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今这位大少爷居然又问起了自己做玉的事儿,于是他哭笑不得地说:;您是真想开玉器坊啊?玉件上的孔是用一种细细的钻头打的,上面沾着一粒小小的金刚石……
;那块石头比芝麻粒儿大小也差不多,挺贵的还特别容易丢,平时就用松香粘在钻头的尖尖上。
;我们这些玉工在打眼的时候,它要不在钻头上,就必须把它含在嘴里用牙齿咬住。这一小点儿金刚石要是弄丢了的话,东家肯定要把我们打得死去活来!
;那要是不小心咽下去了可咋整……沈渊这句话还没说完,觉得自己刚才那个部位又挨了一拳。
他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这个蓝姑娘的洁癖可真是够重的。
在这之后他跟秦玉龙谈谈说说,聊的尽是玉工干活的那些辛酸事。没有多一会儿,他们就听外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又来了一波儿!沈渊眉毛一挑,想要看看这一次来的是谁。
只见那个人从外面走到了院子当中,他竟然是一个身穿着官服的大明官员!
……
;按察使司佥事何大人到!只见这名官员一进来,就是威风八面,旁边的一位差役大喊了一嗓子,那个黄天听了顿时就是精神一振!
就见他;嗖的一下子跑过去,在那位何大人的身边耳语了几句。
而这时的沈渊,也把脸转向了蓝姑娘的方向:;你都打了我两拳了,按察使大人是正三品,按察使司佥事是几品官?
;臬台府里的佥事是正五品,蓝姑娘白了沈渊一眼道:;那么大点儿个蛐蛐儿你全都认得,大明官员杵在那儿你倒不认识了!
;怎么样,你有什么法宝对付他?
;我的法宝……不就是你喽?沈渊说着,笑嘻嘻地向蓝姑娘挑了挑眉,把这姑娘气得又给了他一拳。
蓝姑娘打沈渊打得手滑,沈渊也笑嘻嘻地只当她是捶背,反正也不疼。
其实蓝姑娘刚才所说的臬台府,就是民间对;提刑按察使司的称谓。一听这名字就知道,这臬台府管得是扬州一府所有的刑狱案件,就和大宋的提点刑狱司职能是一样的。
而这时那位佥事何大人,也正在满脸威严地看向工坊里的沈渊!
……
也不知道黄天是怎么请动他来的,刚才许了他什么好处,总而言之一看这位佥事大人的眼神,就知道他要给黄天撑腰了!
;你们是哪里来的要犯?
;你闭嘴!
没想到何大人才开口说了这么一句,就被人毫不留情地给噎了回去。
在这之后,黄天就看见那个讨厌的小子身边,一位姑娘从容不迫地走了出来。
她居然毫无惧色地一直走到了何大人面前,然后一伸手,把手里的一个东西举到了何大人面前,让他看了一眼。
在这一瞬间,黄天分明看到那位一脸威严肃穆的佥事何大人,竟然浑身上下突然一哆嗦,脖子瞬间就往回一缩!
;我……
;滚!
;是!何大人似乎还想开口解释,却被那位姑娘毫不犹豫的一个滚字,说得扭头就走!
黄天哪里知道,刚才蓝姑娘给他看的,是崇王府的腰牌!
开玩笑,这要是个普通百姓或者是什么外地客商,那个佥事还有可能帮黄天耀武扬威一把,替他把那块大青玉抢过来。
可是一看到这块腰牌,何佥事立刻就明白了过来。那个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黄天,想要讹诈的居然是崇王府的东西!
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贸然过来,已经是犯了天大的错。人家只是让他滚,却没有去追究他的不法之举,就是再厚道不过了。
……自己还不快走,那还等啥呢?
;哎?何大人!您不能……这时的黄天看到又一个人莫名其妙地转身离他而去,他立刻想也不想地上前一步,拉住了何大人官服的袖子。
随即他就觉得自己肚子上,挨了沉重的一脚!
何大人差点被黄天这个笨蛋拉下水,心里正恨他恨得牙根儿直痒痒,没想到黄天还敢过来拉扯自己!
于是何大人毫不留情地向后出腿,一蹶子尥过去正中黄天的肚子,把黄天踢得;咕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而那位大人却根本连头都没回,带着自己的下人就走了!
;这……这都见了鬼了!
就见那黄天坐在地上,眼看着何大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他想了好一阵,然后又坐在地上一回头,像个海狮似的用两只手撑着地面,抬头向屋里的沈渊看去。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就这么个年轻人,自己怎么就奈何不了他呢?
……
;你!把咱二爷请过来!
这时的黄天,咬牙切齿地向豆豆眼儿掌柜吩咐了一声。然后他在地上自顾自地爬起来,咬着牙退到了院子里的阴凉处。
到了现在他好像终于明白了,这个年轻人他绝对惹不起!
不过没关系,他有多大的背景都没事!一会儿等二爷出来,多大的官儿在他面前都得低头!
眼看着外面的掌柜又出去喊人来,这时工坊里的秦玉龙心里也越发紧张了起来。
他当然知道,这位黄天东家之所以在玉器街上如此嚣张,甚至平白就敢讹诈人的宝物,是因为他背后有着怎样的一座靠山!
这位沈少爷,再不走就在来不及了!
眼看着他急得直跺脚,而这位公子却还是云淡风轻地跟他聊那些玉工做活的事,把秦玉龙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可惜了这么一个年轻公子,和颜悦色地跟自己聊了这么半天,看来也对自己这些玉工的遭遇甚为同情。
要是他开一个玉器工坊,说不定在他手下干活,还能活得像个人。可是现在这位公子,自己的安危都成问题!
正当秦玉龙想到这里时,就听外面有人阴阳怪气地说道:;这是谁呀?居然还要劳动我来跟他打擂台?
;我还就不信了,倒要看看当今天下,还有人敢给皇上添乱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