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浅坐在相府的马车上,心中是一片坦荡。
她再也不是那个寄人篱下看人脸色的小官之女了,现在她的父亲是堂堂一品大员,甚至比曲妙凌父亲的身份还要高。
想到以后曲妙凌要冲自己行礼,她心里就忍不住窃喜。
她的目光在车内扫视一圈,随即她满意的点头。
这一品朝廷命官的马车看着就高级,比文氏的那辆好多了。
青鲩看着自家小姐,眼眶里忍不住露出些泪花,“小姐,咱们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是啊!”
文清浅叹了一声,似乎是把腹腔里的那些浊气都排出来。
忽然,马车外面传来一阵的嘈杂声。
原来是御史中丞家的女儿同样乘坐马车,跟相府的马车狭路相逢。
外面的马夫一脸惊慌,“小姐,我们怎么办?”
按照以前的思维定式,文清浅定然是要马车后退,让对面的马车先过。
但是现在——
“不用管她,咱们先过。”
“是。”
那马夫应了,朝马屁股上拍了一鞭子,那马嘶鸣一声,闷头往前走。
对方不知这边是何方神圣。
那小姐掀开帘子,还让马夫朝这边喊:“是御史中丞府的大小姐,还不快快让开!”
文清浅冷笑一声,她示意青鲩出去,青鲩自然明白小姐的用意。
“宰相府的车架,谁人敢拦!”
青鲩说话底气十足。
那边一愣,在注意到马车边上的牌子,登时不敢说话了,文清浅隐约听到那小姐不依不饶的指责马夫,但到底是拐进小巷,给他们让出道路。
这就是权势的滋味吗?
坐在马车上的文清闲如是想到。
这感觉,真不错!
“刚才那是谁啊!我怎么没听说过她。”
“小姐,那是寄养在武德侯府的相府四小姐文清浅。”懂事儿的丫鬟应道。
“呵呵,是她?我还当时谁?”那小姐冷哼一声,显然在刚才的对战中,她输了,心里很是不忿。
“小姐,这话可别再说了,相府可不是我们惹得起的。”
那小姐嗫嚅两句,到底是不在说了。
但是她回府之后,约了几个手帕交,将文清浅行事嚣张狂妄的事传了出去。
几天的功夫,整个京城上层圈子内的小姐们都知道了。
她们对文清浅以往唯唯诺诺的形象有了改观。
尤其是这日,御史中丞家的大小姐孙思如举办赏荷宴,特意给文清浅发来请帖。
青鲩站在文清浅身边,“小姐,我们去吗?”
“去,怎么不去,人家都邀请了,不去不是打她的脸?”文清浅笑了,眸光里含着意味不明的内容。
相府的马车停在御史中丞府,文清浅身着一件水绿色的纱裙款款走来。
文清浅的面貌不是顶尖,但在这群贵女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尤其是她身上的那股子弱柳扶风的感觉,若是男人看了,估计得溺死在里面。
不知道是谁说了句,“勾引谁呢!”
声音不大,文清浅也听得不真切,但是那姑娘身边的人都听清楚了,还有几个跟着笑出来。
“文小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孙思如走过来,脸上不见那日的愤懑。
“孙小姐,还要多亏了你的请帖,要不然我哪儿看得到这么美的荷花?”
“文小姐喜欢,那边多看看。”
“那当然,毕竟我们文府的院子还未改建,日后我定是也要栽种上这么一池荷花的,我还挺喜欢梅花的,再在我的院子里种上梅花吧。”
这赤裸裸的炫耀让孙思如表情一僵。
但她还是道:‘那是,那是,小姐如今身份非同一般,自然是受的起的。’
孙思如敢怒不敢言的表情让文清浅异常愉悦。
离开御史中丞府,文清浅将孙思如送给自己的荷花摆件随意撇下。
青鲩道:“小姐,您为什么扔了。”
“那中廉价的东西,我还不屑要!”
文清浅在孙思如面前耍足了威风,临了还把朋友送给她的摆件给要走,这让孙思如万分恼火。
可她又毫无办法,只能在口头上占些便宜。
“这文清浅,还真是无法无天!”
