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看到夏左阳受伤的那一刻起,楚清韵便知道这顿饭已是吃不成了。
顾不得女人对一个初识男人应有的矜持,她站起身来一步来到了戛左阳的身边,低头看着他的耳后,似乎想到寻找那个伤口。
楚清韵急促的呼吸吹到了夏左阳的耳朵上,又沿着他的脸钻进了鼻孔,那伴着女性特有的香味让这个未经过人事的大龄男人有些心神激荡,不由的打了一个激灵。
而夏左阳的这个动作却惊醒了正在为他寻找着伤口的楚清韵!
她这才意识自己现在的姿势多么暧昧,莫说在外人的眼里,便是自己看了都会觉得有些解释不清了。
面上一红,慌乱的站直了身子,却是将脸偏到了一边,不再正视他,只是对他的担心却并没有减少半分:“那个……我看这饭还是不要再吃了,我们赶紧找个地方给你处理一下伤口吧。”
说罢,不由夏左阳分说,便拉着他的胳膊站了起来,快步的向外走去。
夏左阳没有说话,只是任由她这么扯着自己走出了海鲜城的大门。
两人来到了停车场,夏左阳刚才被人用一个玻璃杯一记重击砸在了脑后,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现在依然觉得有些头晕,本想回到自己的摩托车旁,只是在楚清韵松开了他之后,走了两步便感觉脚下有些没根,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这一幕正落在了一直将目光锁定在他身上的楚清韵眼中,快步来到了他的身边,一把扶住了他,顾不得男女有别的羞涩了,拉着他向自己的车子上走去。
“我看你还是不要骑车了,我带你回去吧。”说罢,拖着向便向自己的车里走去。
以夏左阳现在的状态,楚清韵真的十分担心他会在回去的路上出什么意思,毕竟这里离福市的市中心有十公里的路程呢。
外面的天已经暗了下来,车门一关上,楚清韵便打开了车内的灯。
那有些朦胧的灯光此刻将车里的一对从未认真谈过恋爱的男女包裹了起来,显得十分暧昧。
“对不起,我不该让你来这么远的地方吃饭的,昨天实在太过仓促,所以没有考虑那么多,只觉得你应该会喜欢这里的环境。”
楚清韵有些不敢面对坐在副驾位置上的夏左阳,这狭小的空间内,两个人靠的太近,仿佛这车内的空气都有些燥热了起来。
夏左阳最为阳光和热血的十五年都留在了监狱里,从里面出来之后,也从没有时间去考虑谈一次恋爱,楚清韵的出现,对他来说的确有些意外。
这个女人是他计划好用来报复楚建武的工具,但现在看来,这个女人似乎真的与她的爸爸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性格。
夏左阳坐在车里,听着楚清韵那温柔的声音,心里有过一丝的触动,自己真的应该利用她吗?
只不过那种动摇只是维持了一瞬,开弓没有回头箭,对楚建武的恨意,不是简单的一句话和一件事就能补偿的。
自己在监狱里那十五年,过的可谓是人不人,鬼不鬼,不仅是失去了一个天性奔放的年轻人的自由,更由于他不服输的倔强性格让他在里面吃了太多太多的亏,受了太多太多的欺侮。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种日积月累的仇恨心理越来越深,想要报复楚建武的决心也是越来越强烈。
好不容易出来之后,他便开始自己所酝酿了许久的复仇计划。
对,自己的计划才刚刚开始,怎么可能在仇人的女儿这里便停下来呢?
想到这些,夏左阳恢复了先前的那种随意与从容,没有回应楚清韵对自己的歉意,反倒是随手摸了一把自己的后脑勺,却发现手上满满的全是鲜血。
“怎么会流这么多血呢?刚刚明明还好好的呢。等我,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并没有在意夏左阳的冷漠 ,楚清韵真的被这么血腥的场面给吓坏了,她真的搞不懂这个男人明明已经伤成那样了,居然还能做到这么从容,难道这就是他们所说的那种所谓男人专属的坚强吗?
除了对这个男人那种男性魅力的折服与崇拜,还有就是对他伤势的担心。
“这点伤去医院干嘛?我不去。麻烦你送我回家。”
夏左阳回答的十分干脆,对于医院这种地方,他真的没有丝毫的好感,甚至有些害怕,那个地方,在他的印象里似乎就是代表着死亡和绝望,所以这么久以来,能抗过去的病,他绝对会不吃药,能用打针解决的病,他决不会去住院。
这个男人那般强硬的态度让楚清韵有些无奈,他满手的鲜血代表着头部的伤口一定不小,为什么他就是那样的固执呢?
