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广拔出长枪,血溅他一脸。
血红之中,他猩红的双眼如凶兽一般让人心颤。
季深颤抖的手拽住李广的裤腿,“爹爹,我害怕。”
“小崽子。”李广将他提起来,一枪挑断季深脚上的麻绳。
他盯着季深看。
这小崽子真生了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眼睛蓄泪小嘴一扁,谁能舍得弄死?
李广偏不信这个邪。
他平平无奇的脸上闪过一抹阴狠,提枪欲动。
季深却忽然指着他身后洞口说道:“爹爹,有人!”
李广转身看去,空无一人。
他抓着季深走到洞口,拿季深探出洞口,好一会儿没见动静,这才跟着迈出洞口,去到外边。
“还算有点用处。”李广把季深放下。
“刚刚来的人,你看清楚长什么模样没有?”
季深点点头,“是跟爹爹一起的另一个叔叔。”
李广心中一沉。
铁柱那厮果然跟张大强是一伙的。
既然他们两个不仁,那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了。
李广往外走。
没听到后边的声响,拧眉回头:“跟上。”
“好。”
季深双手死死扯住衣角,回头望了一眼山洞,血迹蜿蜒而出,似毒蛇追来。
他眼角发红,不受控制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还好,还好被抓来的不是蕊蕊。
几人有一口烹煮的大锅,李广找到铁柱的时候,铁柱正往大锅底下添柴火,满脸怨怼:
“张大强那家伙,说好了一起拾柴火,结果人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你见过他没有?一准儿是躲到哪里偷懒去了!”
“你没见过他?”
“我要是去找他,谁去拾柴火?这饭咱还吃不吃了?”
铁柱怨声怨言,瞧见李广神色古怪,问了一句:“怎么了?你谁招惹你了?”
“没事。”
“怎么把两脚羊放出来了?”
李广眸色如夜阴黑。
“该放血了,你去吗?”
“又叫我干活?!你们俩怎么回事,我看起来那么好欺……”
铁柱不爽,但与李广眼神对上,背后一寒,抄起季深往边上走:
“知道了知道了,我弄还不行吗?”
季深面朝李广,他昂起头看见李广抓着长枪,奋力一掷,铁柱在破空声中倒地。
他半跪在地上,看着胸口的枪口,难以置信的回头问李广:“为什么?”
“我这叫先下手为强。”李广眼底阴郁,“是你们先背叛了我!”
铁柱失望的瞥着李广,嘶声说了句‘我没有’,停止了呼吸。
李广望着铁柱的尸体出神,等风凉透了地上的血,他才走上前来,看着季深说:“就剩我一个了。”
“爹爹,是剩我们两个。”
李广打量他颤抖个不停的身子,不屑一笑:“明明怕得要死。”
“我,我不怕,我要一辈子跟爹爹待在一块,孝敬爹爹!
别人会背叛爹爹,我不会!”
季深昂着头,牙齿打着颤,仍坚定的表达出自己所想。
李广心中一动。
“虽然不是我生的,不过这性子像我,聪明。”
“这世道,只有聪明人才能活下去。
小崽子,我就认了你这个儿子,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永远不能背叛我,不然我会让你的下场比他们俩个还要惨。”
季深眼睛亮亮的,不见惊恐,唯余惊喜。
“爹爹,我会听话的。”他怯弱着,试探着用指尖勾住李广的衣角。
这一次,李广没有拒绝。
他把手按住季深头顶上,用了的揉了揉,“儿子,饿不饿?”
提起这个话题,季深就想起遍地的残骸,他摇摇头,“我不饿。”
“吃不下?那也得吃,我吃什么,你就得吃什么。”李广说着,在铁柱脖子上抹了道口子,把血一点一点放掉。
他神色如常,就像是杀一只鸡那般简单自然。
季深小脸煞白,胃里翻江倒海。
烹饪,对于李广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
他端着一碗肉汤递给季深。
季深双手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浑身僵直着抬不起来。
“不敢喝?”李广扯出一抹怪异的笑容来,大手掐住季深下颌,硬逼着他张开嘴,抓着碗就要将滚烫的肉汤往他嘴里倒。
“不要……”
季深瞳孔缩成一个点,在他被泪水润湿的眼眸之中,倒映出第二个人影。
“去死吧!”
张大强暴戾的声音响起,李广这才反应过来,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头颅落地,撞到大锅上,发出砰的一声。
张大强对着季深狰狞一笑,“现在轮到你了。”
只是不等他动作,微风化作罡刀,刺向张大强的双膝,张大强吃痛倒地,脑袋一歪彻底没了声响。
季千柔背着季蕊跳上九门洞前的空地。
季深积蓄已久的泪意终于忍不住,他从李广紧紧拥着自己的怀抱中冲出来,一个扎子窜进季千柔怀中。
“娘,你怎么才来……”
季深的哭是压抑的,肩膀上下抽动,抽抽搭搭,声势很小。
“对不起阿深,娘来晚了。”季千柔揽住季深,“娘向你保证,以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季千柔感受着这孩子滚烫的泪水,心就像是被灼烧了一样疼痛。
她现在还是太弱了。
太弱了。
她必须得变强。
季蕊从外侧抱住季深,“哥哥对不起,都是蕊蕊的错。蕊蕊以后再也不去巡逻了。”
哭了一会儿,季深收敛情绪,抹掉泪水。
“娘,他们是怪物。”
季深看了季蕊一眼,踮起脚尖贴近季千柔耳边轻语:“他们……吃人,吃了,好多人。”
季千柔屏息。
一来到这里,季千柔就感受到此处的风氤氲着一股很难闻的味道,那是腥气血气的杂糅,叫人作呕。
“娘明白了。”
待两位村长带人来到九门洞时,就看到季千柔一把火抛进九门洞中,东风为之助力,烈火熊熊燃烧。
大火之中,有个面容狰狞的男子想要从火里爬出来,被季千柔按进大火里。
凄厉的惨叫声中,她面无表情,在漫天炙热的烈焰之中,五官的曼妙被极限烘托。
但这份无与伦比的美丽注定长满荆棘,叫人望而生畏。
众人只看得见她杀人放火时那种散漫冷漠、高高在上的姿态。
徐国昌脸色惨白,第一次对季千柔产生了臣服的心态。
心中升起无限的后怕来。
他之前是哪里来的胆子,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招惹季千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