没过多久,敬亲王府的乔迁宴如期举行,不仅皇上皇后送来了贺礼,各个皇子公主也都来参加了。
皇上的赏赐送来的时候,所有人都跪下高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然后敬亲王便在妻子王琼的搀扶下起身。
他的身体以为赏赐保护皇上受了伤,便一直没好利索,这一跪一起对他来说都是负担。
敬亲王咳嗽了两声,面色虽然有些白,但表情却是高兴的。
“诸位,本王很感谢各位赏光,今日是本王的乔迁之宴,还往诸位玩儿的开心。”
敬亲王发表完感想,众人便鼓起掌。
搭起的舞台上,表演也开始了。
舞女门穿着薄纱制成的衣服,在舞台上翩翩起舞,台下的宾客们分成两拨,女人一波,男人一波,中间并没有纱帘隔开。
大陵朝本就是开放的王朝,女人和离再嫁都是有的,更没有什么男女三岁不同席的说法。
因而这男男女女出混杂出现在宴会上,也是常有的事儿。
这边,曲妙凌一个人坐着,认真看着舞蹈,她感觉口渴便低头饮茶,结果被不远处的鸟鸣吸引了视线。
不远处的假山做的惟妙惟肖,也不知道是哪个工匠巧手,竟把鸟窝安插在假山顶,那鸟儿好似认错了家门,竟然真在里面安家,还生下了一窝蛋。
透过枝条的缝隙,曲妙凌能清楚的看见那些白中泛着褐色的蛋壳。
看着看着,一抹会心的笑容便忍不住浮现在面颊上。
笑过之后,她起身,因为她看见一个小巧的鸟蛋从缝隙中掉下来。
她匆忙过去,结果却被背后的一道视线给盯得转过身。
曲妙凌朝那道视线看过去,就见到司徒怀渤眼含热切的看着她。
曲妙凌忍不住皱眉,这是视线胶着在她身上,让她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浑身起鸡皮疙瘩。
司徒怀渤炽热的目光,司徒怀決看到了,他下意识的当早俩人中间,阻隔开司徒怀渤的视线。
“三弟,你干什么!”司徒怀渤冷声道。
司徒怀決此刻也意识到自己行为不妥,他也道:“二哥,喜欢人家姑娘也不能这么追啊,小心把人家给吓跑了,得不偿失啊!”
司徒怀渤闻言,竟然被说动了。
“那你说怎么办?”
司徒怀決笑了,“二哥,这个我可不知道,你可以跟大哥好好学学,他跟嫂子那么恩爱,肯定知道怎么撩人家姑娘。”
顺着司徒怀決指着的目光看过去,就见如今如日中天的敬亲王跟跟媳妇有说有笑的,他那张略显苍白的脸上还浮上淡淡薄红。
敬亲王妃也是一脸红晕的样子,好像害羞了。
司徒怀渤将信将疑,司徒怀決见状,他拍了拍二哥的肩头道:“不相信我?你跟我来。”
“过于主动的男人,是不得女子喜欢的!”司徒怀決又添了一句
司徒怀渤跟着三弟过去,就见他一脸着急的对曲妙凌道:“曲小姐,你看到怀墉了吗?”
曲妙凌摇头。
“可是我刚才还见他往你这边走过来,你怎么会没看见?”
司徒怀決怀疑的目光让曲妙凌异常不适。
她冷下脸,声音好像淬着冰,“決王带你下,妙凌已经说了没看见就是没看见,难道我是怀墉皇子的侍女,非要知道他在哪儿吗?”
“当然不是。”司徒怀決见曲妙凌生气了,连声道。
“两位殿下,妙凌还有事,便离开了。”
曲妙凌匆匆离开,连自己要去捡鸟蛋都忘了。
“二哥,看见了吧,主动对一些女孩子来说是没用的,你想让她在乎你,得拿出些实际的。”
“实际的?”
司徒怀渤掉进他挖的坑里。
“什么实际的?”
司徒怀決挑眉,“这都要我告诉你,你就别追人家姑娘了,还是我替你去吧!”
司徒怀決说着就朝曲妙凌追过去,步子还没迈出去就被司徒怀渤拦下。
“好,二哥就听你的。”
“这就对喽,对了,二哥,我还要去找怀墉,就先失陪了。”
司徒怀渤被扔下,他也没孤单多久,就有官员找上来跟他寒暄。
而不远处,气呼呼的曲妙凌听不,她忽的扭身,就看见司徒怀決跟司徒怀渤拉拉扯扯的模样。
看着好不亲近。
曲妙凌心里呕得要死,这上回见面那俩人剑拔弩张,还是她帮司徒怀決怼了司徒怀渤,可眨眼间,这俩人就一副兄弟情深的派头,感情是她挑拨离间?
越是想,曲妙凌就越气,起司徒怀決背叛了二人的阵营,气司徒怀決司徒怀渤走得近,更是气司徒怀決对自己的未来一无所知。
要知道,她可是亲眼目睹司徒怀渤设计让司徒怀決丢了兵权,最后还生死不明。
回忆结束,曲妙凌忍不住啐了一声,“傻子!”
然后便转身。
这个大傻子!
又骂了一句,曲妙凌心里的火儿才消了些。
发完火,曲妙凌来到那处假山,把掉在地上的鸟蛋捡起来,踮起脚放进那巢里。
忽然,一道鸟鸣声响起,她仰头就看见鸟蛋的主人在半空盘旋,她赶紧后退几步,以免自己被护犊子的飞鸟波及。
在曲妙凌离开后,那鸟儿飞下来,停在巢里,她就看着那鸟儿将柔软的肚皮贴到鸟蛋上,认真的孵化。
曲妙凌忍不住心中的感动。
若是她母亲还在的话估计也会像这鸟儿一样爱护她呵护她吧。
不知怎么的,曲妙凌焕然响起司徒怀決,对方的身世给自己极像,都是幼年丧母,身边的还都是些豺狼虎豹。
一想到这儿,曲妙凌就忍不住有些后悔。
刚才她的口气好像过激了,毕竟司徒怀決跟司徒怀墉情同真兄弟,弟弟不见了,哥哥着急也是人之常情。
心里后悔,曲妙凌脸上也黯淡下来。