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童做了个很奇怪的梦，奇怪到什么程度，从都市虐恋牵扯到灵异神怪，主角正是徐阳和黎闻。
“……唔。”
他从沙发上坐起，阳光从背后的窗户外挤进来，他扭头看了一眼，发现祁衒站在阳台上看手机。
“咕咕咕——”
肚子连着叫了好几声，季童颓自尴尬，自从那次拿了祁衒苹果后到现在，他又拿了对方好几次东西吃，虽然祁衒每次发现变质的食物都只是顺手扔掉，但作为罪魁祸首的他始终过意不去。
“他现在自己都养不起，还得被一只鬼偷东西。”季童双手掩面，心里歉疚极了。
但他不明白为什么这段时间会越来越饿，并且饿的越来越快。
“我得想办法让祁衒知道一些线索，不能吃白食。”季童沉思，几秒后叹气，依旧没想到怎么告诉对方线索。
他在房里找了找，没能发现什么可以利用的东西，最后只能失落的回到沙发上，手里捧着餐桌上拿的包子灵气，心里愈发歉疚。
几口吃完后，抬眸正巧发现阳台上的祁衒进了房间，季童的目光顺着男生的身影望过去，发现对方去了餐桌跟前。
他心口猝然提起一口紧气，直勾勾的看着对方用筷子夹起少了灵气的那个包子，差点就地蹦起来。
祁衒将包子递到唇边，手上的动作慢慢顿住，垂眸，轻轻闻了闻。
“又买到坏的。”他声音低沉，然而尾音却轻扬：“看来这家早餐店也不行。”
已经冲到房门口准备跑路的季童紧急刹车，僵着脖子回头看，祁衒将包子扔掉，面色沉静，没有任何波澜。
“……”季童心脏狂跳不止，直到男生经过了他开门出去，他才反应过来跟上。
“想多了想多了。”他拍拍胸口安抚自己，嘴上不停嗫嚅：“他怎么可能会发现，我真是，大惊小怪……”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季童还是心虚，他跟在祁衒身后，隔着好几步，直到完全确定对方的确没发现什么后才慢慢跟近。
后来一人一鬼在蛋糕店前停下，祁衒推门进去。
“你好，欢迎光临。”
店老板是位长相和气的中年叔叔，他从收银台后抬起头，笑得爽朗：“随便看随便挑，这里有购物篮。”
祁衒并没有买东西，而是穿过装饰得很漂亮的橱窗来到老板跟前：“你好，请问这里招店员吗？”
店长愣了一下，展颜：“是看见门外贴的招聘了吧？”他笑呵呵道：“来者不拒，我一个人确实忙不过来。”
“你看样子还是个学生。”老板说罢仔细的看了看祁衒，疑惑道：“这么年轻就出来打零工？”
“情况特殊。”祁衒苦笑：“要上大学了，得想办法养活自己。”
旁边刚刚放下警惕的季童：“！！！”
“哦，家里困难？”老板连连点头，摸着下巴问：“那你什么时间能上班？我可以配合一下你的时间。”
祁衒颔首：“周五下午到周一上午都有时间，因为我还在做助教，其他每天都有几节课，学校就在旁边，我有空就可以来。”
“怪辛苦。”老板笑道：“这样吧，周六和周天生意好，周一到周五每天下午也挺忙，你这些时间段能来就来，行吗？”
“可以，谢谢老板。”祁衒点头。
“叫我老姜就行，你叫什么名儿？”
“祁衒。”
“小祁，那今天能上班吗？”姜老板朝后厨指了指：“我这会儿要去后厨准备一个大订单，你给我看着店，顾客选好东西收个银就行。”
祁衒点头：“有什么需要就叫我。”
季童躲在远处，看着蛋糕店老板去了后厨，祁衒拿着咖色的围裙系在身上，围裙上一个大大的熊猫图案，和祁衒的气质神奇的很搭。
他心虚的看着站在收银台后的男生，两位女顾客从门外进来，祁衒毫无表情的脸换成温润的的浅笑，瞬间变了个人似的。
季童眨眨眼，伸手揉了揉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男生换脸后的表情。
虽然平时也见过祁衒笑，并且对方确实看起来是个极其温柔的人，但再次见到对方换表情，也还是会被惊讶到。
“这人……”季童回忆了一下无人时候对方的表情，开解自己：“可能只是安静的时候看起来很严肃吧……”
不得不说祁衒的脸是真的很好用。
季童在角落里观察了一上午，发现店里来的人越来越多，大人小孩，男生女生，形形色色。
他靠在橱窗边，发现有人拿手机偷偷对着收银台那边。
“偷拍？？”季童惊讶，看向祁衒：“在学校也没见他这么受欢迎啊？？”
他顿住，回忆学校里面的祁衒，上课时满脸严肃，凶的能吃人。
“……”季童远远的盯着对方，嘀咕：“这人好像凶起来还真挺凶。”
但是温柔是真的温柔，季童心想，祁衒在他心里是一个很温柔的人，虽然偶尔会严肃，但那些是上课需要，这个男生真的很好。
姜老板的话没错，周六周天的生意的确很好，周天下午下班后，老板递给祁衒两个袋子，声音中掩盖不住喜悦：“这个你拿着，出的新品，帮我尝尝怎么样。”
季童飘在祁衒的旁边，浅蓝色瞳眸直勾勾盯着老板手里的袋子，没忍住咽了好几次口水，他馋橱窗里的蛋糕已经两天了！
祁衒倒是愣住几秒，失笑：“那就谢谢老板了。”
“不用客气。”姜老板爽快的笑道：“我还得谢谢你小子，你来这两天，我店里的生意明显好了很多，小姑娘看你的眼睛都直了。”
