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远处的沈微生,放下手中弓箭,冷眼扫过周遭打斗场面,用着最快的速度一跃下马。
苏晚一直都在现场,手中长剑滴血,喘着粗气,左手的手臂上,有鲜血往下滴,就这么目睹沈微生从自己的身边路过,直接奔向梁姣絮。
他本想把事情的原委都告诉家主,但有些犹豫不决。
甚至,苏晚还想过,如果梁小娘死在此处,那主母和他之间的荒唐事,是不是就会永远成为秘密?
苏晚额头上已经生了薄汗,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冲着旁边赶来救援的小厮喊道:“快,快去找医官。”
小厮这才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跑了。
舒了一口气,苏晚才踉踉跄跄的往沈微生那边走去,每一步都是煎熬:“家主,我…”
沈微生异常冷静,眼底闪过一丝寒芒:“我不管她跟你计划什么,但是她出了事,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是。”苏晚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梁姣絮,将梁姣絮拜托他的事情如实告诉了沈微生。
垂下眼帘,苏晚也不知道梁小娘能不能熬过去,如果熬不过去…
不会的,他已经叫人去请医官了。
还没回过神,沈微生就已经将他一脚踹飞,速度快的让苏晚当即口鼻喷血,强撑着身子止不住的咳嗽着。
沈微生的声音如同冰窖:“我耐心很差,你自行领罚。”
留下这么一句简短的话,沈微生继续往前走去。
其实,沈微生已经很久没有再出现这种狂怒的状态。不耐夹着愠怒。
苏晚多少算是大家出身,沈微生一向爱才,所以在很多事情上他们属于知己。
这次,苏晚是真的看到了他的另一面。
深吸一口气,心中只有无限的愧疚。
刺客已经伏诛,沈微生带来的人也将这群难民控制住,只是想要查出来到底是谁想害徐知爻,只怕没那么容易。
梁姣絮依旧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像个巨大的漩涡。
意识越来模糊,她听到了沈微生的声音,他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声音就像是哄小孩似的,他说:“别怕,你只当睡一觉。我会替你熬过去的。”
梁姣絮没想到他会来,不过她伤的这么重,事情早就瞒不住了吧。
沈微生心急如焚。
从他手上出现第一个伤口的时候,就已经感觉不对劲了。
起初沈微生只以为梁姣絮在故意躲着自己,可他又想给她绝对的自由。
梁姣絮总是放血救人,他便是不愿,也没多说,直到越来越多的伤口出现。
后来,沈微生才发现苏府侍女跟着梁姣絮一起失踪了,那一刻,他前所未有的不安。
沈微生从没想到会有人甘愿为他涉险。
他说过什么都不用梁姣絮做,可她却什么都做了。
攥了攥拳,沈微生胸口像是一堆石头压着,透不过气。
他后悔自己当初为何想要利用梁姣絮去勾引徐知爻达成自己的目的。
而她又为何这么傻,被他那三言两语的谎话就骗到了。
沈微生抱住了梁姣絮,揽着她的蔫蔫的身体,心都在滴血。
梁姣絮的头靠在他的颈窝,很热乎。
她想张嘴,可却半句都说不出。
但梁姣絮能感觉到沈微生的怀抱。
沈微生知道徐知爻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现下,沈微生只有一个选择。
他瞪着殷红的双眸,只是央求徐知爻,声音有明显的颤抖:“把你的血喂给她喝,我答应你的任何条件。”
徐知爻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如纸,但看到沈微生这般魂牵梦绕的样子,心里竟有种说不上来的快感。
而沈微生除了他母亲死的那一次,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无措了。
