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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出了一次任务就能升调到联盟总部这样的好事，正常人想都不敢想。
但一想到这份文件很可能是沈博简草拟的，还盖了第一军团的公章，一切好像又变得合理多了，加上贺琤衍的签字，让人只能相信第一军团的任务等级对应的褒奖就是这么高。
邵域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不是我提议的，不过我现在应该还挺高兴的。”
卡瑟娜被他说笑了：“应该？”
“照常理来说是这样，”邵域道，“但我感觉不真实地像做梦。”
卡瑟娜真诚地评价此刻的他：“你现在特别像得了便宜，在卖乖。”
邵域无语地扯扯嘴角，道：“文件上说是建议，什么意思，需要您审批，还是需要我同意？”
卡瑟娜又笑了：“邵医生，你当军医快一年了，写过看过的文件少说也有两百份了吧，这两个字的意思都不懂？”
邵域以前很懂，现在好像突然又不懂了。
卡瑟娜只好一字一顿地说：“联盟总部少将级别的建议，约等于直接录用。不需要我审批，更不需要你同意。明白了吗？”
邵域点点头：“也就是说现在我不归你管了，难怪你对我的失职那么包容。”
卡瑟娜：“......这么理解也可以。”
邵域放下文件，视线终于从清隽有力的签名上移开，道：“那这次的案件怎么办？”
卡瑟娜：“院长已经将军医部负责人换成了第七支队的赫摩尔，你就不必操心了，回去好好休息吧，听说你已经一天多没睡了？”
“赫摩尔？”邵域沉默了一会儿，“为什么是他？按流程不应该是第六支队接替吗？”
卡瑟娜：“是他自己主动要求的，第六支队最近在博士的带领下研究‘如何减少放.射性武.器对人体的危害’，没空接手这件事。怎么？是谁负责的有区别么，反正现在尸体和数据都失踪了，我们军医部能做的很少。”
邵域：“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第五支队真的不用担责吗？”
卡瑟娜摊摊手：“你找了一个很不错的靠山。”
邵域：“......”
“回去睡觉吧，”卡瑟娜拍拍他的肩，“你应该庆幸昨晚和贺少将呆了一宿，一夜过去，应有尽有。”
邵域：“............”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奇怪。
*
旧南美军医部医院大楼，住院部。
邵域打破了接连36小时不睡觉的纪录，现在的感觉就是心跳沉闷，头有些重、脚有点轻，晕、困......敲门的手都不像自己的了。
“请进。”
里面有护士甜美的嗓音传出。
邵域拧了拧眉心，走了进去。
病床上的人左眼被包着，右眼眼袋青黑浮肿，卡斯见到他，无力地喊了一声：“队长。”
邵域对他点头示意了一下，问护士：“卡斯的情况怎么样了？”
护士：“情况稳定，下午已经做完了各项检查，后天进行类眼球晶体移植手术。”
邵域“嗯”了一声，护士走了出去。
邵域在卡斯的床边坐下，道：“感觉怎么样？”
卡斯摇摇头示意没事，只顾道：“队长，尸体丢了？”
“阿诺德告诉你的？”邵域微微叹气，“这不是你现在该担心的事，好好休息，早点康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能去总部了，这里面有你的功劳。”
卡斯无所谓这个，他的指尖动了动，邵域看向他的手，手心里是一枚ID卡。
单人病房里，卡斯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队长，实验室的数据，我家里卧室的枕头下还有一份纸质的，本来是用来在每晚睡前继续研究的，现在派上用场了。”
邵域的眼睛微微睁大，这是今天最大的好消息了，他难掩激动：“你真是敬业的好榜样，下个月我自掏腰包给你发奖金！”
卡斯淡淡地笑了笑：“客气了，队长。”
邵域拿着ID卡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都没出现什么问题，而当他猛地拉开门时，大脑却有一瞬间的断线。
室外刺目的白炽灯光将一切都模糊成虚影，虚影之中，一个路过的身影向他迈了一步，紧接着邵域好像倒在了一个人的怀里，胸膛宽阔而温暖。
他沉沉地闭上了眼睛，意识仿佛深陷大海。
水面波光粼粼，水底明暗交错。
他梦到他哥带他去游过的那片淡水湖，水草在摇曳着生长，阳光透过水面照在身上的时候是温暖的，水底躺着的贝壳看起来莹白美丽。
他想伸手去探，指尖碰到贝壳的刹那间，扇贝倏地张开血盆大口，血腥味透过水浸没到他的五官，他看到了贝壳的内壁没有软肉，竟然生出尖齿，上颚的地方陡然睁开一条幽黑的缝，像怪物的眼睛。
下一秒，他感受到了巨大的吸力。
他想逃，而脚腕却突然被水草束缚住，黑缝从身后向他逼近。
“哥！”
他在心底大喊了一声。
脚腕上的水草忽然被人解开，他喘息着回头，看到了一双冰蓝色的眼睛，瓷白昳丽的面容好看得不像真人。
“贺......琤衍。”
语调极其委屈，像在寻求拥抱和安慰。
病房的灯光清冷得没有温度，邵域的眼里一片水雾，他的手脚冰凉，后背被冷汗浸透。
“醒了？”许未安用医用棉签点掉他眼角的生理泪水，“挺能睡啊，整整一天一夜，我接到贺少将通知的时候，以为你猝死了，这么高的通知待遇。”
“少将？”邵域的眼里满是被水浸润的迷茫。
“是啊，”许未安说，“就是你刚才在春.梦里喊的人。”
邵域：“......”
