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驿专为接待使团,设构当然不同于普通的驿馆,像这回,绝大多数的使团卫其实都是住在东西两路的房舍里,而一个闲苑相隔的南院部分,其实称为外衙更加合适,既是使臣们见客的地方,又是使驿的书吏们寻常务公的各个厅署,不至于喧闹,却必人多眼杂,原本早前的时候客曹令被左副使一番奚落时,就已经落入了不少书吏、驿官的眼中了,此刻只见东、西两扇廷门,突然间涌入了二、三十号使团卫,把客曹令给直接包围在了前厅外,众人立时都因这肃杀的气氛慌了神。
就连飞鹰部的谍间申九,听见响动从厅署出来时,也惊得在门槛上绊了脚。
明明风平浪静的,突然间这是怎么了?
又哪怕是现在同样持掌墨玉令的左副使,设计得北汉王连连退败服软,可真要在北汉的君王脚下,动用使团卫扣拿北汉的大臣官员,这无异于直接向北汉宣战啊,虽然说陛下授予了使臣临机决断权,可大豫使世如此强硬的态度,岂非置自身安危不顾了?大豫如今,不仅是神元殿君,可有两个皇子殿下都在长安城中!
满场的人,现在只有客曹令心知肚明使驿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故,然而安余又没有得逞,她也根本不可能得逞,左副使刚才几乎认定他就是行刺的主导者,这样的态度已经不同寻常了,此刻更是摆出了这样大的一场阵势,左副使哪里来的胆量?!彻底跟大汉反目,对东豫能有半点好处?
客曹令可还急着要和使臣当面辩争呢,他料到安余一介贪生怕死的贱奴必定不可能宁死不供主谋,而他也绝不会纵容东豫那颇为狡诈的左副使将此事故遮掩隐瞒不了了之,安余必死,才有助于接下来的计划推进,可他万万料不到,左副使非但不打算不了了之,看情况居然打算血洗使驿!!!
“你们,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左副使呢,左副使何在?!你们东豫的使团卫竟然胆敢在我国国都作乱,先违邦交之法礼,是要逼我朝将你等视为敌寇诛杀么?!” 🅼.🅅𝓞𝘿𝓣𝙬.𝕃𝔸
“客曹令不必激动。”
客曹令的怒吼刚歇,申九就听闻了女子轻灵柔和的声嗓,他下意识踮起脚,越过一片人头,才看见身后仅有两个皇子跟随的妙龄女子走向近前,申九其实还没有见过这位新掌令,只知道她比四皇子还要更年轻,是首位令主临沂公的孙女,申九曾经接受过临沂公的训教,可在他的印象中,临沂公的幼子王岛当年都还只是个翩翩少年郎。
左副使虽领大豫朝正式的官职,却并未穿着男装,然而女子的衫裙又衬出了她格外翊爽的气态,莹白洁净的面容,丝毫未受脂粉污染,眉眼清亮,出现在如此剑拔弩张的场合,只是唇角略噙笑意,顿时化解了肃杀之气。
申九又听她讲:“我只是让诸位都来前厅聚合,怎么竟使得客曹令如此恐慌了?”
使团卫中,便有一人笑应:“不敢不遵左副使之令,属下等只是在前厅集合,客曹令刚好从前厅出来,想是误解了属下等意图对他不敬吧。”
瀛姝转过身,面向客曹令:“客曹令看看,使卫们甚至不曾佩剑,也并没有擅闯任何厅署,因为早前使驿里突发的一件事案,我认为大有必要在前厅之外,当众问证,才令诸卫中凡有职级者,先在此聚合,这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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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3章 丧钟响(2/2)
客欲陷下官于家破人亡之境,下官也必不会轻饶,只是殿下盛怒之余,也不可听信刺客一面之词。”
客曹令搬出了姜泰来,用意也是极其明显了。
如果东豫的使臣一定要指控他是主谋,他只有可能听令于圣意,才会行此胆大包天的罪行,可东豫的使臣质疑大汉的皇帝陛下,岂不是要中止议和,进而宣战么?
客曹令有十足的把握,东豫不敢对大汉宣战。
因为东豫的使臣现在明明洞悉了窃取脂瑰一事,绝无可能是西平长公主自作主张,笃定大汉皇帝的原计划,就是要强行扣留神元殿君在长安,然而当陛下作出退步之后,无论是东豫的两个皇子,还是这个深得东豫皇帝信重的左副使,都没有深究,分明是因东豫皇帝有令在先,务必促成议和邦交。
他们只要还心怀侥幸,无论多么强硬的态度,都无非虚张声势罢了。
“客曹令这般有恃无恐,看来是早知道刺客会畏罪自尽了啊。”瀛姝冷笑。 🅼.𝓥🄾🄳𝙩🆆.𝕃𝔸
什么?安余竟然死了么?!
客曹令不由陷入了深深的疑惑。
如果安余没有招供,对方怎么可能会料到他就是幕后指使?安余既然供出他来,为的就是活命,又哪里会畏罪自尽呢?
但安余既然还活着,左副使怎会不让这么个活口出场?仅靠着空口白牙,就意图坐实他的罪名?
“客曹令真是好手段啊,收买无眉奴行刺三殿下,哪怕是无眉奴供出客曹令来,客曹令也大可狡辩刺客是我方自己的人手,绝对不会听从客曹令的指使,因此客曹令才有恃无恐,提出与刺客当场对质,我刚才说刺客已经畏罪自尽,客曹令何以满面惊讶?分明是因客曹令根本就没想过杀人灭口!否则,刺客行刺不成,畏罪自尽有何值得惊讶的?”
“左副使刚才明明说安余已经认罪,且指控是下官收买指使,而后又说安余畏罪自尽,下官才觉惊异……就算下官知道安余竟然就是那刺客,也并不怀疑她的确犯下了行刺贵使的大罪,只会怀疑她是为他国细作收买,意图离间我朝与东豫的邦交。还请左副使明见,下官若真有歹意,何故收买一个弱质女流行刺三殿下?纵然三殿下施恩予安余,对其或许不存防备,允准安余进入内舍,然而除非暗中投毒……”
说到这里,客曹令忽然住嘴了。
他好像一时心急,说得太多了,他不应该知道安余的行刺方式不是投毒而是用把剪子。
又赶紧解释:“下官一听刺客是安余,后怕不已,担心她会在殿下的饮食中投毒,可目睹殿下平安无事,才松了口气,又猜测安余绝不至于用毒,且笃定,他国的细作为的就是嫁害给下官,甚至嫁祸给我朝陛下。”
解释完毕,客曹令仍然觉得突然安静下来的气氛有那么一丝诡异。
“客曹令,我可没提过刺客是安余。”瀛姝微笑。
现在使驿的无眉奴有两人,还有一人是张崇准。
“不可能是张崇准啊,因为张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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