沈家宗祠梁姣絮的血喷了沈微生一脸的那一幕,他至今不想在回想。
徐知爻冷冷地看着沈微生:“求人,就该有求人的态度。”
沈微生脸上的血液已经凝固,黑眸沉沉,整个人伏在地上。
他竭力压住心中的痛苦,只是将手按在梁姣絮的失血之处。
而他的后背也正在源源不断流血,而地上已经有了一洼红色。
徐知爻,心中不豫,笑得凄凉,竟牵动了身上的撕裂的伤口:“沈微生啊,沈微生,还真是什么人都能跪。”
还真是郎有情妾有意,叫他看的真是格外的动情。
徐知爻拔出刺在腿上的匕首,只是勉强稳住自己的身体。
将掌心贴合匕首,上下一滑,殷红的血液流了下来。
沈微生亲眼看着徐知爻喂了梁姣絮几滴血。
她身子那样单薄,沈微生真怕自己一松手,她就彻底凉透了。
徐知爻喂了梁姣絮不少血,面色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起来,甚至嘴唇已经发紫,浑身冰冷之极。
沈微生将梁姣絮抱在怀里,跪在地上的膝盖站起来。
徐知爻薄唇翕动,眸光落在沈微生身上:“攻城之战,旨在攻心。沈微生你可是被这么一个女人哄转。莫不是要当那戏本子里的书生。”
沈微生一脸倔强,沉脸道:“你要我做什么,我绝不食言。”
徐知爻微微侧身躺在地上,感受着地板上的冰凉:“找人给我治伤即可。血流干了快要。”
沈微生面色铁青,哪里顾得上徐知爻,他隐隐的记得苏晚已经派人去找医官了,总之徐知爻死不了,但梁姣絮却可能有性命之忧。
一把将梁姣絮抱上马车,沈微生这才往前走。
有了徐知爻的血,梁姣絮便会还能再挺一会儿。
沈微生要救她,但也深知自己身边的医者没有那个能力。
他唯一想到的就是暂时控制住梁姣絮病情的恶化。
绞丝镯,沈微生灵机一动,只是握紧了梁姣絮的手心。
为今之计,沈微生只能拼死一试了。
跟着沈微生来的人除了他的贴身侍卫以外,还有苏府和太子的人马。
沈微生根本来不及向他们打招呼,便直接无视。
如今得到消息的颜如澈刚赶到,就看见沈微生带着一个女人急匆匆的越过自己,直接坐上了马车。
沈微生这是发了什么疯,怎么突然怜惜起来一个让他声名尽毁的女人。
颜如澈正愁着没有什么可以和沈微生相抗衡的筹码,偏偏就出现了今天这样的事情。
今日沈微生调兵,虽是首辅,但在颜如澈这个东宫之主的眼皮底下行事,已经属于越权。
可如今,他更是张狂直接无视太子。
难免会落人话柄。
沈微生担忧地看了一眼梁姣絮,她嘴唇呢喃,似乎在痛。
他不想在让她遭罪,更不想这里的人在惊扰他。
所以,沈微生在众目睽睽之下带梁姣絮回了家。
一路的颠簸,让梁姣絮头晕目眩,原本浮现在漩涡的头上的思绪仿佛慢慢地回归平静,仿佛撕碎的灵魂已经归位。
沈府的家眷目睹着沈微生抱着梁姣絮赶了回来,眼珠子都快瞪出来,家主和梁小娘怎么浑身是血的回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且什么时候,家主对于梁小娘这般上心了,看着她的眼神有种不言而喻的担心。
沈微生带着梁姣絮一路走到陵居院的主殿,伏着梁姣絮的额头就吻住了她。
两人额头贴着额头,沈微生交集万分,声音哑然,只是不断的问:“到底需要什么药,你说一句。梁姣絮,你就跟我说一句,求你了。”
陵居院主殿还有几个掌灯的侍女,莫名其妙看到这一幕,眼神都变了,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家主…”
沈微生一双眼睛已经殷红不已:“滚。”
几个侍女被吓的溜走了。
沈微生也很痛,但是他想到自己都这么痛了,是不是梁姣絮会更痛呢。
她那么瘦,身子骨这么弱,是如何能挺的住这种苦楚的。
忽然,沈微生的眼里仿佛有了光。
因为,他想到了止痛剂。
抱着最坏的打算,沈微生对着绞丝镯自言自语。
很久,很久。
都没有任何反应,沈微生的心都要凉透了。
就在沈微生无比绝望的时候,一支止痛针出现在沈微生的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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