许未安被他黑着脸砸了个苹果，也不恼，笑着把苹果放回桌上的果篮，道：“你可真会挑时间地点晕，刚好在他走过来的时候，晕在他怀里，这么妙的操作你是不是计算过了？”
邵域竟然还能隐约回忆起放在自己腰侧手掌的温度，他忽略异常发烫的耳垂，难得还有理智地问：“少将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带兵来换药呗，”许未安道，“前天你也看到了，有些人伤得挺重的，还需要住院观察。”
邵域点点头，又陷入思考的状态。
许未安闲着无聊，帮他削苹果，道：“对了，刚刚听见你在梦里喊哥，你有哥哥吗？”
邵域的发梢挡在眼睛上侧，看不清神情，他避而不答地说：“你知道的，我是孤儿，在联盟伊甸福利院长大。”
许未安“哦”了声：“我还以为你哥是贺少将，喊得那么连贯。”
邵域淡淡道：“我和他，其实没什么关系。”
“看出来了，”许未安说，“之前见你耳后根的那个纹身，我还以为你们是旧相好，前天见他看你那个陌生疏离的眼神，什么嘛，原来是你单相思。”
邵域：“你不说话我也不会无聊的。”
被嫌弃了，许未安笑了笑：“行，我闭嘴，你吃苹果。”
邵域偏过脸：“不吃。”
又生气了，许未安自己啃了一口苹果：“祖宗。”
邵域的眼睛闭上一眼，突然想到什么，猛然睁眼：“我的ID卡呢？”
许未安说：“在你病服口袋里。”
“不是，不是我那张。”邵域坐了起来，语无伦次地翻了翻口袋，然后掏出两张ID卡，松了口气，“幸好还在。”
许未安嚼着苹果，还想吃瓜，笑着说：“这是哪个小护士给的，想追你还把身份证送你了啊，还没谈呢就要进入ID卡绑定结婚程序，这不太好吧。”
邵域凉凉地瞪了他一眼：“不是小护士。”
许未安一贯没有眼色：“那是男护工？你的颜值男女通吃嘛，这我是知道的。”
“闭嘴，这是卡斯的ID卡，”邵域拔掉输液器，起身下床，“给我办出院手续，我要去他家一趟。”
许未安：“又使唤我？我看起来很闲吗？！”
“不闲的谁没事在电光脑里存几百个G的黄.片啊。”邵域拖着懒懒的尾音，扬长而去。
许未安：“？？？”
“阴阳怪气，”许未安狠狠地啃了口苹果，“告你人.身.攻.击！”
*
除了许未安，卡斯家里还有一份纸质数据的事情，邵域没和别人说。
说了这份数据就会被转移到第七支队手里，然后人尽皆知，谁也不能保证不会出现二次被盗的风险。
本来就该是他们支队完成的任务，由他来秘密调查也无妨，更重要的是能减少纰漏和不确定因素。
到了联盟总部，就能让许未安去借白矮星一号高分子解析仪，总会有线索出现的。
邵域叹了口气，将半个小时前取回的纸质数据文件，以及他之前去村庄采集的样品，一并放入折叠式保险箱里。
家里，姜饼人机器人正在做晚饭。
这类机器人按固定的程序做饭，做出来的饭菜味道是一成不变的。
邵域挑了它做得最好的三明治让它做，而三明治被端上桌后，他又有点没胃口。
恰在此时，房门被敲响。
大门自动启动人脸识别系统，机械音响起。
【识别结果：许未安】
【主人，请问是否开门？】
邵域：“否。”
【验证通过，门已打开。】
许未安驾轻就熟地换了拖鞋，还没走进来就开始和他唠嗑：“我一直好奇一件事，就你设定的这个系统，如果你不想开门，应该说句什么？”
邵域：“送客。”
“呼啦”一声，不知从哪刮来一阵阴风，许未安直接被推到门外，骂骂咧咧：“邵域你是人吗？我才刚来。”
邵域关了风墙系统，很无辜道：“你问我答，我做错了什么。”
许未安：“......”草。
人坐到对面，邵域还在和三明治僵持。
许未安：“你晚上就吃这个？”
邵域：“快九点了，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许未安笑了笑：“走，我带你去海边吃夜宵。”
邵域狐疑地看看他：“这么好心。”
许未安晃了晃通讯器：“有人请客。”
“谁？”
“沈副官。”
邵域：“......我错过了什么吗，怎么你和他又进了一步？”