祁衒眉宇中含着一抹浅浅的笑意，从店里出来后，那笑意渐渐散去，季童飘在前面，侧身看着他，眼睛不由的眨了眨，嘟哝：“还真是这样，你明明笑起来要好看很多，虽然这样也很好看，但有点凶。”
祁衒沉默着往前走着，手上拎着姜老板给的蛋糕，耳边是小粉毛嘀咕的声音
从蛋糕店出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七点，黄昏时刻的光照是火红的，沿着去往学校的路上经过了S市的大江，季童跟在祁衒身后，路径跨江大桥时往水面上望去，延绵到远处的水上倒影着火烧云，水天仿佛交融在一起。
夏天的傍晚，金乌欲坠，淡月有了初显的影子。
季童这会儿心情很好，软绵绵的，兴许跟看见这样的美景有关，又可能和回到公寓后有机会尝到蛋糕有关。
“奶奶你走快点！去晚了就没有了！”
熟悉的声音，季童睁开惬意时闭上的双眼，回眸看过去，发现两个熟人。
或许称不上是熟人，因为这两个人他都只见过一面，还是在不同的地方。
“我都说了你别跟着来！”男生的声音听起来要多不耐烦就有多不耐烦：“那家店到点关门，去晚了就没有了！你回去吧，我自己去。”
“哪有这么早就关门的店？”上了年纪的老阿姨急急忙忙跟在男生后面，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细汗：“我不是说了这段时间没事别往市中心去吗？又不听话？！”
“为什么不能去啊？又不是犯了事！”男生啧了一声，转身跑出去好远：“我看你就是胆子小，那少爷死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怕个屁！”
“赶紧闭嘴！”
“就不！”
男生没再等后面的老阿姨，很快便跑得没了影，老阿姨本就腿脚不利索，终究是赶不上年轻人，最后只能喘着气停下来，全身颤抖着拿出手机，满脸焦灼的开始打电话。
老年人距离祁衒和季童的位置不太远，方才两人大声的对话听得清，他们的动静让祁衒停了下来。
“徐阳房间里出现的保姆阿姨……”季童声音明显充满疑惑，心情而后又变得不怎么开心：“和高二年级朝着我扔篮球那小子！”
季童气愤的看着跑远的男生，再看看不远处弯腰喘气的老阿姨，气不打一处来：“什么家伙啊，把自己奶奶扔在这里，赶着去投胎还是干嘛？！”
“在学校和那三个讨厌的家伙在一起满脸讨好，面对自己家人怎么就这样啊？！”
“气死了！气死了！！”
季童的好心情终结在这一刻，他看着那位老阿姨着急又无措的模样，心里满是老年人在徐阳房间里伤心的面容。
“老阿姨一定很喜欢徐阳……”他声音气恼着浅下来，心里烦闷得很。
祁衒看着飘在他面前的小粉毛，眼眸挪开，落在远处的老年人身上，他顿了一秒，转过身朝远处的老年人走过去，伸手将气息不稳的对方搀扶住。
“您没事吧？”祁衒温和着声音问：“那是你孙子？”
“谢谢…谢谢你。”老阿姨撑着祁衒的手站起来，忙着声音感谢他：“唉，那小子不好管了，我年纪大了，管不住！”
兴许是在气头上，老年人脱口就开始诉苦，根本没顾及祁衒对她来说只是个陌生人。
“他爸妈生下来就扔给我带着，每个月只管往家里打钱，就不管事！”老阿姨：“你看看，给他爸打电话也不接！”
“您孙子是第一中学的学生？”祁衒问：“我好像在学校里见过他。”
老人闻言瞬间愣住，手上的动作下意识收紧，她这会儿也站好，才记起来将手从祁衒的手臂上拿开，脸上恨铁不成钢的神色稍显收敛：“你也是第一中学的学生？”
“我是助教老师，上周才来的。”祁衒微敛着笑容：“您要是有什么需要可以跟我说说，我看看能不能帮忙。”
老阿姨的神色出现片刻的迟疑，半响之后才讪讪的笑了笑：“是这样，小伙子，我孙子叫做金潮，高二二十四班的学生。”
她双手下意识握住祁衒的手，眼神诚恳：“我听说他在班上认识几个新来的留级生，他说那些都是好学生，但我看他这段时间总是在乱花钱，今天跑出去也是为了买什么限量版球鞋。”
“你能帮我跟他班主任说说，让班主任帮忙管管。”她说着甚至还想双手合十，被祁衒开口的话打断了。
“这是我的本职工作。”祁衒颔首：“你放心，话我会帮你带到。”
“真是谢谢你了，我不太会用手机，跟他们班主任联系不上，唉……”老阿姨嘴上仍在念叨，言语里面全是生活带来的酸楚。
祁衒半掩着眼皮，遮住眼里闪过的一丝暗淡，声音却依旧是漾不开的温润：“您联系不上班主任？那是怎么听说他在班上认识了留级生？”
他问得仿若无意，却瞧见面前的老人神色闪过一瞬的惊愕。
“……这我是听他们班的学生说的。”她将眼神扭开，埋下头连连感谢：“那就麻烦老师你帮忙带个话！真的十分感谢……”
“……”
祁衒目送老人离开，在他旁边的季童却忍不住疑惑：“阿姨其实自己也可以去学校跟班主任沟通的，为什么不去呢？”
“不会用手机，为什么不能去学校？”祁衒也问出了同样的问题，声音不高不低，像是在自言自语。
季童愣在原地，回神的时候发现对方神色暗淡，完全没了方才温和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