但无论如何,楚清韵不想去勉强他,而且自己又与他没有别的关系,又能以一个什么样的身分去替他操心呢?
心中着急,嘴上却又不能说,楚清韵只能叹了一口气,启动了车子,心道,还是先开车往回走吧,有什么办法,路上还能慢慢的想。
或许因为经过了那段时间的麻木期,戛左阳开始感觉到自己头部的伤口有些隐隐作痛了。
时不时的抚一把,却发觉手掌上的血越来越多,依旧是没有止住。
而一边开着车,一边却时却向他这边看一眼的楚清韵看在急中,急在心里。且不说自己对这个男人有着一种特别的好感,哪怕只是一个陌生的路人,受了这么重的伤,她也会为对方担心的。
“为什么一定不能去医院呢?你明明伤的这么重,流了好多血,伤口不处理的话,很容易感染的。”
楚清韵苦口婆心的试图再次劝说一下,没有想到戛左阳似乎被她念叨的有些不耐烦了,大声的喊了一句:“我说过不想就是不想,没有什么原因!”
或许是由于他的声音太大,吓到了正在开车的楚清韵。
她真的没有想到这个男人会因为自己的关心而吼她,虽然闭上了嘴巴,委屈的眼泪却在眼眶中不停的打着转。她紧握着方向盘的手不停的用力,试图来控制住眼中的泪不要滴落下来。
夏左阳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表现太过急躁了,看了正在开车的楚清韵一眼,那眼中含着的泪水虽然强忍着没有滴落,但在车灯的映照之下,却显得那么晶莹剔透,楚楚可怜。
“对不起。”
夏左阳对她道了一个歉,放缓了自己的声音:“我不是故意要凶你,只是你或许不明白,我对医院有着一种莫名的反感的排斥,希望你能理解。”
楚清韵并不是那种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的女人,戛左阳只是一句简单的对不起,就让她刚才还十分委屈的心情好转了许多。
悄悄的抬起一只手背将眼眶中的泪水快速的抹去,再次露出她那温柔的笑容说道:“我明白了,是我太粗心了,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该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谢谢你的理解。”
“但是你的伤口不能让这样扔着不管,这样吧,一会儿回到市区,我找一家药房买点药水,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千万不能感染了。刚才那些人为什么出手那么狠,就不怕把人打坏了吗?真的是太过分了!”
一边说着,她竟然有些生气了起来,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感觉人性原来可以这样丑恶的。
“过分?呵呵,这算什么过分呢?比这个过分的我也见过。”夏左阳冷哼了一声:“他们不过伤人,有的人直接会诛你的心。”
楚清韵的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看了他一眼,这句话说的十分的随意,但话中的意思听起来却那么的沧桑,似乎他真的有过那种让人寒心的经历。
夏左阳并没有继续解释,对于他来说,像这种皮外伤真的是小事,不仅是在自己上学的时候,甚至在监狱里面的时候,他也因为自己过于直率的性格而遭到过暴打。
但他越是这样的满不在乎,楚清韵越是感觉这个男人的身上一定发生过许多的故事,他一定有着一段让不愿意提及甚至不愿意回忆的往事。
只是他不说,自己便不好多问,或许有一天,两个人真的熟悉那种很特别的程度,那个男人才会主动的对她敞开心扉,把他所有的故事,开心与痛苦的,一件件的说给自己听。
也正是这种想法,让楚清韵越是想接近这个对自己来说十分神秘的男人。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车里陷入了一种沉默当中,很快的,楚清韵那辆宝马便驶回了福市的市区。
经过一家药房时,她买了一大包的急救与护理用品,一路小跑着回到车里,再次启动了车子。
当再度停了下来的时候,夏左阳从车窗里向外看去,这个地方对他来说十分的陌生,倒不是他害怕楚清韵会对他怎样,只有他有些好奇,这个女人到底把他带到了什么地方。
楚清韵平生第一次像一个绅士一般,下了车之后转到了副驾驶的门子,打开之后,主动的向夏左阳扶了过来。
“下车吧,这是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