰也没有多做解释。安东尼奥发明电话时也先是通过类似于传声筒一样的装置实现两个较远房间之间的沟通。现在之间也可以制作简易的传声筒装置实现对屋内对话的监听。
有了这个设想刘辰就带着李骥开始不断的尝试使用多大、多厚的收音竹筒,以及各种材质的棉线能将声音传的最远最清晰,最后将实验好的收音竹筒放于桌子之上,外形做成装饰,经地下统一汇总到监听室,实现对所有房间的实时监听。
做完所有的埋线之后再把毛绒地毯往上一铺,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
全程李骥都跟在刘辰后面一起忙活,他深感此设计之巧妙,难道他早就算准了自己会买这茶馆,连茶馆的设计图都是直接拿出来的,顺带连娶公主一事看似没有丝毫布置,都是顺势而为,可一切都与之预料得无甚偏差,一切好似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不由得让人细思极恐。
其实刘辰确实是有盘个茶馆的想法,谈话议事茶馆、青楼都是上选,所以内部构造图早就作下了,不过还真的没想到李骥会选了曾经自己受挫的地方重新开店,正好用上了自己的构造图。
茶馆造好之后又托陆逸信的关系找到当世大儒向砚南提了字“天然居”,就这样,这个茶楼就改头换面的开张了。不少文人雅客为了一睹向大师的字来了店里,后来又被茶馆内巧妙的设计所折服,不少商人政客来这里洽谈,生意也还平稳。
不过作为一个茶馆,只做茶未免少了些人气。怕李骥对此介怀,刘辰打算自己去找个说书先生过来,讲讲自己默下来的几本小说。哪成想李骥走在了前头,早就找好了一位长袍广袖的说书人,此人声音浑圆洪亮,是个说书的的好手。
见李骥无甚介怀,刘辰也就没有过多啰嗦,直接将之前默下来的《倚天屠龙记》交给了他,这本书是他上学时期最喜欢的一本,斩男且斩女,没有人不喜欢。结合古代的时代背景,这本书放在这里必定会是很炸裂的存在。
对于书的署名刘辰自然不敢贪功冒名,直接署上了金庸大师的名字,对李骥只说是早年自己听名叫金庸的先生所讲,现在自己只是默下来而已。李骥会意的一笑,也不知是真的相信了还是以为刘辰要可以隐藏。
就在天然居开放三日之后《倚天屠龙记》正式上台开讲,为了现场有更好的效果,大厅仿照天坛的设计,四壁长宽皆是好好计算过的,声音自讲者发出,反射到墙壁上,再回弹到声源,在这个过程中不断的反射衰减,形成混响的效果,让声音雄浑、饱满,即便坐得很远也能清楚的听到台上之人所讲的内容。
厅内讲者仍居于幕后,一讲者一口技者,相得映彰。
话本一开始听众们都反应平平,可一连五章过去,终于是有人咂摸出味儿来,慢慢的一传十十传百,天然居的号牌竟然变得一票难求,三日一讲必定座无虚席,不少有些权势的人总跑来后堂讨要后面的手稿,荣掌柜皆用写作者尚未写出给回绝了回去,也是得罪了有些人。
更有甚者,使出些软硬手段让荣掌柜叫苦不迭,可他也是真的不知道稿子是谁在写呀,每次都是李东家带了稿子来,这叫他怎么办!所以,不管谁来问,他都只能扛着说自己不知道。逼得狠了李骥直接放话,关门歇业!
如此反复几次,众人也都泄了气,屈服于“天然居”定下的规则,不敢把掌柜的逼得太急,万一连三天一次的说书都没有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就这样,这本书在说了四分之一后又开放了一个时间段从头说起,亦是人满为患,听了的不介意再听一遍,听了后面的没听过前面必要从头开始,一时间天然居风头无两,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不过这些都是刘辰入蜀地之后的事了。
茶楼酒肆、烟花柳巷同属贱业,自然平日里也多有来往,在那些不讲书的日子里未免馆内太过清静,也在傍晚固定的时刻会找些清倌人来馆中献艺。
天然居收费极高,能来此的大多非富即贵,老鸨们也乐得自己的姑娘在这些达官贵人面前露个脸,反正最后要找姑娘不还得来他们楼子里,生意是跑不掉的。姑娘们也视天然居为她们离开青楼的一个跳板,只要来此必定精心装扮,不管怎么说,从天然居出去的和从青楼里出去的那名声好听了一倍不止,所以一个个都乐得来此。
十五那天,李骥照常来天然居盘账,正好碰上了潇湘馆前来献艺的的两姐妹,两人容色之盛是他生平所仅见,不过他也就看了那么一眼,然后就头也不回的去了内堂。
马车内其中一女子吩咐车夫道:“江叔,还请跟上前面那人!”
车夫听得车内的话并没有第一时间跟上去,而是语气不善道:“又想耍什么花样,要是敢跑,你们可是知道冯妈妈的手段的。”
听闻车夫不善的语气,车内之人并未动气,而是放软了声音道:“我们潇湘馆的姑娘来这天然居也不是一回两回了,那次有姑娘跑的,还不是欢欢喜喜的来,欢欢喜喜的回啊,况且我们两个弱女子能翻起什么浪,不过是见那位公子衣着华贵想上去结交一番罢了,还请江叔通融,万一以后妹妹有了好出路也不会忘了您不是?”
“这就对了,可不能学你那姐姐,寻死觅活的,要知道这命也就一条,死了也就什么都没有了!里面那人是这茶馆的常客,想必也是个不差钱的主儿,你们想去我就带你们去看看吧!”
李骥从未以天然居的东家自居,所以,市井之人皆不知这天然居的东家到底是谁。只道他是寻常客人,时常光顾罢了。
里面女子又赶紧应承道:“是,还是江叔有见地!那就麻烦江叔了!”
马车内另一女子依旧没有说话,只是一脸疑惑的看着对着车夫一脸殷勤小意的妹妹。
“姐姐你莫要担心,只要有机会我都要尽力一试,若是不成便只道是天意如此,就只能认命了。”
马车里的女子听闻妹妹的话,悲伤的低下了头,眼泪无声的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