许未安啧了声：“怎么说话呢，他请的是整个第五支队，大家都玩了好久了，你身体好些了吗，要不要一起去凑个热闹。”
邵域不明白：“这次的任务是分内的事情，他身为上级，为什么要请我们？”
“你的问题真的很多，”许未安无语道，“人家有钱人心情好，想和我们交个朋友不行嘛。”
“行，”邵域也觉得自己的多疑有些莫名其妙，他将三明治用保鲜膜装好、放进冰箱，“走，有人请客，不去白不去。”
许未安喜道：“这就对了嘛！”
*
夜空墨黑深邃，人造卫星的微光被溶解在夜色之中，圣地亚哥的沿岸比浮岛上热闹得多。
远处的运输船舶散发着星点般的光芒，近处的巨型游轮四周缠绕着彩灯，上面有人员上下，手里都拿着彩色的酒和柔软的甜点。
被夜衬得灰白的细白沙滩上，模拟篝火的焰色灯光旁，几个肩宽腿长的人雕塑般地站在那里，笔挺的身姿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是换了便装的军人。
一旁第五支队的人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助烤肉机上的烤肉，相比之下，他们像一群被看守的小饿狼。
仿木炭火被烧焦的味道里，透着一股实验室的酒精灯味，倒也没有人嫌弃，在新行星纪年，这已经是很美味的食物了。
邵域一走过去，大伙就高兴地喊队长。
邵域点点头：“美食当前，难得你们这群小兔崽子们还记得我。”
大伙嘿嘿笑。
邵域和那几个军人中的一位打了招呼：“沈副官。”
沈博简晃着酒，眼里跃动着篝火：“邵医生的身体好些了吗？”
“嗯，”邵域说，“只是过度疲劳，没什么大碍。”
“那就好，”沈博简看看他，“是少将托我问候你的，你昨天突然晕倒，他有点担心。”
邵域愣了愣：“少将他没来吗？”
沈博简笑了声：“这种吃喝玩乐的场合，他的时间还不至于浪费在这儿。”
邵域片刻后才说：“替我谢谢少将关心。”
沈博简“嗯”了一声，说：“昨天你来找我之后，傍晚我和少将一起去的医院，前天夜里尸体丢失的事情我听说了。我们出面，你们应该没有被为难。”
“这个无所谓，”邵域摇摇头说，“我比较在意的是，以第一军团副官的观察力和敏感度，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沈博简笑了笑：“我也只是简单听说了一点而已，说不上什么来。不过邵队长为什么这么看重这个案件，死者的身份很特别吗？”
“只是普通的预备役军人，”邵域顿了顿，“但是，他们隶属联盟，曾为人类事业服务，从这一点来说，他们至高无上。”
沈博简点了点头：“虽说只是预备役，但敢动联盟的人，作案人员的身份和手段不简单。这么说来，警方都不一定能查出的东西，你也就不必耿耿于怀了，我看你挺忧虑的。”
邵域淡淡地笑了一下，道：“你说得对，这件事确实和我没什么关系了，别的事情都交给现在的负责人吧。”
许未安拿了几个烤串过来：“聊什么呢，你不是饿了吗？快过来吃呀。”
邵域把烤串接了过来：“谢谢。”
许未安表情有点尴尬：“那个，队长，我是让你过去吃......这些不是给你的。”
邵域：“......”
邵域黑着脸把烤串拍到沈博简手里，道：“打扰了。”
*
快十一点的海岸，好闻的甜酒味和淡淡的烟草味融混在空气中，游玩的人少了许多，灯光还在海风的吹拂下摇曳，夜色有种神秘而旖旎的美。
整点时分，旅游区的烟火炸开于空中，像秋菊，像银花，像......四分五裂的“飞鸟”。
看烟花的群众还没发现其中有一朵烟花不同，军部的通讯器就已经当即拨出讯号。
“我是沈博简，有疑似K987作战机的飞机于海港附近炸毁，联系飞行员，紧急确认作战机情况！”
电话挂断。
“嘟嘟嘟——”
“啊！！！”
游客中突然爆发出尖叫：“头，天上掉下来半颗头！”
作者有话要说：K987作战机，指路第四章。
企图通过说晚安来挽留你们(～﹃～)~zZ
晚安，小可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